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冬夜…

作品:《淋雨季

    窗几明亮,深秋过后,茂盛浓郁的绿叶,凋敝过后,只剩下光秃的枝干。前夜下了场雪。此刻,深棕的树木白茫茫一片。外边冰天雪地,泼水成冰。好在靳雨娇和祝清也的婚礼是在室内举办。展厅暖意融融,加上夜晚的点缀,晚宴过后,人开始变得困倦。靳晏礼同靳老太聊了几句,一转头,就看见周颂宜捂着嘴,悄悄打了个呵欠。和人告别过后,他走到她的身边,俯身询问,“困了?”“有点儿。"


    “我刚和奶奶打过招呼。目前这边,暂时也不需要我们继续留在这儿了。”他接过侍应生递来的伞,撑开后,揽着周颂宜纤细的腰肢,“我们回去吧。


    “咽


    车从停车场开出,在北京的大雪天中,缓慢行驶着。车行半小时,抵达两人住所的地下车库,继而乘坐直梯前往14楼。


    输入密码锁,房门“咔哒”一声响起。推开后,客厅黑漆漆的,整座平层,只有婴儿房是亮堂着。


    明亮的光线在漆黑的房间游走,蔓延到客厅时,光线变得极淡、微薄。如同雪下的月光,莹润、却让人感觉温馨。


    靳晏礼脱了鞋子,换上皮质的黑拖鞋,“我去看看小也。


    “不许去。”周颂宜压低声线,阻止他,“先去洗澡。


    “晚上让你不要喝酒,你偏生不听。"她挠了挠他的手心,语气凶巴巴,却很温柔,“衣服上都沾着酒气,难不成,你想把孩子熏着?


    “夫人说得对。


    他低低笑一声,走去一旁的餐桌。将倒扣的玻璃杯摆正,从茶壶中给自己滗了一壶清水。温水下肚,心中的燥意并没有得到多大的舒缓。


    “以后不要这样了。”


    周颂宜走上前,从身后揽住他的腰身,脸颊靠上前,贴住他结实、宽的,“我会担心的。


    今天出门参加靳雨娇的婚礼,作为她的亲生哥哥,在这种场合下,敬酒是少不了的。不太想在这种场合下扫了大家的兴致,于是出门前,当着周颇宜的面,提前携带了抗过敏的药。


    实际上,在她的照看下。或者说,大家心中都有数,其实晚上也没多少人灌酒。只是他的酒量不大好,就算只是一杯下肚,随着时间的蒸发,醉意也会不知不觉地上头。


    本来也不觉得。


    只是周颂宜这么一说,靳晏礼似乎也后知后觉地闻到外套上沾着的酒气。有点儿洁癖,喝完手中的这杯水,他将外套从身体脱下,随手扔在一旁。


    尽管如此,可仍觉得不够。


    拾手,松了松束缚一天的领带。温暖的室内,只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薄绒毛衣。时间的流逝,内里的衣服,不可避免地被酒精熏染


    “醉了吧?”


    周颂宜拾起头,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两人拉开一点距离,她推着他的后背,走向房间的浴室,“快点去洗澡吧。


    “你身上的酒意不散干净,今晚不许回来睡觉。"”这么狠心?"


    靳晏礼在浴室门前站住脚,回身看她。屈指,刮了刮她的鼻梁,低头凑近她,“真舍得?


    “你够了啊。”周颂宜乜他一眼,唇边的笑意不减,“赶紧去洗吧。我也去洗了,今天累死我了,只想好好睡一觉了。他手撑在门框,挑了挑眉,”一起洗?


    “不要。


    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下一秒“砰——”地一声关上门。两人对视的视线,就此阻隔.


