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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掩娇啼》 这日清晨, 裴晏迟入宫面圣,越明珠犯了秋困,巳时将过才迟迟起床。
她梳洗完毕, 一推开门便见管家拿着簿册清点行装, 一个又一个的箱子被封好,府邸内外俨然一副井井有条的景象。
越明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一脸茫然:“难道我们明日就要走了吗?”
管家称是此番负重致远,因而需要提前开始打点行装, 以便圣旨一下来就能动身。
看着那一箱箱辎重,越明珠终于有了马上就要远行的实感。
她原本准备今晚等裴晏迟回来问一问他这件事, 宫中的嘉宁公主又向她递来了请函, 是应成亲之前的约。
西域进贡了一批珍稀瑞兽, 其中便有嘉宁公主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心心念念的白孔雀, 如今都悉数养在百兽园中。
她们之前便说好,等越明珠成亲后闲下来, 到时候便一同前去百兽园。
正好今日裴晏迟也在宫中,倘若她等一等, 说不定正好能跟裴晏迟一同回来。
用过午膳后,越明珠便启程入宫了。
百兽园常有野兽嘶鸣,因而位置偏僻,在后山猎场以东, 一进去便叫人眼花缭乱, 仿佛误入话本中的奇境。
亲眼见到所谓的麒麟等奇珍异兽, 越明珠委实大开眼界, 俏生生的脸蛋上难掩讶色。
嘉宁公主已经来过几回,见了最想见的白孔雀后,对其他的便兴致平平, 不过越明珠想看,她便陪着越明珠一同逛了,更多时间眼睛都没放在那些见过的野兽上,而是将旁边的越明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好半晌后,越明珠也发现了嘉宁公主在看她。
她偏过脑袋:“怎么了?”
“表嫂,”嘉宁公主凑过来,压低声音,“她们说得对,成了亲的女子果然就是不一样。”
越明珠:“啊?”
嘉宁公主望着她,由衷地道:“半月不见,你被表哥滋润得真是容光焕发。”
越明珠的脸一下子通红,连忙又低又急地打断:“你可小心被别人听到。”
两个人里面明明是她已经成了亲,嘉宁公主还未出阁。可谈起闺中事来,嘉宁公主比她大方多了,闻言只无所谓地摆了下手:“没事,就我们俩,不要紧的。”
“都说女子成亲之后,过得好不好都写在脸上。”
嘉宁公主眨眨眼睛,神色颇为促狭:“大表哥肯定待你很好吧。”
他们刚成亲那几日,嘉宁公主去太傅府找何良娴有事,本是打算顺道去见一见越明珠,结果被裴晏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嘉宁公主还想多求他一下,毕竟她当时在宫中听了八卦,又找不到别的合适的倾诉。
她道:“表嫂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她若是知道我要同她说多么惊天的秘密,一定会很想听的,你先去问问她。”
“但我不想,”裴晏迟丝毫不给她面子,客气而疏离地道,“我要回去陪你表嫂午睡了,恕不远送,指月,送客。”
嘉宁公主:“……”
传闻里说他们感情怎么好都还没有实感。那一日,嘉宁公主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裴晏迟的确将越明珠看得紧,这两人怎得一个如胶似漆可以形容。
况且,皇后说裴惊策得了昭武将军赏识,从越明珠成亲之后便没回过侯府,不日之后说不定就要前往边疆,婚前那么大一桩心事有了着落,不用想也知道越明珠在太傅府中过得有多舒心。
