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瞳孔骤缩。


    作为安全局的副局长，她对整座城市内所有在档异能者的资料，不说烂熟于心，但也是有个大概印象的。


    光一个的话，她可能还需要去查查资料、唤醒一下记忆；但两个特色鲜明的描述加在一起，她的大脑一下子就锁定了目标。


    再结合云端能源、朝晖这两个关键词……


    “你怎么会知道这两个人！？”姜瑶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啊，事情是这样的。”


    朝晖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能不能抱上安全局的大腿，争取个减刑缓刑、把综艺主线走完。


    于是她开始毫无感情地棒读，念出自己准备好的草稿：“这个光头女呢，她一不小心把杨……就是云端能源股东杨什么的儿子给杀掉了，正巧我溜出去玩，看到这一幕我就很愤怒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追着她就打！


    “结果她特别特别厉害，直接把我打晕，带到一个别墅区里。”


    “我醒来后，发现她好像想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我就誓死反抗，战况陷入胶着。混乱之中，她失手把她的‘父亲’给干掉了！”


    “我眼看打不过，吓得掉头就跑，她就开始追杀我，我临走之前给那个地方放了把火。后来我就跑啊跑的，总算是把她给甩掉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我马上就回到宿舍，应该不会影响到下午的拍摄吧？”


    ……


    姜瑶沉默半晌，艰难地开口：“……你，再说一遍？”


    朝晖已经回到车上，指挥长庚弟弟开车，听闻此言，她从善如流地把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


    旁听的李长庚：“……”


    朝晖总是有着一种……让人紧张不起来的魔力。


    或紧张或严肃的气氛，总是会在她奇奇怪怪的言语和行为下，被搅得一塌糊涂。


    反正他，现在是不太焦虑得起来了。


    比起焦虑，不如说是有点无语……


    姜瑶也很无语，她此刻的心情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非要总结，大概就是一句话：


    “你认真的吗？”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就有点听不懂了？


    肯定是她昨晚上睡太晚了。


    姜瑶“咕咚咕咚”地把一整壶茶都灌进了嘴里，试图让大脑重新恢复理智。


    大约过了五分钟时间，姜瑶才整理好思绪，艰难地道：“你现在拨打的是我的私人电话，隐私级别很高，不会被调查……”


    “你刚才那番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杀死了杨……杨勇的儿子杨帆，以及吴昊父女二人，是吗？”


    “吴昊是哪个？应该是吧。”朝晖说。


    她还是这么爽快。


    姜瑶的第一反应是，吴昊是个少见的“孤狼”，人缘不咋地。


    不如说是许多人都讨厌他，恨不得他赶紧死掉算了。


    他的异能比较特别，帮助他通过许多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大肆敛财，杨勇正是他手下的一枚棋子。


    明面上，他把自己云端能源的股份交给了杨勇，是他的恩人；背地里，他利用杨勇的身份做了许多他不方便去做的事情。


    至于他的女儿，那是个被他洗脑的杀人机器，冷血残忍，臭名昭著。


    但吴昊的人缘再差，能混到今天，背后里肯定也是有着一些利益关系的。


    他们二人几乎形影不离，“女儿”的异能也非常强大。


    朝晖……竟然能杀了他们？


    她不只是个力量型异能者吗？


    至于朝晖真正想杀的那个倒霉蛋杨帆，已经被她完全无视。


    说句不好听的，和另外两个异能者死者相比，杨帆的小命不值一提。


    姜瑶忽然开口：“你想要我保你？”


    “嗯嗯！”


    朝晖狂点头，“之前您说过异能者可以争取减刑缓刑的，实在没办法的话，能不能让我录完综艺再进局子啊？”


    “……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录那个综艺啊！！！”


    姜瑶头痛不已，“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杀人？你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朝晖道：“你能保下我，我就告诉你。”


    姜瑶：……


    正在开车、不小心听完全程对话的李长庚：……


    整件事情在姜瑶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一个被忽视的人物忽然跳出来。


    她笃定道：“你是想杀杨帆，引来了父女二人，所以顺便杀了他们对吧。”


    “嗯。”玩家诚实道。


    姜局长不是没有关注朝晖此前陷入的风波，还因为公关问题和云端能源、番茄台双方对接过一次。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因为杨茉？至于吗？”


    “啊，不只是这样啦。”


    朝晖立刻用简洁的语言，把杨家人与猫猫室友之间的过往一一道出。


    她正常讲话的时候，条理清晰、逻辑严谨、简洁明了，将一个让人听了有些难受的霸凌故事娓娓道来。


    李长庚默默地开着车，眼神飘向窗外。


    快要到中午了，太阳将大地照得一片明亮。


    城市内数不清的阴暗角落，仿佛也在烈日之下无所遁形。


    “总之就是这样，我快到宿舍了，等会儿就挂了哦。”朝晖说。


    姜瑶默了默：“是帮你的室友报仇？”


