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本王没有害羞!
作品:《先生为奴》 窗外秋风凉雨斜打进来,落花铺满庭院,几度夜深。
模糊可见烛光明灭,疏帘风透,金兽香飘,兰烬垂落。
再听那更漏声声,檐外青瓦滴泪似要到天明。
于是顾棉低头,从回忆中走出,一点一点将布条缠回美人身上。
窗外大红的海棠落了,像在地上绽开的一朵朵血。
周卜易很安静,没有前几夜那样的癫狂,他只是用一种极度落寞的目光凝视着床尾空气。
那悲怮的双眸是如此……令人心碎。
顾棉抿唇,不敢看周卜易的眼睛。
可是他也不想看周卜易满身血布的样子。
他索性闭了眼,可一闭眼,那过往的音容笑貌又惹他平白与如今做了对比,于是心里一口气便直直梗在胸口,闷得叫人生疼。
顾棉一腿跪上床,然后弯腰将自己的脸蛋与周卜易贴在一起。
“周卜易,本王知道你听得见”,顾棉伸手抚摸美人碎发,“别陷太深了,别叫本王看不起。”
清风吹铃响,顾棉合着风铃,轻轻唱,“星儿闪,月儿忙。”
“星河亮,放光芒。
“先生别怕噩梦狂,
“星星陪你入梦乡。”
顾棉脸上爬过一抹薄红。
他不愿承认自己那点可笑的羞涩,只把一切归结于那钻进窗隙的可耻寒风。
一阖眸,是从前。
一回想,是曾经。
顾棉小时候身体不好,有一年换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生了一场重病。
迎风就咳嗽,请了多少太医也治不好。
往往咳得脸似火烧,肺似蚁咬。
脑袋瓜子也不好使了,总是昏昏沉沉的。
他揪着周卜易的袖子,拼命要往周卜易怀里钻。
那是头一回,周卜易就这么任他钻了。
周卜易半搂着他,给他剥着枇杷。
黄澄澄的枇杷剥出来,放入口中酸不滋儿甜不溜儿的。
周卜易剥完了一小盘,用湿毛巾擦擦手,捏起一颗喂给他吃。
“风快走,雨别飘。
“伤寒疫,莫打扰。”
周卜易拍打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得都不像是周卜易了。
像是一场病重昏迷后的幻想。
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触碰永远是奢望。
可嘴里的酸甜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殿下好好睡一觉,
“臣将病痛都赶跑。”
“棉丫头啊,这般体弱可怎么好”,恍惚间,他好像看见周卜易在笑。
笑里藏着一丝掩不去的担忧。
他伏在周卜易膝头,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砸吧着小嘴,美滋滋地想着,先生变温柔了,等他先睡一觉养养静神,睡醒了一定要趁热打铁缠着先生带他走。
他太困了,头也好痛。
其实他还想要再跟先生亲昵一会的,可是他两眼皮子架打得厉害,到底是没能抗住困意。
再醒来,他躺在床上,目光所及只有雪白的纱帘蚊帐。
桌上放着个小瓷罐,里面是雪梨和枇杷打的膏,似乎熬了很久,香气扑鼻。
可是周卜易又不见了。
顾棉鼻头一酸,用额头抵着美人眉心,“先生乖乖睡一觉,容安在这,梦魇统统不敢扰。”
是奇迹还是什么鬼神难说的力量呢?
就像当年他吃完枇杷膏后就止了咳好了病。
周卜易的神情竟渐渐放松下来,颇为复杂地看了顾棉一眼,便阖眸沉沉睡去。
还有半个时辰才天亮呢。
顾棉都有点喜极而泣,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眸光一沉,克制住了。
得抓紧时间睡一会,还有好多事要做……
顾棉把窗边软榻移过来,与床挨在一起。
身上盖了张薄毯,同样也睡着了。
辰时,两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醒来。
华云舒背着药箱进来,顾棉也不回避,就坐在一旁默默看着。
华云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都是男子,谁比谁多什么不成?怕啥,有啥好保守的?
华云舒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刚要上手,就被周卜易瞪了一眼。
“不必了,滚出去。”
顾棉嗖一下站起来,影子打在美人身上,威压不自觉流露出来。
华云舒抖了一下——他简直是左右为难。
什么苦差事!下次叫黎阳春那家伙来好了!
华云舒愤恨不平的想着,
“这个……”华云舒把药箱伸到顾棉面前,“要不臣走?王爷来?”
“那个……大人那个眼神太吓人了……臣恐手抖伤了大人,王爷……”
见顾棉接了箱子,华云舒干脆连后面的借口都懒得编完了,直接跑路。
顾棉轻挑了眉。
——刚刚什么东西呼一下窜出去了?
