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蠹虫

作品:《冷雨葬花

    人群重新围起火堆,花眠跟随着白衣人来到了一棵枯萎的白色树旁,周围环境暗沉,所以这棵树被衬得像是一条发光的灯。


    “蠹虫,你刚才说到蠹虫,你见过它?”花眠抢先问道。


    她本来就是为了蠹虫而来的,也许杀掉它,自己就能被放走。


    “还没见过,不过它应该就在我们身边,它知晓一切。”白衣人环视了四周,神色警惕,“我知道你应该还有很多疑问,别紧张,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顺便说一下,小道春山明徵派平芜是也。”


    说到来历的时候,他明显神色带了几分骄傲。


    明徵派,听杨叔说是多年之前天下第一的修仙门派,只不过为了剿灭血尸已经覆没了,据说全派上下无一人生还。


    这个人,明显毫无悲伤之意,难道说他也是和自己一样被莫名抓到这,所以还不知道?


    “原来是修仙之人,如今终于亲眼得见,果真是气度不凡。”花眠虽有恭维之意,不过平芜确实一副明朗清秀的模样,看起来就十分值得信赖,她倒也没说错。


    不像那个长发怪物,居然以美色为诱饵,简直太过卑劣。


    “我叫花眠。”她神色兴奋,“你是来救我的吗?就像刚才,通过你神奇的法术驱散怪物。”


    平芜看着她眼神里闪烁的希望,有些不忍心打断,他看见一个又一个鲜活之人葬送于此,也许再过不久,自己也坚持不住了。


    “抱歉,我也是被困在这里了。刚刚那些人,他们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不过他们应该是和你一样的经历,是被抓进来杀蠹虫的。”平芜满怀歉意,解释道,“不久之前,他们也和你一样,是完整的,有意识的。你不要害怕,还能回忆起来什么线索吗?比如这是什么地方?”


    花眠眼神黯淡下来,坐在白木蜿蜒出地面的树根上。


    看来他也对这里所知甚少,那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她好像从一个谷底跌进另一个谷底,不断从山上往下坠,连一点喘息的几乎也没有。


    苦难的背后紧接着苦难。


    为什么会失望呢?会不会一直以来我都做错了。


    花眠沉浸在痛苦中。


    从梅梅,杨叔到秦筝和现在的平芜,我一直渴望着依靠他们解救自己,或许我应该试着依靠自己。


    我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


    花眠迫使自己冷静下里,试图回忆到这儿之前的状况:“我被水流冲进来的,洞窟塌陷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关进铁牢里的,有一群守卫,他们驱赶着我们进入洞窟,说是要取出蠹虫的心脏。然后就是,我掉进了水潭里,水潭好像会说话,秦筝救了我……”


    她的眼泪不断地往外冒,说话已经没有了逻辑。


    “你说得很详细,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很勇敢了。”平芜似乎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先安抚了她的情绪,而后分析道,“秦筝,你果然也见到了她。她是不是通过水潭窥视了你的来历,说你是救世主。”


    花眠点点头。


    平芜言语愤慨:“真是个黑心的骗子!她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这里所有人,都是被她用诡计骗到这里的。”


    花眠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她明明救了我……”


    救了我。


    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人族,可偏偏又将虎尾守卫引过来,明明所有人都没有了武器,她却刚好准备了短刃和长剑。


    秦筝是想通过水潭救她吗?还是说只是为了将她引到这。


    这一切都是她精心谋划的吧。


    花眠心情很沉重,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她颓坐在原地,捂着脸。


    平芜蹲下来,将手放在她肩膀上,轻声说道:“别责怪自己,这世界上有太多的狡诈和艰险,你不需要为你的善良而哭泣。不过情绪当然是要发泄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这里刚好有一个肩膀。”


    花眠扑上去大哭起来。


    平芜抱着这个脏兮兮的泪人,轻轻地拍着她满是伤口的背,他的眼眶也有些微微湿润了。


    或许是为着她的委屈而感动,或许也是因为自己。


    他已不知道自己被困多久了,也不知道师父他们怎么样了,血尸是否还在危害人间,是否还有无辜的人因此受累。


    他无处可说,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浅浅的叹息。


    也许是太累了,花眠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平芜没有惊醒她,将她平放在地上,将仅存的灵力注入她的身上,为她治疗。


    天色一直毫无变化,也不知过了多久,花眠清醒过来。


    她看到地上篝火的余烬,想必是平芜是升起来的,只是不见了他的身影。


    手中有一块褐色的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也许是平芜留给她的吗?


