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刘漫呆呆看着对方，喉咙干涩，像是什么东西堵在里面，他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男人微微偏头，隔着面具，视线似乎落在他的脸上，随即轻笑一声，“这年头官方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就连这种货色居然也能单独出任务。”


    男人说着，张开手掌，一个像是果冻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他手心，就这样随手朝着刘漫丢了过去。


    刘漫下意识接住，手心的东西是透明的，晶莹剔透。


    “你要是再不把这玩意儿给那个快死的家伙吃了，一会儿你就能拖着他的尸体回去了。”男人说道，带着几分慵懒，打了个哈欠。


    刘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到那边鲜血淋漓的小明身边，在把这个东西喂给小明之前，他微微迟疑一瞬。


    “反正都是要死的，被我毒死也不吃亏。”男人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传来。


    刘漫不再迟疑，直接把这个东西给小明吃下去了。


    一切就在瞬间，在小明把东西咽下去的瞬间，他被贯穿的那些伤口都开始肉眼可见的愈合，皮肉翻开的地方就像是被针线缝合起来了一样，很快被污染物造成的伤口都消失不见。


    刘漫惊诧，“这是什么？”


    这比他们官方弄出来的各种疗愈道具都好用，这个人居然就这么给他了？


    刘漫抬头看过去，却只看见男人的腕骨划出一个弧度，黑伞随着他的动作慢悠悠转了一圈，而下一秒，男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刘漫看着男人消失的地方，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响了起来。


    刘漫这才手忙脚乱接起电话，“队长！”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周立冲到我办公室，说小明快死了，你们现在怎么样，我已经通知其他人过来支援了，你……”刘平安语气严肃，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带着急切。


    “队长，我们现在已经没事了，小明也没事。”刘漫说道，“刚才有一个能力者出现，救了我们。”


    刘平安的话顿住，那边乱七八糟的动静也歇停了。


    “能力者？”刘平安皱眉，“是我们官方的？”


    “不是。”刘漫琢磨了一下，“他很奇怪，戴着面具，而且他出现的时候，还有一只蝴蝶，那只蝴蝶可以燃起黑色的火焰，那个A级污染物就是被他解决的。”


    “而且他还出手救了小明，如果没有他，小明应该已经死了。”


    刘平安沉默。


    刘漫有些迟疑，“队长，我觉得他应该是……之前在嘉华中学的人。”


    刘平安深吸一口气，“你先带小明回来，具体的我们当面说。”


    刘漫点头，“好的队长。”


    ……


    民间污染物处理组织。


    【屠刀】的基地内。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坐在圆桌旁，看着最上方翘着腿，手中端着一杯茶的男人，气氛莫名紧张。


    “……你说青鸟那家伙，可真行，居然真的能把这种大佬弄进来。”


    “……要不说青鸟脑子好使，当时嘉华中学，其他组织的傻子们都想着去找那个被污染源拐走的人类，就青鸟这家伙想到了要装上有3S级能力者气息的湖水回来。”


    “……要不说他是我们屠刀里脑子最好使的呢。”


    “……不过这尊大佛，也真是不给我们一点活路啊。”


    下面的人嘟嘟囔囔，以为说的是悄悄话，其实声音早就传开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谢封余盘腿坐在桌面上，看着悠闲自在的沈确，眉梢一动，“现在没有了‘沈确’这个身份，你倒是越来越嚣张了。”


    沈确在面具下勾了勾唇，“那又怎么样。”


    谢封余轻笑一声，“是啊，这可比当沈确的时候自由多了，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选择屠刀，我以为你会跑到虎翼那儿去。”


    沈确看了谢封余一眼，摩挲了一下杯壁，“这里更有趣。”


    就比如他坐在这里自言自语，下方的人只会用敬畏的眼神看他，他刚来的时候，有一个成员问了他为什么自言自语，他说他能和鬼魂说话，结果这里所有人居然都相信了。


    屠刀里没有一个女性成员，全部都是一群糙汉子，没什么心眼，一心就只有做任务，然后拉强者进来。


    所以这群单细胞动物，相处起来让沈确觉得很轻松。


    如果没有人三天两头让他通灵，说想见见已经死去的八竿子打不着的旁门亲戚外，这里的日子的确非常顺心。


    “那个……谢哥。”一个成员在其他人鼓舞的视线中开口了，“你这段时间把我们的任务都做了，我们都快要闲出屁了，能不能让给我们几个？”


    沈确看了一眼开口的成员，十分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行吧，你们的任务都太无聊了，我出去找找其他的乐子。”