越明珠被她打趣得害羞,低下头摆弄着指尖,含糊应道:“是挺好的。”
她见过家中长辈相处,哪怕是外人口中所谓的恩爱夫妻,大多数时候都是相敬如宾,客客气气。
相较之下,裴晏迟对她的确很好。
除了偶尔在床笫间会欺负她。
越明珠从前就是翻过春|宫图,也没有见过那么千奇百怪的花样跟手段。裴晏迟分明是头一回开荤,不知道到底从哪儿习来的。
又或者像裴晏迟所说,他早就想那么做了,因而从前都在进行这样不正经的日积月累。
越明珠的记忆里,自从回了上京城后,都是她对裴晏迟主动些,裴晏迟或许是太过忙碌,信笺也很少寄给他,大多时候甚至显得有些冷淡。
……可按裴晏迟所言,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她从前竟然没看出来。
而且裴晏迟现在是一日比一日没个正经。成亲前几日,她一紧张,他还知道停下来跟她徐徐图之,让她慢慢习惯。
可如今被她如何哀求都不肯停下,低头吻她泪珠时反而挺送得更厉害。不过嘴上还会说许多好听的、哄人的话,哄得她团团转,事后也会慢条斯理地帮她清理,叫越明珠又觉得不应该跟他置气。
见越明珠黛眉轻蹙,嘉宁公主便懂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像裴晏迟这样的夫君好虽好,可连八卦都不准让她多听,表嫂心中难免不平。
公主殿下决定不跟裴晏迟计较当日被送客的恩仇,念在兄妹份上帮他一把。她眸子一转,低声道:“表嫂,你是不知道,表哥在你面前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越明珠怔然。
这可不是嘉宁公主自己总结的。她母后跟舅母前几日聚在一起时还在说,本就想象不出裴晏迟娶亲,更想象不出来他娶亲了会是这幅模样。
裴晏他虽为世家翘楚,却并非依循寻常世家子晋升品阶的道路。他少时成名,以才华在江南崭露头角,却并未以此登科。回京后也未接受裴绩引荐,独自拜入顾咏门下,得顾咏赏识后才入仕途。先在大理寺任寺正,又外派四州,靠实打实的政绩在畅通无阻地迅速升迁,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重臣。
虽说裴家两兄弟的风评在外是云泥之别,然而他们的脾性本质上并无多大区别,同样傲慢、乖戾,乃至于比他弟弟更冷僻薄情。
早年间,据说裴太傅跟他还有过不合,不满他行事如此冷血残酷。
裴晏迟懒得争辩,只身下昭狱。旁人僵持一月没从囚犯嘴里问出什么,他两日就撬开了那人的嘴,平了当时轰动一时的抚州案。
直到近两年里,大抵是年岁渐长,裴晏迟才终于稍微收敛了锋芒。
不过也只是把那些手腕从明面上转移到了暗地里。
今年端王叛乱一案,连嘉宁公主都听人窃声谈论过裴晏迟私底下的所作所为何其可怖。
“——总而言之,前几年的时候,我见到裴晏迟就只想绕道走。”
越明珠:“有这么夸张吗?”
嘉宁公主思索一番,肯定地点了点头:“有的。”
她跟那些同龄的姊妹伙伴当时可是怕极了裴晏迟。觉得这人家世又好,又得皇帝器重,做事还常常不留情面,得罪他肯定就遭殃了。
嘉宁公主都是最近两年才跟他说上话的。
嘉宁公主斩钉截铁地道:“表哥肯定是为了你才把脾气改好了。”
“你讲的事情,我都不曾听裴晏迟说过。”
嘉宁公主:“查案办案的事听了渗人,表哥可能是怕你担心害怕。”
嘉宁公主口中的那些事情,越明珠都是头一回听说。
不同于以前做邻里或者一同上学堂时的亲昵,待裴晏迟入朝为官,他们的确就略微生疏了起来。
那段时间,难不成真藏了许多她没有留意过的事情?