    平层内,有三间淋浴间。一间是住家阿姨单独使用的,一间在客房,剩下的一间则是在卧室的侧间。卧室的这间,靳晏礼正在使用。周颂宜走到衣柜前,从里头取出睡衣,继而规整地放在床沿。隔着一扇门,对里头的人道:“你待会出来前,记得给我把浴缸放好水。我先去小也的房间,看看她在做些什么。浴室喷头的水声停止,“好。”听见回答后,周颂宜出了卧室。直走、左转,来到婴儿房前。不过想起自己还没换衣服,于是也没太走上前,只停在门前。阿姨见状,忙站起身,刚想说点儿什么,便被她用手制止住了。蹑手蹑脚地走近后,才发现宝宝已经到了困觉的边缘。一双大双眼皮,此刻困倦极了。眼睛一睁一眨的,感知不到外界的动静。阿姨用气声对她说,“她这是要睡了。”


    “嗯。


    周颂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尽管如此,还是悄悄靠近。隔了点距离,趴在床边,透过床帐盯着宝宝的睡颜,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小手小脚的,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是豆丁的大小。现在转眼间,都四个月大了。


    刚生出来时,脸皱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似的。她简直都无法相信,这竟然是自己生出来的。


    可偏偏,靳晏礼眼圈红红的,眼泪险些掉下来。想抱又不敢抱的小心模样,坐在自己的床边,一本正经地和自己说,宝宝的眉眼和她相似,而嘴巴则是更像他。


    这么大点的孩子,能看出点什么。她努力睁开眼,想仔细辨认一番。可很快又不得不放弃,找了许久,也没看出来相似之处在哪儿。


    不过。


    孕育生命的感觉,很奇妙。在那刻,听他絮叨的话时,又觉得心口好像被一团棉花塞满,只觉得圆满。


    看了一会,周颂宜回到了卧室。靳晏礼已经从浴室出来了,只不过在房间中,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将睡衣收拾进了淋雨间,浴缸里的热水早已放好。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后,只觉得浑身舒畅,又顺便洗了个头发。


    弄完一切。


    靳晏礼还是没有回到房间。


    等她准备摘下干发帽,弯身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计划将头发吹吹,然后躺下休息的。


    插头刚插进插座,靳晏礼擦着头发走了过来,“看完小也了?”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走近,抽走她握在手中的手柄。


    下一刻,身侧的床铺微微凹陷。


    “我来吧。"


    “嗯。”周颂宜说,“我刚才去看过了。不过,小也已经睡着了。


    嗯


    小也是宝宝的小名,大名叫靳湜(shi)也。当初刚得知周颂宜怀孕时,靳晏礼整个人都处于宕机的状态,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毕竟,他每次都带了套。只有偶尔处在排卵期,家里头的套又恰好消耗完生时,才会无套进来。虽然两个人在一起了,可有时候他的思想总是极为矛盾的,始终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个孩子。以孩子为感情的枢纽,绊会加深。于是在那些个无阻隔的夜晚。彼此被对方磨得不上不下,周颂宜松口让他进来的那刻,计谋得逞有了孩子后。


    靳晏礼将大多数工作都压缩在一块儿处理。能居家办公,便居家办公。余下的时间里,则是陪伴在周颂宜的身边。


    孕期胎相稳定下来后,两人一同旅游散心。他怕周颂宜闷着,于是在网上做足了出行攻略。两人相携,一同见了南京的秋梧桐,禾木村的漫天大雪,挪威的北极光。


    孩子即将降临人世。


    靳要礼却开始犯愁,为着宝宝的姓名发愁,三个月后,其实可以查性别了。只不过,这种事情他也没屑得去做。只要是他和周颂宜的孩子,无论男女,就算是要天上的星,他也得去给摘下。


    预产期快要来临之时。他一闲下来,就钻进书房。典型的理科生,除了给周颂宜写信时,文绉绉地,大多数时候,理性大于感性。


    可那阵子,他翻了许久的古书、词典,给宝宝取了许多名字。


    不断推翻,又重新开始想。如此循环往复中。


    后来从《诗经》中选取了这么一句,“泾以渭浊,湜湜其沚。”无论男女,希望未来的他人品清正,处世光明磊落.


    人品清正,光明磊落,他和周颂宜的这段感情的开始,从来都不是光明磊落的,里面的阴暗、痛苦太多。未来,只希望他的孩子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宝宝还小,因觉也是正常的。”靳晏礼打开风筒,柔软的风从指尖流出,动作轻柔地拨弄着周颂宜的头发,“不过觉也短,头发吹好之后,好好休息。


    “晚上哭闹了,我在。”行。”


    周颂宜点头应了声,转而转过头。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盯着靳晏礼。直到他挨不住这灼人的目光,嘴边扯着笑意,看她,“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作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并未停下手中,替她吹头发的动作。


    她摇了摇头,“没。


    “你刚才去哪儿了?"


