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强迫
作品:《武状元是个女子》 玄一……?
凌月抬起头,视线从门外的黑履直直上移,来人身形如峰,窄腰宽肩,刀削斧凿的脸庞没在阴影之中,散发着强烈的威压之感。
她的目色凝在那人脸上,心下恍然明了,她所认识的“沈夜”,或许只是此人的一个假身份罢了。
慨叹转瞬即逝,凌月眸中并无惧怖,只无言将目光从他面上移开,缓缓站起身来与那道阴影相错,唤了一声:“阿离,你在吗?”
空气静默一息后,伴随着铁索晃荡的刺耳声响,一道熟悉的童音隔着厚厚的几层墙壁从左侧传来:“凌姐姐?!”
“我在这里!”她的声音因为悸动而轻轻颤抖,“你,你怎么也来了?”
听见阿离的气息还算平稳,凌月大大松了口气,迈步走近左侧石壁,直到几乎拉伸到铁锁长度的极限,才停了下来,尽量让语气显得不那么沉重:“我来找你,你还好吗?”
“还好,”女孩的声音也近了很多,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安抚,激荡的语调有所缓和,透出一股野草般的坚毅,“手断了又接回来了,我在单手给他配药——”
“闭嘴。”沈夜嗓音沉冷地打断阿离的话语,空气凝滞,狱内顿时又安静下来。
凌月心头漫开一阵刺痛的怒意,难以想象这个幼小的身躯在今日承受了怎样的折磨,可眼下不容得她出言详问,按捺住心中汹涌的洪流,她重又转目看向男人,问道:“你生病了?”
因为她的动作,被遮蔽的火光重又照在她的脸上,沈夜审视着她的神色,轻轻扯了扯嘴角,很清楚她的提问并非出于关心,当下亦未直接回答,只是慢慢取出怀中的一个物什握在手中,拇指摩挲着瓶身,朝身后人吩咐道:“把牢门打开。”
身后人提着狱灯走近,视线触及沈夜手中的瓷瓶,忽而变了变脸色,当即躬身提醒道:“玄一大人,我等身为影卫,决不能有恻隐之心,若让这个女子一直活着,必定会成为我们的阻碍,请大人三思。”
听着那人杀意乍显的话音,沈夜斜过凤目,冷戾地剜了他一眼,虽未吐露只言片语,骇人的威压却让那人微微垂下了头。
“别让我说第二遍。”
随着男人不耐的声音坠落,狱灯的光影震动一下,那人低应一声,锁钥声起,牢门很快便被打开。
黑衣人将手中油灯悬挂在狱间的石壁上,转身时冷冷扫了凌月一眼,退了出去。
沈夜跨步迈进牢房之内,停在凌月身前,就着跳跃的火光打开瓶塞,在手心倒出一粒黑色的丸药,淡声道:“此为招魂引,是一种每两日便需要服药压制的剧毒。”
凌月注视着那粒药丸,霎时猜出了沈夜要将阿离留下的原因,拧眉问道:“这是陛下让你们服用的毒药?”
男人没有回应,缓缓靠近了她,凌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脊背贴在冰冷的石壁上,避无可避。
沈夜略微倾身,修长有力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容板向自己手心的那粒药丸,在橘黄的光晕下,那双望向她的幽黑眼眸竟显出一丝脉脉的温情,可是,他说出口的话语却又那么残忍:“吃了它。”
“卑劣小人,你已经用阿娘和小弟的性命骗了我,还要对凌姐姐做什么!”不等凌月开口,左侧牢房便传来女孩的急声怒骂。
“安静,”牢房外的黑衣人阴森断喝,“再多嘴一句,就割了你的舌头。”
“阿离……”凌月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女孩的声息停了一瞬,随即哀求道:“不要伤害凌姐姐,两天内,我一定会把彻底解开招魂引的解药制作出来!”