那是人能做到的速度吗……
顾棉把药箱放到桌上,从里面找出膏药和布条。
美人的眼神很凶,但显然这只病猫并没有什么威胁性。
顾棉把被褥掀开,然后手迟疑了一下。
只是一瞬,他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解开那些布条。
已经开始结痂了吗,只是有几处崩开。
没关系,能这样已经很好了,已经在好了。
顾棉压抑着心痛,细致而尽量快的换完了药。
他坐在床边,用手小心翼翼托着周卜易的脑袋,好让周卜易枕在他大腿上。
热粥被端上来,顾棉确定吹凉了,才放到周卜易唇边。
——华云舒可是神医后人啊,吃了几天药,他应该不会再胃疼了吧?
顾棉心下忐忑,扑通扑通直要跳出嗓子眼。
——算本王求你了周卜易,你赶紧好起来,正常吃饭吧……
天天要他喂,跟个小奶娃一样。
还是个漏嘴巴。
顾棉有些心酸地笑了。
周卜易看见他这笑,轻皱了眉,“怎的?不乐意喂就算了。”
“左右奴不过是个卑贱之人,劳不得王爷纡尊降……”
顾棉脸一沉,直接一勺粥堵了周卜易的嘴。
他最讨厌周卜易的舌头了!不是一针见血戳人心窝就是各种冷嘲热讽!
好好的美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吃你的饭!”顾棉语气冰冷,“本王就该拿那漏斗再倒进去!”
“本王还管你做什么!”
顾棉一边吹粥,一边瞪着眼睛生闷气。
怎么每次刚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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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点温情,刚有那么点……就要被这混蛋打断!
他是对温馨过敏吗!
不识好歹!
顾棉气呼呼喂完了粥,然后怨气冲天走到外面,实在没忍住爆了粗口,“来个人给他擦嘴!本王真是欠了他的!草!”
他走了两步,终究还是不放心,对那婢女嘱咐道,“轻点擦听见没?擦疼了本王唯你是问!”
华云舒本在檐下躺椅上躲懒,听见动静一个激灵就要爬起来开溜。
可惜为时已晚,顾棉刚好偏头看见了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站住!”顾棉皱起眉头,“你手轻,你进去给他擦!”
华云舒一抖,随即无奈转身,脸上挂着生无可恋的神情,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去了。
——他真的不想独自面对大人啊喂!
顾棉走出府门,高高的台阶下,有一辆马车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顾承年撩开帘子,冲他笑。
“这么贪床?用午膳了吗?”
顾棉轻轻点头,道,“谁能知道问青天卖了本王一个病秧子,本王昨夜不大尽兴……”
顾承年思索了一下,轻笑,“阿棉没出过神都吧?”
“南方多水乡,那边的姑娘都很水灵,我想阿棉应该会喜欢。”
顾承年轻咬下唇,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皇兄想说什么?”顾棉主动开口。
“阿棉…可不可以帮帮为兄?”顾承年眼露无奈,“神都局势有些复杂,为兄走不开,阿棉过两日跟着商队下江南,帮为兄去那边坐镇好不好?”
“阿棉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人到了就行”,顾承年轻轻揉了揉眉心,“你可能是唯一不会被太子针对的人了……太子想要清算为兄,为兄总得留点后路……”
顾棉很快从这话里察觉出不对劲。
顾君颐已死,他的两位皇兄没道理还这般惯着他,不对他出手。
一定是有旁的什么缘由牵制着他们不能出手……
顾棉不动声色点点头,“皇兄…我想去江南玩,可……那里只有姑娘好看吗?”
顾承年一愣,随即轻笑,“倒是为兄忘了,那边也有很多漂亮小倌的,可能比之那衍仙儿也不遑多让。”
“不过为兄没见过那衍仙儿,不知道是怎样一个人物”,顾承年眼带笑意望着顾棉,“只是水乡多养柔骨,那边的人与神都人有不一样的特色。”
“阿棉,你要是舍不得那衍仙儿,皇兄想办法找些补药叫商队一并带上,这样你也不用怕他死路上了。”
顾棉又点点头,道,“皇兄对我最好了,除了父皇,我最喜欢的就是皇兄。”
“皇兄是我最亲的人,我会帮皇兄的。”
顾承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你真这样想吗?阿棉,你长大了许多,也不算为兄白疼你了。”
“去了南方,不要委屈自己,拿着为兄的令牌,为兄的钱你随意花。”
顾棉装傻充愣,嘿嘿傻笑了一声。
顾承年见他如此,伸手摸摸他发顶。
“皇兄有阿棉就够了,你我相依为命不比那孤家寡人好多了?太子哥哥就是看不破,其实我根本不想与他争。”
顾棉看着顾承年眼底藏着的不甘,心中冷笑——你不想争才有鬼。
马车减速,很快停下,前面就是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