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夏夜 .

作品:《淋雨季

    今年夏天,周颂宜前往德国,继续接受治疗。只是这次,陪同她一同前往的人,不再是岑佩茹和秋花, 而是靳晏礼.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她也说不出来。“好了,就是去接受常规检查,你要不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我真的没事,况且现在才夏天,我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你别担心了。"“年后, 你来柏林了。明明担心,那时候为什么不敢见我?"靳晏礼服看着她就要开始翻旧账了,将她一把搂在自己的怀里。低头,轻轻啄吻她的唇,"怕将你越推越远。况且,我答应过你。我已经在你那儿失了信用,不能再失信了。明明是周颂宜提的问题,在亲口听到他的答案时,还是愣一瞬。继而想起自己的目的,将话题转开。"好了,不说这些了。”她不自然地转移话题,“我们该出门了。


    “嗯。


    她说:“不过,在出门前,先等一会。


    靳晏礼问她,“怎么了,是有东西落下了?”“没事。”周颂宜摇摇头,将他拦在房间中,眼神瞥向衣柜里,工整摆放的西服,“你穿那件。“怎么了?”靳晏礼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你穿那件好看。”她弯着眼睛,“我想看你穿它。”他收回视线,眼睛含着笑,“今天不是去体检的吗?"


    "是。"


    “不过,”她佯装生气,“你的意思是,你不答应我吗?"


    "答应。


    靳晏礼将自己刚拿到手上的外套扔开,迈开长腿,走近衣柜,


    从里边取出做工考量的西服,继而从最里层,挑了件衬衣。


    他取出,随手放在床铺上。


    两手撑开,将圆领长袖从自肩膀到头顶脱下,随手抛在一旁的椅。


    夏末,将近正午,阳光像金子般,从窗外的树隙筛下。


    光影落在他肌理分明的皮肤。因为才脱下衣服,衣服与头发摩擦产生静电,导致颅顶翘起一撮头发。


    靳晏礼歪着头,唇边衔着笑,略显斯文。他冲周颂宜张开双臂,“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得让靳太太来为我穿上。


    “要流氓。


    周颂宜看他一眼,脸颊略红。


    可还是走上前,弯身,拿起他刚才放在床铺上的衬衣。抖了抖,而后递给他,“你自己穿。


    他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


    下一秒,伸手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温暖的阳光落在两人的面颊、他赤裸的上身,皮肤细腻到绒毛都能看清,


    靳晏礼低下头,提了提她的鼻子,继而俯低身体,温热的落在她的唇间。


    在这个舒适的午后,接了一个轻柔、绵长的吻。不参杂情.欲,只是单纯而美好,


    结束时,周颂宜抬手。


    手指摁在自己的唇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余温,只是语气却略显懊恼。


    她在他的怀里,小声道:“口红肯定花了。”


    “我去补个妆。


    周颂宜从他的怀里退出,走到旁边的梳妆台。坐下后,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自己的口红


    转季时间,穿衣最乱了。树叶或绿或黄,间或两种颜色参杂着。些微预告着秋季的来临,这样的时间点里,周颂宜唯爱偏秋天色系的口红色调。刚控管身,旋出小半截口红。原本单手撑在梳妆台,眉眼认真注视她擦口红的人。此刻,抽出她手中的口红,屈膝蹲下身体,“我替你涂。


    “不要


    她想也没想地拒绝。毕竟,当初留给她的感触,太过清晰.


    那种痒意、酥麻,一瞬间就能席卷一个人的全身。


    动弹不得,心间痒得厉害。


    靳晏礼压住她的肩膀,


    调侃着,


    “这次,肯定比上次更好。


    从房间出来,周颂宜脸颊红润。原本涂上的口红,又花掉了一次。


    在她的再三强调下,靳晏礼才算是放过她了。


    出了门,外边风柔和,带点微不可见的冷意,拂掉了脸上的热度。


    原本,靳晏礼打算自己驱车前往夏里特医院的,只是被周颂宜摁了下来,转而搭乘巴士,行驶在繁忙的城市中。


    坐在临窗的位置,她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独具欧洲风情的建筑不断倒退。


    "小宜,这不是前往夏里特的线路吧?”靳晏礼低下颈,凑在她的身边问,“你想去哪儿?"