沈夜静静听罢,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瞳仁略转,回落到掌心那张清丽明净的脸容:“等解药研制出来,就用你来试药,这样,便可确认解药是否真的有效。”
凌月面色冷冽地别过脸,可还未等她挣脱钳制,捏在下颌的力道却骤然掐紧,强硬地将她的脸禁锢在自己掌间,直到让她生出一股痛意,动弹不得。
她气息起伏,不屈地昂起头,问道:“是你奉陛下之令,唆使陆太医对殿下下毒?”
沈夜眼神漠漠,连眼皮都没有翻动一下:“是我。”
凌月的目光却猛烈颤动起来,她心中满溢的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深深的不解和愤懑:“可既然你一直在我和殿下身边监视,陛下也应当知晓殿下光风霁月,为国为民,从未有过丝毫异心,为何,还要这般赶尽杀绝?”
沈夜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珏王自恃功高,目无君主,自然罪该万死。”
面对这样颠倒黑白的言论,凌月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到了极点,荒唐到了极点。
强压着心头油然而生的厌恶,她促声问道:“在长生观祭坛保护静王的人,是不是你?又或者是你手下那些……‘影卫’?”
男人以惯常的缄默回应,可凌月已经从他的神情得到了答案。
“你们既然是陛下的影卫,为什么……你和静王是什么时候……”她紧紧地盯着他,吐露出那道困惑,“难道就是面圣的那一日?”
他曾说过李公公在他出殿那时便已回来,可她和祁连站在丹墀之下,看不见殿上的情景,无从判断真假。如果是真的,李公公那样紧着时间赶回,说不定便是为了替静王传信给他……尽管这样的行为很是冒险,但以静王造出假仙人、勾结内侍总管的大胆行径来看,也并非毫无可能。
沈夜微微垂眼,随着她的话音,亦不由回想起了那日出殿时的情景。
李忠迎面而来,在他行礼之时笑眯眯地上前,将一张纸条暗暗递进他的掌中,随后又款步入殿,好似浑无事情发生过一般。
他展开纸条,上面便是静王邀他夜叙栖真殿,为他解惑答疑之言。
彼时他诧异于静王的胆色,又恰好疑惑于陛下突然在白日里召他进宮,让他调查珏王所收留的女孩是否能为其解毒一事,便在夜里赴了约。
于是他便知晓,“珏王之毒有了转机”——这件事只是静王借着仙人点津之能,暗中向陛下传递的一个猜测,其目的在于试探陛下是否真的是对珏王下毒之人,并且,借君王的势力确认自己的这一猜测。
没想到,竟直接将他引了出来。
凌月见他陷入沉思,便明白自己猜想不错,她霍然挣开了脸侧的钳制,试探问道:“静王开出了什么条件,让你为他所用?更大的自由,还是更高的权力?”
“我没猜错的话,你留下阿离,应当也不是静王所希望的,所以,其实你也并未完全信任他,不愿被人牵制,是不是?”
沈夜凝神注视着她,忽而低笑一声,落下一句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的慨叹:“你很聪明,可惜……”
“可惜?”
不知是不是灯火摇晃的缘故,凌月似乎望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仿佛有话鲠在喉间,可最终,他并没有出声回答。
于是她也不再费力追问,而是眸光灼灼道:“你想要的,不只有静王可以给你。”
“而且珏王殿下素来重视承诺,只要殿下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我收回刚才的话,”他挑了挑锋利的剑眉,语气有些嘲弄,“跟在珏王身边久了,竟让你也如此天真?”
凌月没有理会那份戏谑,仍是道:“你们被陛下以毒药牵制,行事或许并非出自本愿,殿下肯定也能明白这一点,有所取舍,既是双方利益交换,我认为没有什么不能谈的。”
沈夜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可她的理由实在太过蹩脚,他自然不会相信,像她和珏王那样自诩正义的人眼里可以容得沙子,听完便冷笑一声。
“这个理由说服力还是不够,”他扯过连接着她手腕的铁链,将她再度拽近些许,低头暧昧地道,“你真的不懂我想要什么?”