    “嗯，昨晚她跟我说了这事儿，我就连夜计划，今天早上就出发啦。”


    朝晖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把自己读档n次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就算她说了，npc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只是听你室友的一面之词，你就冒着如此风险而成为了‘审判者’吗？”姜瑶语气有点奇怪。


    “？”


    朝晖心想难道npc还会说谎？不至于把ai设置得如此智能吧！


    再说了……


    “想杀就杀了。”她道。


    ……


    姜瑶不知为何沉默了片刻，“那你先回宿舍吧，回头我看看情况再联系你。”


    “好的。”


    姜局长其实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头绪，她低声道：“你就……一点都不害怕？我不一定能帮的了你。”


    朝晖莫名其妙，她怕啥？


    然后她忽然反应过来，在npc的思维当中，进局子、甚至死亡，应该是很值得害怕的一件事。


    也许是因为猫猫室友的影响，她发觉这些npc的智能都很高，互动性非常强。慢慢地，她偶尔也能体察到“他们”的思维方式。


    “不怕啊，大不了就读档咯。”朝晖说，“区区一个魔法少女卡牌，我不信以后刷不出来。”


    大不了就……咯。


    还是朝晖一贯的语气，满不在乎的，无所畏惧的。


    她到底有何倚仗？


    姜瑶不知道，李长庚不知道，伊尔莎、卫文谨也不知道。


    但直觉告诉他们，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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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她说的都是真的。


    即将来到《星光训练营》拍摄地附近，朝晖还得从下水道钻回去，不禁催促：“我要挂了，有消息的话给我手机打电话就好。”


    说着，她还打开备忘录看了一眼：“今天下午有拍摄，还要准备明天的直播，还要刷技能快快升级……唉，姜姐，早点给我消息啊！”


    “……行，你先回去拍摄吧。”


    下车前，朝晖也没忘记安慰未成年的弟弟：“放心，你姐姐不会出事的，我百分之百保证！你就回去好好呆着，有什么不对劲的马上打电话给我，知道不？”


    “嗯。”李长庚静静地望着她，点头。


    朝晖冲他挥挥手，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一转身钻进下水道口消失不见。


    *


    说起来可能显得有点没面子，但朝晖走下水道的动作，已经熟练得令人心疼了。


    大约尝试了两三个短短的存档，她就摸清了《星光训练营》周围各种能钻人的管道位置，所以此刻的她没花多久就顺利找对位置，回到自己熟悉的宿舍。


    她伸出一双手，拆开位于404宿舍厕所内的排风管道盖子，与正悄悄蹲在厕所里玩手机的猫猫室友大眼瞪小眼。


    惊魂未定、差点尖叫出声的裴韫：“……”


    “嘘！”


    朝晖立刻对她挤眉弄眼一番，轻手轻脚地从管道里钻出来。


    裴韫：“呕——”


    下水道的味道属实感人，裴韫一时间没忍住。


    她又尴尬又惊喜交织，道：“你，你回来了？我先出去，要不你先洗个澡——我给你拿衣服。”


    朝晖毫不脸红：“差点忘了我还得洗个澡——唉，怎么自动回血的速度这么慢啊？”


    她打完boss就只剩个血皮，后来又因为伤口缓慢掉了点血，过了这么久，竟然才回了几点。


    系统：……能呼吸回血已经很强了好吗！？


    裴韫捂住鼻子起身的功夫，朝晖已经快速把衣服脱了大半。


    她这才发现，浓烈的臭气中还混杂着难以忽视的血腥气。


    仔细一看，朝晖脏兮兮的衣服和身体上沾染的可不只是污渍，还有大量血迹。


    她惊道：“你……”


    “我先洗个澡！”朝晖已经把衣服脱干净了，裴韫只好连忙出门。


    打开对方的衣柜，里面寥寥几件衣服，少得可怜。


    脑中浮现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裴韫想起此前伊尔莎叮嘱她的话，把它们强行压下，闭口不言。


    朝晖用猫猫室友的沐浴用品洗了个澡，身上没一块好肉，好在已经不掉血了。


    她把换下的衣服丢进黑色垃圾袋，穿上长袖长裤的运动服，脸上几道伤口有点显眼，但没过多久就只剩下浅浅的白印。


    虽然还在试图挣扎一下，但朝晖心里知道，本周目破绽太多，已经做好读档重来的准备。


    但现在就读档，她又觉得很不甘心。


    所以整个下午的拍摄，玩家就进行了一个超级摆烂！


    练习？


    练什么练，读档又不继承进度，还不如开开心心地玩！


    玩家龙卷风卷入拍摄间，向每一个人昭告她王者重临的存在感！！


    总导演接到无数下属打来的、控诉她行为的电话，只能把朝晖明面上的后台余烬，以及能跟她说上话的伊尔莎裴韫两人抓过来，无能狂怒道：“明天就要直播，快给我想个办法来管管她！！！”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