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分离

作品:《重生后与残疾权臣he了

    虽是晴空万里,但朝露未散,他那单薄的水衣,如何能胜寒,他又吐了血,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苏长鸢也一阵头晕,心乱如麻。


    一夜未睡,身体本就支撑不住,又被门口透进来的风那么一吹,她犹如薄纸,险些飘荡倒地。口里胃里发着恶寒,干呕了两声,见没有呕出什么东西,便知道是受了风寒,连忙掀起地上衣裙,胡乱地穿上,又捡起一件滴翠翎羽斗篷,就那么罩在身上,穿好鞋袜,歪在床头靠了一会儿,身上的寒意才渐渐消去。


    又想到萧子新此时在外,风刀霜剑,又能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歇了半晌,这才轻挽云鬓,拾起件雪白大毛斗篷,迤逦地追了出去。


    小池塘畔,梅花树下,白雪如霜,红香染地,萧子新一袭白色身影面朝池塘,坐在白大理石石桌旁小石墩上,他佝偻着上半身,手里捻着一支枯败的梅花枝丫,在地上画着什么,发出沙沙声音来。


    长鸢抱着斗篷隐在他身后,站住脚定睛远望,见地面上隐隐浮现八个大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蛾眉一蹙,感知那几个字似刺扎入眼睛,叫她不由双眼泛酸,滴下泪来。


    当初,是她为躲避赵烨的纠葛,才出此下策,主动撩拨了他,叫他娶她,如今她心愿已了,又要和离,只不过是什么都要顺着她。


    然而他还在痴痴写什么呢,又何必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她本想前去送衣裳,又见他那副模样,不由止步,若是上去送了衣裳,岂不是又要叫他心生希望。


    还不如就此掐死这点希望算了。


    这样想着,她的眼泪犹如溪流泻下,声音也不由哽咽起来。


    这声啜泣像是传到了萧子新耳朵里,他忽然直起身来,回眸看她。


    在他回头之际,她匆忙将衣裳挂在了梅花树枝上,提起裙摆,跳到假山石身后,小步地逃开了。


    萧子新回头,不见人影,但见梅花树上挂着他平日所穿素白大毛斗篷,衣摆顺着微风款款摇晃,长毛曳地,轻扫着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


    他落寞的眼神亮了亮,但又很快寂灭下去,遂叹了口气,起身解开衣裳,逶迤着朝杏花园回去。


    路过假山石旁,他脚步微微一顿,朝它瞥了瞥,见一截翠色翎羽隐在石头缝处,很快滑溜地消失不见了,阳光之下,就像一条落荒逃走的小翠鸟。


    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方上了大理石拱桥,迎面撞上了陈微远。


    “萧兄,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怎么穿成这样?”


    陈微远边说着,边走到他身侧来,见他一袭水衣,发髻松乱,面色如蜡,衣袖上还沾染了两三滴鲜血,忙关切道:“你到底怎么了。”


    拉着他靠在一旁栏杆上,又匆忙从自己身上解下斗篷来,往他身上一披。


    萧子新推诿了两下,见他热情十分,又不好拂他的意,便只好穿上他的斗篷:“昨夜多喝了一些酒,晨起燥热难安,才流了鼻血,不碍事的。”


    陈微远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他点点头,又噤声狠狠拍了自己的手:“都怪我了,昨天就不应该劝你的酒,才叫你如此狼狈。”


    见他如此单纯好骗,他不由牵起唇角:“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他遂说明了来意。


    本来等元宵过完,陈微远要与苏长鸢、萧子新共同北上长安的,一来可以提前适应长安生活起居,安心准备春闱,二来,他许久不见谭桀音,巴巴地想着飞过去了。


    只是眼下平溪还有许多事情未平,加之陈父的咳疾加重,他不得不留下来帮忙处理府内大小事宜,所以这次不便与他们同行,只等待春闱才会上长安了。


    苏长鸢猫在假山石头后边,听得真切仔细,起先还有遗憾,但转念一想,表兄不与她们同行也好,不然她与萧子新二人还要一路扮演恩爱夫妇,岂不尴尬。


    布满青苔的大理石桥倒映在池塘里,拱桥上两人的影子在水中隐隐浮动,两人又说了一些话,无非是行李已车马均已准备停当,就等午后雪融化些,她们好上路。


    说了一阵,两人躬身行礼,在桥头上分开。


    过了午膳、金乌西斜,日头洒在陈府东岔路的小隆坡上,照在每一个送行人的脸上。


    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母,陈微远并几个服侍的丫鬟婆子横成一排,把原本就不宽敞的道路塞得满满当当,好在此刻来往过路的人不多,不如一直占着大道,倒叫人说了闲话去了。