凌月望着他仿若含情的双眸,心间一紧。
“我想要珏王死无葬身之地,或者,他把你送给我。”他的手掌顺着镣铐落下,紧紧攥住她的手臂,“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凌月眼中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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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道锐利锋芒,臂间猛然施力,挣脱了他的掌心。
她神色凛冽看着他,薄唇如剑紧抿。
看见她变得深恶痛绝的目光,沈夜眸色骤然加深,仿佛风雨欲来的阴沉云幕,唇边刮起一抹讥诮:“说起来,我能对珏王赶尽杀绝,还要多亏了你啊,凌月。”
粗粝的指腹贴上她下颌的骨骼,指节的温度虽不似江风之的那般冰凉胜雪,可渗出的寒意却尤为绞心刺骨:“若不是因为你那日的反应没有一丝一毫对珏王将死的哀伤,只有满腔的怒意,我还不能确定他的毒确实有了转机。”
“所以,凌月,明明是你害了江风之,害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凌月听闻此话,脸上果然浮现出深切的痛苦,她用力地攥着双拳,掌心痛意淋漓,却依然难以克制身体的不住颤栗,悔恨地咬牙道:“从面圣之后,你便急着对我表明心意,原来,真的只是为了试探我……”
那一日,她只顾着因为他话语中的直白情愫而感到吃惊,却没有深究他非要在此刻表白心意的真正意图,直到今日,因为长公主那封信上所述的内容,她才由着对他的怀疑想到了这一点——这个她所犯下的不可原谅的错误,将她所爱之人推到了如此绝望的境地,所以在知道没有找到阿离的尸体,沈夜又恰巧告假后,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干坐着苦等。
沈夜回望着她痛楚心碎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被震动得难以直视,但很快,他胸腔中压抑的潮涌似乎也得到了共振和宣泄,那抹不忍在眸中一冲而散,被一抹剑刺般扭曲的快意代替。
他知道,像她这么敏慧的人,一定明白他对她抛出一个希望,是为了夺走她所有的希望,可偏偏,她没有办法拒绝。
因为她那样重情重义,那样坚毅果敢,那样顽强不屈,哪怕知道一旦踏入深渊,只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以重获生机,她也会豁出性命前去尝试,就像在望归楼身陷险境时所做的那样。
——就算是死,也要以身践道。
他原本并不讨厌她这样,可是,从她爱上珏王之后,便对他态度大变,再也没有对他露出曾经那般毫不设防的笑容。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在望归楼行动之后,已然行将就木的珏王竟然又重获了生的希望,而这份希望,简直让他堕入比深渊地狱更深更冷的绝望。
既然再也无法共赏初遇时的天光,那便让她堕入和他一样的永夜。
……至少,他给了她一线生机,她应该感谢他的恩赐。
“吃了它。”
他红着眼掐住她的脖子,不由分说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凌月被呛得咳了一声,感受到口中弥漫的苦味,身体僵硬了一刹,还是咽了下去。
沈夜手掌落下,一把扯下她腰间悬挂的香囊,拢入掌心,背过身去。
“沈夜,”凌月朝着他的背影唤了一声,见他停住脚步,低声问道,“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可曾有一句出于真心?”
沈夜眸光一凝,僵在原地。
默立片刻后,他半敛眼睫看向掌心之物,月白色的香囊面上,红线绣着的那个“月”字格外熟悉,又格外刺眼,他捏紧那抹鲜妍,拧眉望向她:“如果没有,你早就已经死了,在陛下问我,你是否不忠的时候。”
“所以,你应该要感恩才是。”沈夜回过身,好似怜悯地扫她一眼,“若你和珏王一样不识时务,便只有死路一条。”
凌月轻笑一声,脊背仍旧挺得那样直:“可如果没有殿下,我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更何况,我入仕以来,尽忠职守,惩奸除恶,无愧于心,如果这样也该死,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男人的脸被光影切割成明暗的两半,幽冷地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公道,只有权力才能定人生死。”
他另一只手伸向她的发间,解开她高束的发冠,青丝如瀑披散,衬得那张面容明丽如珠。
他的视线流连于她剔透的瞳仁,嗓音略转轻柔,犹如恶魔在耳畔低语:“如果你足够听话,后面,我可以不再对你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