    听见他的问话,周颂宜转过脸。距离太近,回头的时候,唇瓣从他的鼻尖擦过,


    “不急。”她眨了下眼睛,呼吸很轻,


    “其实在出门前,我已经提前和教授打过招呼了,我们今天不去医院那儿。来了这么久,你在照顾我的同时,总要分出精力处理实验室和公司的事情。两头忙,这些天,就算是铁打的人,这么连轴转,也会觉得累的,。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行。”她抬手,两手捧着靳晏礼的面颊,柔声地说,“所以,我们就一起,好好转一转。


    “好吗?"


    "你说得对。”靳晏礼握住她的手,在掌心把玩,


    “抱歉,这件事是我没考虑到位。忽略了你的感受了,bb。


    “想好去哪儿了吗?"


    “你怎么….”周颂宜很少听他这样叫,脸一热,“犯规了啊。"


    "是吗?"“哪儿犯规了?""是这一句吗?”他不肯放过她,语气亲呢,“bb,真的好喜欢你。


    这趟出行,周颂宜是抱有目的进行的。两人下了巴士,牵手四处转了转。日色有了落下的趋势,天空色彩鲜亮


    走着走着,来到了Gendarmenmarkt。时值九月末,广场上的人流量并不减。一群白人面孔中,偶尔能看见部分亚洲面孔跳脱出来


    人群中,有拍照打卡的,也有站在广场中央,拉奏小提琴的。琴弓搭上琴弦,舒缓的音乐缓缓流出。


    周颂宜突然站住脚步,她昂头看向靳暑礼,“你在这儿等我一会。”


    "怎么了?"


    “没事。”她倒退着步伐,眼睛却是看向他的,“你等我一会就好了。


    “有点儿事情。”


    "一会就好。"


    说完,跑开了。


    留下靳晏礼独自一人,望见她离去的背影,摇头失笑。


    尽管不知道周颂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她开了这个口,他便站在原地等她。


    背靠在路灯下,垂着头。


    那刻,有期待、好奇,一切的正向情绪包裹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期待散去,紧接而来的是担忧。


    毕竟,这座城市于他们而言,终究不是归属地。治安以及路线,不比国内,


    靳晏礼收回腿,站直身体。


    从西服口袋里取出手机,准备给周颂宜打一通电话,确定她的状况时,肩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


    他转过身。


    那刻,彻底地失语了。


    接近日落时分,广场人流量众多。周颂宜扎着低丸子头,站在灯光下。一袭一字肩、胸前是小加荷叶边点缀的缎面白色婚纱,脚上一双过膝马丁靴。


    缀在耳朵下的珍珠耳饰,灯光落下,发出莹润的光泽。


    她大方、舒展、自信。


    此刻歪着头,笑着看他,“让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


    靳晏礼喉结上下


    一滑,艰难无比,


    “你不是说.


    “又扣阿。“周颂宜语调认真,“靳晏礼,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不想办婚礼。我知道,要是我这么说,你肯定会答应。“我不在意这些,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可我在意,我也想让你高兴一点,感情是双向的,不能总让你一个人付出,我也想让你高兴一点儿。今天,我把婚纱穿给你看,我们一起拍照片,就当是拍了婚纱照了,好吗?


    她脑袋微微右靠,朝向靳晏礼,继而冲不远处招了招手。不多时,一位拿着摄影机的络腮胡白人走了过来,他的眼睛带笑。"lst das ihr mann?"(这位就是你的先生吗?)


    "Ja."周颂宜笑着朝对方点点头,继而将手中的头纱递给靳晏礼,“我准备了很久。至于这个,就特地麻烦你帮我戴上了。""“好。”


    靳晏礼抬手,语气平静,心底早已波涛汹涌。


    天空如火烧股通透,赤红的霞光铺满城市上空,两人身后是大教堂。广场上一侧,和平鸽正站在雕塑前的空地,低头吃食。在游客的逗弄下,纯白的翅膀扇动着,偶尔蹦跶着换一块地吃食兴许是因为亚洲面孔,又或者是拍摄婚纱照,办或者是俊男靓女的组合搭配。吸睛极了。摄影师身后那块地,停驻了许多人。两人身后,原本推着婴儿车才从商场出来的女人,好奇又带着欣赏的目光朝两人望去,笑着问:"Ist das ein hochzeitsfoto?"(你们是在拍摄婚纱照吗?)


