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夏之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跟夏言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来得好。


    但是他知道了，现在的世界是围绕着夏言转的。


    还是得求稳，要确保夏言随时处在自己的视线里……夏之时在心里嘀咕着，目光不聚焦地落在浴室门口。


    里面少年身影朦胧，只有水声哗啦。


    真不知道他又去洗一遍澡干嘛。


    夏言睡醒时夏之时已经快要睡着了，眉清目秀的少年躺在床上，姿势大大咧咧的称不上美观。


    夏言心跳得有些快，生怕这是场梦境，他只要上床这场梦就会结束，一切都将化作泡影，他将从梦中惊醒。


    夏之时睡得并不熟，他睡眠很浅，心里又有忧虑，因此当夏言从浴室里出来时，他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只是他太累了，不太想动，闭着眼，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少年不知为何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这个时候他再醒来好像有些不合适，夏之时想。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道温和、隐忍的少年音，“哥。”


    徒然间，少年裹挟着一身沐浴露与洗发水的清香上了床，一股热气涌了上来，夏之时眼睫毛微微一跳，眼睛是半点不敢睁开。


    他不知道夏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他只觉得心如擂鼓，不自在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过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发生。夏言好像是睡着了，他的呼吸声变得均匀，渐渐的夏之时也困了，在他慢慢失去意识之前，他仿佛听到了一声试探的叫喊，然后，他被某人小心翼翼地抱住了。


    “哥，晚安。”


    ……


    短暂的三亚假期转瞬即逝，夏之时假期前想好的要找夏雷振试探一下夏铃的事，最终也没能如他所愿。


    但这个假期也不完全是一无所获，夏之时询问了在那之后迟迟才出现的系统，得到了回答。


    【唔，宿主，你想得没错，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城市的数据量，其他地方都是空白的。只有在两个主角，夏言和顾越深离开这座城市时，相应的故事才会向外延伸。】


    【那有没有这种情况？比如说，我和夏言抵达了故事之外的世界，夏言又离开了，这种情况我会怎么样？】


    系统愣了一下半晌才回答道：【……大概，会迷失。】


    【外面的一切都是跟着主角走的，也就是说无论场景，还是人物都不例外，一般不会出现宿主你所说的那种情况，但是考虑到宿主你拥有了自主意识，不会再受世界意志的催眠，所以可能，会被遗失在原地。】


    夏之时明白了，如果说世界是个压缩包的话，那它就是一直跟着夏言这个U盘走的……而他则是个被单独解压出来的文件，如果不主动跟上去，就不会被自动剪切带走。


    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还好当时他小心谨慎，留了个心眼，没有贸然跟夏言分开。


    同时，夏之时心中对这个世界的面貌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个世界或许更像是，一个未完成的游戏？只有建立了文档的部分才能探寻，没有的部分则是一片空白……


    他收敛了思考，等待着下课铃响起。


    关于夏铃的事，他总觉得还有很多地方不明朗，包括凌晨十二点的那场大火……舞蹈室的拍打声，女人的尖叫声，这些线索或许都息息相关……他决定今晚要再去镜世界一趟。


    高三的最后一学期，班级里安静的吓人，无论是前排想要考大学的学生，还是后排已经放弃了的学生，都保持着最高限度的缄默。


    班主任按照学习成绩将学生分成了两批，一批有希望考大学的，不论身高统统安排到了前排，而被放弃的，譬如夏之时这类差生，则是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并且为了防止他们干扰前排学生，以两个桌椅的长宽将他们分割开来。


    罗隐对此很不爽，“老杨这样也太过分了！这跟宣告死刑有什么区别？”


    夏之时倒是无所谓，“你不是早就打算跟你家里人做生意了么，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呢。”罗隐说，“我听夏言说你挺用功的。”


    罗隐是发自肺腑的在担心好兄弟的心情，夏之时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自从上次他和夏言睡过一觉后，夏言的态度就有些古怪，好像是在刻意躲着他，“夏言这胳膊肘子往外拐的，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嘿嘿，他也是在乎你，”罗隐瞅了眼夏言，夏言坐在最前排，他学习成绩最好，深得老师器重，他哎了一声说，“放学了要不要去玩？我喊夏言一起，学了一天了，也该放松放松了。”


    “不去啊，”夏之时说，“我放学有事呢。”


    “啥事啊？”罗隐不爽的说，“都学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两小时吧。”


    “不是，有其他事儿，别问了。”


    “不会是和夏言吵架了吧？我看你们最近都不说话了。”罗隐说，“夏时，我说实话，夏言这人挺好的，你别对他有成见。”


