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十五夜观灯

    沈确虽说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态度意外诚恳。


    华梨看他几瞬,香囊上凸起的刺绣抵上华梨的指腹:“你的话一直这么少吗?”


    沈确总像不会说话似的。


    她收下香囊,心中感到玩味。


    所以对方的目的是过来道歉?


    她在心中将沈确的话略一拼凑,大概得出沈确的意思:沈确以为她喜欢卫章,在顶替卫章之后收下本该送给“卫章”的东西,但后来事情败露,他对她心生愧疚,故而前来归还“不属于”他的东西。


    华梨不打算现在解释她早就看穿当时的卫章是他、那些东西本就是送给他的。


    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命沈确伸出手。


    “如果是来道歉的话,其实没什么必要,毕竟被杀的不是我,我也不在乎对方生死。”


    沈确在她说话时伸出手,只见华梨将他“物归原主”的东西放在他的手心。


    “念在你今夜乖巧的份上,送给你。”


    若沈确是个敏感多心的人,定会以为华梨是在羞辱他,但沈确是个情绪冷漠、惯不会有太多心思的人。


    他收下了香囊。


    见到沈确收下香囊,华梨又道:“你既然能为归还香囊前来赴约,那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要入赘吗”


    这个问题是在超出沈确的思考范围内,沈确和上次一样保持缄默,一句不言。


    华梨盯着他的眼睛,往后退一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你不愿意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强求。”


    “你对我没有恶意,我更不是个喜欢声张正义的人,有关你的事我不会主动往外说。”华梨深吸一口气,眼神清明而锐利,“之前的所有事情我会当成巧合,你今夜,可以走人了。”


    沈确没有动作,华梨率先转身接过另外一盏明亮的提灯离开后院。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跟在华梨身后两步远的如春轻问:“郡主不该留下他,假若他日被官府抓住,口不择言攀扯到郡主您身上……”


    华梨打断如春的担忧:“你觉得官府应该相信他,还是相信我的话?而又有谁能做他的人证,证明他所言非虚?”


    如春:“奴婢懂了。”


    华梨:“他真要是在我手上死掉,被大理寺查到蛛丝马迹,才是件大麻烦。”


    三日后。


    长公主府突然招收贴身侍卫,酬金极为丰富,主要任务是在长阳郡主出行时,保护对方的安全。


    一时间民间议论纷纷。


    长公主府内,如春端上果盘,为华梨剥橘皮。


    华梨卧躺在贵妃榻上,正在翻阅花名册。


    她那夜对沈确说的话,意思是她不会再主动探究和沈确有关的一切。


    但若沈确主动送上门……


    华梨葱白的指尖停留在宣纸上的某个地方,她看着那个名字,嘴角勾起抹笑。


    如春余光撇见纸上的名字时,了然为何华梨的兴致为何突然变高。


    不知是重名还是什么,那页纸上的人叫“沈确”。


    华梨将写有沈确姓名的那一页折上痕迹,交给如春:“这几个人看起来不错,叫到前厅候着。”


    她支起身子,发丝落在腰后。


    华梨对这个名字半点不意外。


    对方既然不愿意入赘,那她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


    华梨猜到沈确很缺钱。


    说难听点,长影街的悬赏是给死人接的。


    只有把钱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人才敢接那些悬赏,最近沈确杀死的三个人都是朝廷命官,他显然比常人更不在乎自己的命,也比常人更需要大量的银钱。


    至于原因……大概是家中有谁重病。


    华梨不在乎沈确的处境多困难,她只知道,这一次对方再次将自己送上门来。


    到前厅后,华梨一眼就注意到沈确。


    对方似乎不打算在她面前伪装自己,连人皮面具都没戴,在一众人里极为惹眼。


    华梨在几个人里面看了看,没怎么犹豫,指着沈确道:“这个留在我身边做贴身侍卫。”


    着几人里不免有几个不服气的,见华梨决断如此之快,而沈确又有一张雌雄难辨的面孔,登时忍不住嚷嚷:“长阳郡主,这恐怕不妥吧。”


    彼时华梨心情尚好,没有发怒:“我的贴身侍卫自然是我来选,有什么不妥。”


    几个人对视几眼,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站出来:“侍卫侍卫,自然是看中能力,要能保护的了郡主。我看这个小兄弟长的秀气,身上像是没几两肉似的,莫要等来了危险,还得让郡主来护他!”


    说着,男人挑衅地看眼沈确。沈确像是没有生气,面对挑衅一言不发。


    华梨似笑非笑:“那你说要怎么办?”