    苏长鸢与萧起背着太阳,面向他们几人,手拉着外祖母和舅母的手,相互寒暄了几句,说得无非就是以后还要常来,她亦心有不舍,不敢看他们几人,怕一看,那眼泪就如花儿一样滴落下来,哭个没完。


    离别总是痛苦的,总是叫人牵肠挂肚。


    苏长鸢儿时便想,为什么外祖母外祖父不与爹娘住在一处,这样她就不用受离别之苦,又舍不得外祖母一家,又舍不得阿爹阿娘和兄长还有阿妹,若是大家都住一块儿了,岂不圆满。


    后面又发生了许多的事,她知道不仅仅外祖与爹娘不能在一起,就是兄长与妹妹有了自己的家,也会重新分出去,那团团圆圆的一家,最终四分五裂。


    甚至亲人变仇敌。


    惜别的话说尽,羽飞自马车后往前来,小声提醒萧子新,说是时候不早了,再晚怕是赶不到下一个驿站。


    两边的人才各自抹了眼泪,挥袖告别。


    马车一路朝西,蹄踩飞雪,轮滚车辙,窗帘子扑着窗儿,不时掀开半条缝儿,照在苏长鸢脸上。


    夕阳下照得她瞳仁泛金,两滴清泪断了又续上。


    只是她哭得无声无息,仅不时传来一阵沉重的叹息。


    萧子新落坐她对面,好几次见了,都欲投出锦帕上去擦拭,但是想到她定是不愿别人瞧见,便默默无语,只安静坐在一旁。


    一路又往前行了半个时辰,她的眼泪还没有止住,眼皮也泛起红肿,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他终于没压制住情绪,从袖间掏出一方青色锦帕,递到她跟前:“马上要到驿站了,你擦擦吧。”


    苏长鸢像是才回过神来,秋波横过来,与他对上,双目红肿,叫人看了辛酸,她没有接他锦帕,只是抬起衣袖搵干脸颊上泪痕,吸吸鼻子,哼哼唧唧:“太傅大人。”


    嗡嗡嗡几声,像是蜜蜂采蜜。


    他凑过去,侧耳聆听:“什么呢?”


    长鸢叹口气,瞥过脸去:“你别靠那么近,日后你我总是要和离的,你也不必再对我好。”


    说罢咬住红唇,眼神望着前方,睫毛轻颤。


    萧子新鼻息一叹,他收起手中锦帕,用力拽紧了几分,他嘴唇轻启,声音清寒冷冽:“随你便。”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个时辰,终于赶到了下一处驿站,金乌坠落,月影东起,已是掌灯时分,客栈灯火通明,旗帜卷起风响,灯笼随风摇曳。


    众人下了马车,行进客栈里边,一个半老徐娘立即迎上前来,笑意盈腮,问几人打尖住店,招呼店小二斟茶,又招呼他一行人坐下,问要几间客房。


    羽飞一同往日,冲老板娘竖起手指,唇齿不大利索道:“十,要十间。”


    那老板娘笑得眯起眼,转而就要去安排客房。


    苏长鸢轻咳了咳,凑到萧子新身旁,支支吾吾了声:“太傅,我能不能……。”


    他的手点了点桌角,明白她的意思,便朝羽飞示意,多要一间客房。


    她提起的心缓缓一沉,低声说了句谢谢。


    萧子新沉默不语,良久才道:“都依你。”


    如此,沿途一经遇见驿站,两人都是各自分房,互补相干,路上也不见说什么话,相互避着,肉眼可见得疏离冷清。


    七日过后,众人旅途劳顿,有一日没有遇上驿站,连夜赶路,这日刚好到了傍晚,眼看着长安城近在眼前,众人反倒走不动了,原地扎起营帐来,说要歇一夜,明日清晨才回去。


    苏长鸢也无异议,别看着长安城近在眼前,伸手可触,但若是要走到近前,还是需要费些脚程的。


    于是乎与众人一同安扎营帐。


    但眼下帐篷只带了是十顶,她没有多余的帐篷住,便投身和金巧一起住。


    只是投身之前,她也知会过萧起。


    萧子新依旧冷淡,说了一句随她便,便不管她了。


    夜幕降临,朗月繁星,四处偶有动物的声音传来,树林间草木晃动。


    羽飞坐在篝火面前,正用铁棍贯穿一只野鸡,在火上烤,烤得野鸡满身滴油,溢出香来。


    金巧轻手轻脚摸到羽飞身旁,但见他年过十五,又比去年高了几分,但是容色依旧稚嫩,看上去模样小得很,便说道:“小大人,你在烤什么?”