    靳晏礼:“在书房,处理了一下邮件。


    闻言。


    周颂宜没再说些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下一刻,伸手摸上他的脸颊,“你的脸好红。


    “轻微过敏也是过敏,下次不要这样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注意着。


    靳晏礼一愣,唇边笑意不减,“好。


    “药吃了吗?”她问。


    他一沉默,周颂宜瞬间便明白了,无奈的语气,“拿你没辙。


    头发彻底吹干后,周颂宜躺进被子里。靳晏礼随意薅了薅自己的头发,将头发吹得差不多干了后,才掀开被子一角,侧身关掉床头的台灯躺下。大手捞过周颂宜,她习惯性地钻进他的怀里。她睁着眼睛,“你的身体好烫。"怎么会这么烫?""皱了了皱眉手覆上他的额头,继而又贴上自己的额头,下了结论“你发烧了“嗯。”靳晏礼含混地应了应,“应该是前几天在外面吹了会风,这会子后遗症来了。不过料想不是大事,明天一早醒来大概也就好了。“不行。”周颂宜推开他。掀开被子起身,弯身蹲在床头柜前,取出之前搁在里面的医疗箱。里面装了许多药品,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她赤脚踩在毯子上,“我去客厅,接杯温水,你待会把药给吞了。““不用这么麻烦。"其实这会子,靳晏礼大脑已经有点开始发昏了。黑暗中,对周围的感知力在下降,但对于她的话,还是分了点精气神去听“睡一觉就好了。”“快过来躺下,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周颂宜看他一眼,没说话。眼中有心疼,动作放轻地出了房间,从客厅的饮水机中,接了一杯温水,走了回来。坐在梳妆台前的椅上,只开了盖小夜灯。就着昏黄的灯光,低着头,拆开药盒。取出里边的说明书,仔细阅读了一番,看清楚用药剂量和用药禁忌之后,从药板中,扣开两粒药丸端起放在桌上的水杯。回转身,正打算叫醒靳晏礼,发现他早已醒来。此刻,正靠在床头上,一双眼,沉默地注视着被发现后。即使隔着黑暗,也能看清眼底的笑意,“把药吃了。”


    “你喂我。”


    “跟个孩了一样。"


    折腾完后,大概是药效发作,周颂宜感觉到肩颈传来的呼吸,匀称绵长。可是她却有点睡不着了,起先还没有感觉,但此刻这种感觉尤为清晰。她好像,涨奶了。今天出门前,已经用吸奶器吸过奶了。只是尚还处于哺乳期,奶水如果不挤出,就会在胸部淤积、堵住之后,难受极了。回来时,她本来打算给宝宝喂奶的。只是洗完澡后,去到孩子房间时,宝宝已经睡下了。当时堵奶的感觉并不清晰,可现在,这种感觉尤为清楚想了想,准备下床。打算试试用吸奶器,看看能不能吸出来。结果刚一动,箍在腰际的手掌收力。“怎么了?”靳晏礼低沉、含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纵使有点儿难以启齿,周颂宜还是老实开了口,“我好像涨奶了。”有点不舒服。


    她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安抚,“你先睡吧。


    “别去了,”靳晏礼一把捞回她的身体,“被子里都睡热了,你再出去,只会着凉的。


    这个季节,北方早已开始供暖。房间内,暖烘烘的,他的假设压根就不会成立。


    “不行。”周颂宜拒绝。


    他的声音闷在她的怀里,“我替你弄。


    说完,手指撩开周颂宜衣服的下摆,手指顺着抚上去。怀孕后,她的罩杯又跟着长了一个度


    因为没能及时通奶,胸前变得鼓囊。


    昏黄的灯光下,水渍越发清晰明显。只是,靳晏礼并未睁开眼,她将周颂宜摁在怀里,而自己则是下移脑袋


    近乎本能地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