    男人手拍胸膛:“自然是比划一番,若这个小兄弟真的能让我输的心服口服,那让他来保护郡主我自然放一百个心。”


    沈确还是没有反应,只在华梨踢他一脚后抬起眼,落在华梨身上:


    “我听郡主吩咐。”


    男人见沈确这般态度,在心中唾骂:倒是装的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指不定打着让郡主心疼的主意。


    华梨对沈确这个反应很受用,她笑笑看着虎背熊腰的男人:“你确定要通过比武?”


    男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抱着看戏的心情,华梨带着诱哄的意思对沈确低语:“打得过他吗?现在向我示弱的话,我能随时叫停这场比武呢。”


    沈确摇摇头,以为华梨真的在关心自己能不能取胜。


    “我可以。”


    华梨抚平袖口褶皱,坐在主座上:“那就在前院吧。”


    长公主府前院虽大,但摆放着许多观赏性花草,比武较为束手束脚。


    男人做好迎敌的准备眼神紧盯沈确,一阵风动,比武开始。


    沈确是从试炼中杀出血路的杀手,天生的制敌机器,男人在同行中属于佼佼者,但和沈确比起来仍旧不够看。几招过后,他被沈确单手压在地上。


    看上去没使多大力气,却让男人动弹不得。


    场面一时寂静。


    “……这不是挺很厉害的。”


    华梨拍拍手,沈确立刻松开钳制男人的双手,那个男人看上去很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盯着沈确,又看向自己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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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华梨走上前站在沈确身前,紧跟着虎背熊腰的男人挣扎着站起来。


    “我……你……”


    男人憋红脸憋不出一句话,黑黝黝的脸上出现几分难堪。但他最终没有胡闹,而是认真对沈确道:“是我技不如人,这位小兄弟真的很厉害,我是个老三粗,之前说话多有得罪,还希望小兄弟不要介意。”


    沈确没有先说话,他看向华梨,见华梨恰在看着自己,他才慢慢补充一句:“无事。”


    其他人心思各异,还有几个跃跃欲试按捺不住想要和沈确比试的。


    可惜华梨兴致来的快去得快:


    “我有些乏了,今天比试到此为止。”


    她走后如春将剩下的事处理好,每人各领二两白银,愿意留在府上的全部送到侍卫队,其余几人倒是没什么怨言。


    处理完其他人的事,如春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沈确,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先跟着赵叔,他不仅是府上的老人,还负责长公主府里的警备。虽然郡主挑选了你,但不代表你能立刻任职。”


    如春将华梨方才用过的茶盏放在方盘上端起,“还有,不要起什么歪心思。”


    她语气未变,眼神却狠狠剜在沈确身上,将对沈确的敌意毫不收敛地表现出来。


    沈确记得如春是华梨的贴身侍女,他点点头:“我知道。”


    等到用晚膳的时候,华梨没见到沈确,问:“人呢?”


    “回小姐的话,怕他不懂府上的规矩,便先让他去赵叔手上学习几天了。”


    华梨点点头,对如春这样的安排没什么异议。


    “将他的表面身份调查清楚。”


    既然沈确主动送上门,华梨没有理由放走他。


    沈确这种杀手在表面上肯定会有一个干净的身份,和暗地里那个血腥的身份割裂开,唯有如此,才有几分能够做人的机会。


    而华梨并不打算深究沈确那层危险的身份,只要把握住他明面上的身份,基本就等同于拿捏住对方。


    当然这也意味着,对方有充分想要杀死自己的理由。


    可华梨之所以能知道这层身份,是沈确自己给的机会。


    也就是说沈确在通过自己的方式告诉华梨他的无害。


    但究竟是真是假,不得为知。


    这场狩猎还没有走到尾声,华梨必须确保自己时刻手握决定猎物的弓箭。


    也是降临,长公主府中亮起灯。


    华梨推开窗将手伸出,轻薄的绸缎被风吹动紧贴着肌肤。


    府中一般侍卫是会有卖身契的,但这种没有奴籍受到主家干活的人,大多数只需要记录基本信息。里面多有记录居住地和家中近况,还有之前的受雇经历。


    沈确父母双亡,唯有一个妹妹。


    华梨盯着纸上“姜不离”的名字看半晌,推测出应当是这个妹妹的了重病。


    她突然又想到被自己忽略的一个问题。


    既然家中有长期需要用银钱吊着命的亲人,他之前究竟为何赶来赴约。


    甚至在察觉有人在暗中埋伏,有可能命陨于此,都没有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