    下面的人都不敢开口。


    “那什么……谢哥。”一个成员举起手，“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插手官方的那个任务啊？”


    沈确靠在椅背上，“因为看见了，毕竟都是能力者，我们虽然都是竞争关系，但能救就救了。”


    “更何况那个小子的能力有点意思，等他成长起来，没准也能和你们一较高下。”沈确说道。


    这话一出，下面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一旁谢封余啧啧两声，“你这两句可真会给刘漫那小子树敌。”


    沈确笑了笑。


    沈确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我今天也走了一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没事不用来打扰我。”


    “好的谢哥！”


    沈确抬腿懒洋洋往外走去，一旁谢封余跟在他身边，带着几分深意，“你说你，不要‘沈确’这个名字了，怎么还用了我的姓，这一句句的，听上去就像是在叫我一样。”


    “方便。”沈确说道，“反正你一直在我身边，叫你和叫我没什么区别。”


    谢封余轻笑一声，“看来我地位越来越高了。”


    沈确看了他一眼，“算是。”


    谢封余微微一愣，然后笑意更深，伸手攀住沈确的肩膀，“那我现在的地位算是什么？”


    谢封余语气中带着调侃，“要是用后宫的地位来打比方，我在你身边算什么？”


    “少看点狗血电视剧。”沈确有些无语。


    沈确走到套房门口，按下指纹进入房间，房间干净整洁，物件也应有尽有，沈确打了个响指，一只蝴蝶绕着整个房间飞了一圈，确定没有监控之类的东西，沈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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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摘下面具，放到了一旁。


    沈确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床上，抬手微微遮住眼睛，刚打算休息一会儿，腰间传来的触感让沈确猛地坐起身来，但这个动作没能成功，因为他身上压下来了一个重量。


    谢封余手放在他的腰侧，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笼罩在沈确上方。


    沈确眯了眯眼，“你做什么？”


    谢封余笑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地位，现在是什么？”


    沈确无语叹气，“你怎么这么幼稚。”


    谢封余觉得他在沈确心目中的位置，一定是有变化的。


    毕竟现在的他，是除了沈确自己之外，最了解沈确的人了，他知道沈确的一些习惯，知道沈确的生活，知道沈确的过去，知道沈确的一些小秘密。


    所以他最近或许是真的有些恃宠而骄了，他竟然想要稍微跨过那一条线。


    一点点的试探，就像是小心翼翼探出爪子的猫。


    沈确盯着谢封余的眼睛，唇角微微上扬，“你的地位，如果在宫斗剧里，应该是——”


    “皇后身边忠心的恶毒嬷嬷。”


    谢封余：“……”


    在沉默片刻过后，谢封余笑出声来，翻了个身，躺在了沈确旁边，“是是是，那娘娘，你觉得老奴最近侍奉的如何？”


    沈确笑出声来，“勉强。”


    “不过如果我和那个恶毒嬷嬷可能真的有一个共同点。”谢封余说道，微微偏过头看向沈确。


    沈确注意到了谢封余的视线，也扭头看了过去，调侃了一句，“什么共同点？同样恶毒？”


    “同生共死，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了。”谢封余说道，目光难得认真。


    沈确一愣。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谢封余的容貌了，谢封余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眉眼间带着一股凉薄，就算笑起来，这股凉薄的感觉也不会消散，他总给人不容易接近的冷。


    可沈确和谢封余相处的时候，谢封余的冷和凉薄却从来没有刺伤过他，谢封余总是在笑，也总是在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所以……谢封余的五官其实很好看。


    沈确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两人对视片刻过后，沈确率先挪开了视线，看着头顶精致的吊灯，“如果我死了，你要是能换一个人跟着，也不用跟着我死。”


    谢封余看着沈确，“沈先生……不对，现在是小谢先生，你现在说这种话，也太让人伤心了。”


    沈确坐起身来，看向外面的天色，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点燃了天际，沈确沉默了许久，谢封余同样看向天空的边际。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突然间释然了什么，沈确笑出声来，扭头看向谢封余，精致的眉眼间带着光芒，眼底是尚未散去的亮色，在这一刹那，谢封余觉得沈确似乎比天边的火烧云更加摄人。


    “你说得对。”沈确说道，“如果能一起死，那就一起死吧，不过，如果你能活着，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推开你。”


    谢封余微微一愣。


    沈确笑着，“毕竟我这辈子没什么朋友，而你是我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朋友。”


    谢封余动了动唇，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