    "Ja,er ist mein mann."(是的,他是我的丈夫。)


    女人会心一笑,"lhr passt toll zusammen."(你们很般配。)


    "Danke."(谢谢。)


    靳晏礼早年在德国留学,自是能听懂德语的。此刻,听周颂宜操一口流利的德语和对方交流,他则是安静垂眸,静静地听她说。听到那句"Er ist mein mann."时,唇边却不自觉扯起弧度,


    眼中的爱意,如同夏夜的晚风,让人溺毙。摄影师是专业的,只是相爱的人,彼此磁场契合,无需特意摆出特别的拍照姿势,即便是最普通的,爱也会从动作间流露出。哪怕捂住眼睛,爱也会溢出来。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结束拍摄时,橙霞褪去,天空变成浓郁的蓝色调,路灯灯光亮起,教堂塔顶的光亮起。十九世纪的建筑,在夜色中散发着独特的力。周颂宜和靳晏礼牵手走在广场中,无惧他人的目光,对于友好的眼神,给予回应。她大步朝前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他,继而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掌心上。


    眉心舒开笑,“靳晏礼,你要不追追我?


    说完,又觉得话有歧义。懊恼地鼓了鼓腮帮子。


    这次,她的手臂使了点力道。没等他的答复,迈开腿,朝前跑着。


    天空似一幅浓稠的油画,晚风、扬起的裙摆、领带,发丝。


    那一刻,和平鸽像是商量好的,一起扇动翅膀,在两人周身盘旋。


    靳晏礼低下颈,充满爱意的视线交汇。下一刻,手腕用了劲,将周颂宜拉了回来。


    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圈着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她弯着眼睛,双手主动圈上他的脖颈。


    那个瞬间。


    白由、爱意,永不沉沦。


    预备从Gendarmenmarkt回到别墅时,天色稠得像一块墨行道树上,夏蝉已经蜕皮死掉。等到新的一轮季节轮换,复又出现在密密的枝中,不知疲惫地嘶鸣两人乘坐Taxi返程司机看着两人的着装,点头领首,"Mazeltov.”(恭喜。)"Danke."靳晏礼报了住宅区地址。车行驶在柏林繁忙的街道上,城市的夜景在车窗中,不断放映着。回到家,周颂宜踢掉脚上的鞋子。双手拦在靳晏礼的脖颈,整个人像只考拉一般挂在他的身上。婚纱还未脱下,灯光锨开的那刻,她像只剥了壳的鸡蛋,一副仍人宰割的模样她亲了亲他的唇瓣,"Ich liebe dich."(我爱你。)直白、浓烈的爱意,如果放在从前,靳晏礼会就着这个吻继续下去。剥开她的婚纱,吻落遍全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留下做.爱后的痕迹只是今天,他只是用劲吻了吻她。舌尖从唇瓣退开时,淫靡的水丝断开,彼此呼吸急促。他低下头,额头碰上周颂宜的额头。静谧的房间中,起伏的呼吸声,一点点平稳。


    “怎么了?"


    "等一下。”


    靳晏礼扯了扯束在颈间的领带,将西装外套脱下,扔在一旁。等呼吸平缓下来,拉着她的手腕。两人迈开腿,朝客厅的窗户走去。他推开窗。即便夜已转凉了,可那棵粗壮的榕树,似乎还处在夏天。枝叶扶疏,风吹过,叶片“梭梭”响,扑来一股微涩的草木味。“不做了?"白从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周颂宜发觉白己越来越被靳晏礼给同化掉了。曾经那些难以启口的词语,在他的一次次脱敏之下,竟然就和吃饭、喝水一般轻松。


    “那我去洗澡。


    “不行。靳晏礼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周颂宜眨眨眼睛,仰面看他,“骗你的。他有多喜欢她穿这件婚纱,今天算是彻底了解到了。他不想让自己换下,同样,她自己也舍不得。虽然不知道他在想点什么。但这样做,总有他自己的理由。于是,也没问。好像,在这样的氛围下,即便没有做.爱,也足够融治。两人一左一右地托着腮,手肘撑在窗台上。周颂宜歪着头看靳晏礼,夜风拂过发梢,领带凌乱束在颈间,多了颓,靡的吸引。没吱声,静静听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