    羽飞转了转手里的野鸡,油水滴入炭火,发出滋滋声响,火烧得更旺了些,他头也没抬:“野鸡。”


    依旧不爱说话。


    金巧便蜷起腿,坐到他旁侧:“小大人,你可知道,太傅和夫人为何分床睡啊。”


    沿途上她看得真切明白,夫人和太傅闹矛盾了,原本以为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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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矛盾过不了多久就会化解,可一行七日了,两个人说话不超过十句。


    她就知道问题大了。


    她一向喜欢太傅和夫人待在一块儿,只要他们待在一块,她就莫名开心,太傅貌比卫阶,夫人又貌比天仙,两个人着实地配,待在一起的时候,那画面也叫人心动,又想着两个人生下来的小娃娃,看得多好看多可爱啊,到时候她就能抱孩子玩了,继续叫太傅与夫人相亲相爱。


    可是最近来看,她的希望要落空了。


    暧,她叹一口气:“小大人,你就不能去问问吗?是不是太傅不要咱们夫人了,是不是抛弃咱们夫人了?”


    羽飞瞪圆眼睛,斜看着他:“为什么,要去问,没意思。”


    她瘪瘪嘴:“你对这些都不好奇的吗?”


    羽飞耸耸肩,晃了晃手里的野鸡:“对这些,有兴趣,姐姐,你吃吗?”


    她嘴角抽了抽,看着那只死得透透的野鸡,想自己方才说的话,犹似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她便撂了衣袖,留下一句:“不用了,你自己吃吧”,转身去了。


    回到帐篷,见夫人梳洗已毕,侧卧在软榻上,她特意靠在里侧,还给她留了半张床榻。


    金巧蹑手蹑脚着过去,偷觑一眼,见夫人晕生两靥,醉梦沉酣,呼吸时胸腹此起彼伏,体态安和,丝毫没有因为被弃难过。


    金巧自叹一声,暧,夫人心可真大啊。


    翌日一早,天刚放亮,众人便起身收拾行李重整上路。


    金巧服侍好苏长鸢简单梳洗穿衣后,她松松挽了发髻,便欲绕出帐篷透气。


    朝露微凉,金巧担心她受寒,又往她身后拥了一条洒金滴翠云纱披肩:“夫人仔细着身子。”


    长鸢紧了紧披帛,浅浅勾唇一笑,便掀开帐子,逶迤出了帐篷,外面正巧挂着一阵风,只见她衣袂翩翩,更显身段袅娜,倩影微晃,往悬崖那边去了。


    此时日头如橘,从另一端山头隐隐冒出来,云蒸霞蔚,山色空濛,积雪消融,万物吐故纳新,一片柔和。


    唯一与这万物相悖论的,便是悬崖处耸立着白色身影,他衣着单薄,望着日头的方向,一语不发,他像是自我囚禁,把自己禁锢在情爱之海,不得解脱,仅有被微风浮起的衣袖是他身上唯一的自由。


    长鸢站立望了一眼,遂循着身影走到他身侧。


    他兴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只微微侧头,露出半张侧脸,发丝在他脸颊上凌乱地缠绕,金色的日光撒在他脸上,也没有将他冰冷的神色衬托得有温度。


    他冷冷地,并未看她,下意识道:“又......什么事。”


    长鸢想到和离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分开,她先回苏家躲一躲,说不定时间长了,萧子新想起来,他对她不过是过于依恋而已,久而久之,他自然明白过来,也会答应她和离一事。


    她思索完备,清了清嗓音:“太傅大人,我太久没有见父母了,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嫂子也应该快要生了,不知道是男是女,小孩子多可爱的,所以......。”


    她刚说第一句“太久没有见父母了”,萧子新便猜到了她的来意,又听她找了一些理由,心下愈发好笑。


    他难道像是个不会放人走,把人圈禁起来的怪物吗?


    又想她这般行径,必定是在为日后的和离做打算,他原本升起的怒火,又在顷刻间被自己浇熄:“你要回苏家?”


    他只是顺着她的话,打断了她。


    长鸢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斜眼瞥他,见他冰冷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


    良久他才点点头,眸色稍稍缓和:“回去看看也好,以解父母顾盼之忧,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今日须得进宫,明日傍晚,我来接你。”


    长鸢轻摆摆手道:“不必了,太傅你日理万机,还是以国事为重,更何况我这次回去,想要和母亲多住一些时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话越来越没有底气,她生怕自己过多的袒露暴露出原本的目的。


    然而萧子新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路上他说了好几个随她,似乎有逐渐放弃她的举动,苏长鸢也深感他要比那日醉酒情绪要缓和许多,以为他是想开了。


    谁知顷刻间他忽然投来不容商议的一瞥,那眼神似点在她穴道上,叫她不能动弹,仅有血液在浑身嘶吼乱窜。


    他继而低低道:“不必说了,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旋即拂袖离开,独留她在悬崖。


    悬崖上一株断肠花长在石缝里,在风寒料峭下,迎着日出,摇曳得更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