    夏之时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难怪罗隐会突然开口邀请他，还要带夏言……平常他都是嫌夏言是个小跟班的，原来是想让他和夏言和好。


    可惜他和夏言不是吵架了，而是……尴尬。


    “真不是。”夏之时说，“我有事呢，过两天我忙完了再一起出去玩。”


    罗隐半信半疑的瞧着他，见他一副坦然的模样便也放心了，“好吧，那就行，老实说，我觉着有夏言当弟弟挺爽的。”


    夏之时白了他一眼，“那送给你。”


    虽然罗隐也没说错——夏言确实是个理想的好弟弟，可问题就是，他好像，有些理想过了头。


    之后俩人直到放学都没敢再一句悄悄话，因为班主任老杨在后门偷窥他们，还瞪了他们一眼。


    将近十二点钟，夏之时穿越镜面，返回到了他在镜中世界的卧室里。


    这个点卧室外又响起了诡异的钢琴声，夏之时扫了一眼等待他许久的涂鸦客，说道：“外面到底是谁在弹钢琴啊？”


    涂鸦客摇了摇头，用触手在镜面上写道：“我不知道，主人，凭我现在的力量还不敢窥视它。”


    夏之时每次来都能听到这钢琴声，听久了倒也没那么好奇了，他就是随口一问。


    “行吧，今天我们不找力量碎片了，你陪我去趟学校，我想知道那场大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之时说。


    这段时间他为涂鸦客找回了不少力量碎片，现在的涂鸦客已经没那么弱了，便也没什么意见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黑夜里没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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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力气便来到了学校门口，或许是因为涂鸦客力量渐长的缘故，一路上他们没碰到几只怪物，偶尔见到的那些，还在远处忌惮的盯着他们。


    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夏之时索性在学校门口坐下来等待，他望着夜里的学校操场，莫名想起了那夜，那个名叫“隐”的斗篷男子。


    ……涂鸦客说他是镜世界的主宰，又说白天的时候，他的力量最强。


    唔……难道由于某种原因，晚上的时候隐的力量会被削弱吗？他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夏之时的脑海里迅速闪过无数猜测，其中让他最在意的还是……既然隐身为镜世界的主宰，他是不是会知道，这个世界的秘辛？


    他好像对我没有恶意，那下次要是再见到的话……就问问吧。夏之时想。


    十二点钟，大火一如既往地熊熊燃烧，炼狱般，要将所有吞噬殆尽。


    夏之时拍拍肩上的小家伙，轻声道：“涂鸦客，走了。”


    ……


    “我预约到了罗曼医生，下周六，但是你最好这几天就飞过去。”


    顾越深打开门，一身西装革履走了进来，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草香，他扫了一眼坐在床边上的那名青年，皱着眉头将体检报告甩到了桌上。


    顾越深道：“你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怎么都不和我说？”


    青年正在闭目养神，手中匀速搓着佛珠，闻言睁开了眼，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的纸质报告，目光淡漠的就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物品。


    “去多久？”他不答顾越深，反问道。


    “不知道，少说半年一个疗程。”顾越深见他如此，眉头紧蹙，“你现在耽搁越久，后面就越难治疗。”


    出乎意料的，佛珠连一圈都没转到，青年便已开口，“不去。”


    顾越深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不去？今年说不定是你最后一年了！”


    顾观山淡淡的看着他。


    自他出生以来医生便说他活不过足月，后来又说他活不到十岁，再是十八岁，最后就是二十五岁。


    他心知这次或许就是最后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不得不用大量的药物滋补。


    倒数着自己死亡日期的滋味并不好受，然而顾观山却是笑了，他轻轻地开口，“哥，我不去。”


    生死由命。


    顾越深自知这个弟弟的脾气，他既然决定了的事情那是断不会反悔的，也知道顾观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


    不在乎他人，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他来回踱步，试图想到什么方法来让顾观山回心转意，突然，他脚步一顿，想起什么，猛地转头说道：“是不是因为他你才不想去？”


    顾观山手搓珠玉的动作一顿。


    顾越深捉到了他一瞬间的迟疑，他脸一沉，几乎是笃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顾观山虽然不在乎，却也从未抗拒过治疗……


    这次是因为那个家伙才不去的……至少半年，半年的时光，能改变太多。


    他一直以为顾观山这样的人，跟任何人都只是玩玩而已，所有人都是用之即弃。却从未想到这个可能性。顾观山，会对某个人动情的可能性。


    顾越深心情复杂，表情扭曲的问道，“观山，你是不是，对那个小子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