    这时她才注意到手上的皮肤已经长出来了,她又看看看看肚子,摸摸后背,所有的伤口都奇迹般的好了。


    也许不是奇迹,是平芜吧。


    要是他在就好了,就能当面感谢他。


    “你醒了吗?”花眠听到平芜的声音,她找了一圈,好像是从手中传出来了的。


    他的声音很温和:“抱歉,昨天消耗的法力太多了,现在我们只能以这种方式交流了。你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请一定要试试,去寻找出去的方式。”


    花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因为给我治疗,其实不用的,我可以坚持。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对不起。”


    “没事的,其实我们本来就不在同一个地方。你见到的也是我用法术显化出来的,我只能通过捕捉到的梦网到你那里片刻而已,如今这样倒是还方便许多。”


    “你是说我们被困在不同的地方吗?梦网是将两个地方连接起来的桥梁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们都没有见过怪物的真面目,但是你们都是为了捕猎蠹虫而进入到这个洞窟的,最大的可能,困住我们的就是它。在不久之前,我是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的,很奇怪,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被困的原因和时间。”


    平芜声音苦恼:“后来,我被刺耳的叫声吵醒,是一种很奇怪的频率,我顺着交流信号将意识传递到这儿。没想到这里也有被困的人,起初他们还能和我交流,后来渐渐的时间长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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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吸食得只剩躯壳了。”


    “可是我们并没有见到怪物啊,它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消耗我们呢?”花眠问道。


    “我初步猜测是梦境,我和他们每个新来的人交流的时候,发现他们看到的环境都不一样。你也许可以站起来走走,这周围的一切都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梦境,我将其称为梦网也是这个原因。”


    花眠攥着石头走到小路旁,试图重新审视这个村庄。


    梦境是围绕着做梦人的意识构建的,那它一定会有一个核心,可以引发做梦人强烈的情感波动而唤醒自己。


    “平芜,你有试过回忆一些痛苦的事,或者通过让身体遭受刺激,比如说跳崖,坠落,使情感产生剧烈波动呢?”


    “试过了,我爬到树顶上跳下来,甚至用火烧自己都没有用。你看,我们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是梦境,却还是醒不过来。我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了,这真的是梦吗?”


    花眠走到第一间茅草屋旁,窗户都被封死了,门也打不开。


    周围一共有六个一模一样的屋舍,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


    也许还是得进屋子里看看。


    “我这里看见的有六个房子,都是我在现实中没有见过的,不知道它是怎么生成的,居然这么稳定。”平芜的陪伴让她安心许多,花眠已经可以平静地分析环境,去寻找解救的方法了。


    “我这里是在门派的后山,草木都已经枯萎了,应该是在秋季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平芜也描述起自己所处的地方,试图多提供一些线索。


    花眠终于踹开了门,屋内空空如也,没有家具,干草铺满了地面。


    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明徵派的事。


    他说不定受到这样的刺激就会醒来,可是如果没用,对他来说无异于扼杀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花眠纠结着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现在外面的季节也是秋季,不过东池的秋天植被也很茂盛,我想,我种的那棵梨树今年应该可以结果了,等我们出去了,一定请你尝尝。”


    平芜沉默了一段时间,回答了一个“好”字。


    花眠连续着打开了第二个,第三个,还是一模一样。


    她现在来到了最后一扇门面前,心脏跳得很快,她甚至能预感到里面一定有东西在等她。


    “其实我以前很喜欢做梦,还尝试着去控制梦境,因为在里面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花眠顿了顿,做了个深呼吸,她的手放在门栓上迟迟没有打开,“平芜,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你说吧。”他回答道。


    “如果现实很残酷的话,你愿意去接受真相吗。还是说会和我一样,更情愿呆在梦里。”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坚定地说道:“我想要醒来,我愿意去接受真相。”


    她的手颤抖着,心情沉重:“其实,其实明徵派早在五年前,为了剿灭血尸,就和其同归于尽了。据说门派大弟子叶疏水挺身而出,携全派上下战斗至最后一刻,血海漫天,真的很伟大。后来几年的和平全仰仗于此,所有人都很感激你们。”


    花眠说着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