越明珠知道自己一向粗心大意,可没想过会这么粗心大意,跟裴晏迟相识这么久,都成了亲拜了堂,变作枕边人,竟然还对他有那么多不了解。
想起裴晏迟告诉她的那些事,再加上嘉宁今日所说,越明珠心中蓦地升起某种极为微妙的感觉。
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觉得之前的裴晏迟跟现在的裴晏迟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不过——
越明珠偏过头思索片刻,认真地道:“我会担心,但不会害怕的。”
又没有残害忠良无辜,对那些贪官污吏跟有罪之人,手段强硬些又当如何。
况且,无论裴晏迟对其他人如何,对她一直都是一片真心。
她那么聪明,是看得出来、感觉得到的。
倘若连她都要害怕裴晏迟,未免显得太没良心了些。
嘉宁公主哎哟了一声,故意拖长语调:“改日有机会,我可一定要把这话说给表哥听,他听了不得喜上眉梢啊。”
越明珠又被她逗得脸红。
离开百兽园,她又到公主寝殿中坐了半个时辰,见天色不早才同嘉宁公主告辞。
嘉宁公主还有些依依不舍。
她跟越明珠认识不久,但就是觉得越明珠长得很漂亮,脾气还很好。往常些贵女一个比一个清高,说话都是她不喜欢的调子,像越明珠这样总是笑眯眯又真心实意的姑娘实在是太少了。
“都说表哥很快就要启程南下,也不知道你们几日走,走之前我还能不能同表嫂多聚几回。”
“我今早起来见管家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嘉宁公主招来丫鬟一问,又同她说:“表哥这个时辰差不多该从御书房离开了,你去朱雀门等一等,说不定等会儿就能问上他。”
越明珠正有此意,离开之后便依照嘉宁公主所指,走在朱雀门那头的宫道上。
她心中还在思索等会儿怎么跟裴晏迟开口,刚拐了个弯,就见到女子熟悉的身影立在朱墙下,仿佛是在专门等她。
“越……裴夫人。”任雪韵唤着,同她福了福身。
一月有余没见过任雪韵,女子清减了许多,语气温柔和缓,仿佛是从前在何良娴面前的模样,“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夫人能否拨冗移步。”
越明珠望着她。
任雪韵微微一笑。
分明是同一张脸,可越明珠平白觉得,那笑容比从前勉强了许多。
越明珠并没有伺机报复的意愿,抿起唇角,直白地道:“任姑娘,我们应该没什么可说的。”
任雪韵的手指在袖下紧紧攥成拳。
不出两月,这上京城仿佛就跟天翻地覆了一般。
往日她瞧不上的人,如今低声下气都求不过来。
可手中之事一筹莫展,除了求越明珠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
“……我这儿有一封靖安侯府的信,想请夫人代为转交给裴大人。”任雪韵低声道,“雪韵不胜感激。”
此事说来话长。裴惊策中途毁约,算是有错在先,皇后娘娘便体面地说要补偿她一门婚事,她自己相看的靖安侯府。
可刚一让皇后娘娘赐懿旨,侯府就出了事端。此事可大可小,主审是裴家心腹,倘若裴晏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风波定然很快就能平息。
不过裴晏迟先是出手打压了都察院那位同任家交好的汪大人,又一口气拔掉了任家在六部安插的好几根钉,任氏跟侯府都摸不清楚他的态度,人心惶惶,难免想要稍微试探一下。
但裴晏迟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只得从他那位新娶又颇为疼爱的夫人身上下手。
任雪韵有自知之明,若宴请越明珠,越明珠肯定不会来,打听到她今日正好入宫,只得硬着头皮来这儿等一趟。
越明珠终于听明白了任雪韵的意图,拒绝得更是干脆:“你们去找裴晏迟就好了,我不管这些事情。”
身为世家贵女,任雪韵几乎没有被人拒绝过,裴惊策那一回算是天大的羞辱。而如今又遭越明珠这般冷遇,她咬碎了牙,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低声道:
“夫人就当是我同你的一桩交易。”
“——你踏青宴后偷偷去找裴惊策私会的事情,裴晏迟知道吗?”
自从任雪韵得知皇帝给裴晏迟跟越明珠赐了婚,这件事便像根刺一样扎在任雪韵心头。
踏青宴是她第一次留意到越明珠同裴惊策私底下有来往,第二次便是生辰宴,只不过她探不清裴惊策的态度,只当越明珠是一厢情愿。
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又痴心又蠢笨的越明珠竟然如此有手段,转头还能将裴晏迟玩弄于鼓掌之中。
蓦地提起旧事,越明珠面露怔然。
这份怔愣被任雪韵理所当然视为了心虚,她脸色终于稍微好了一点。
“明珠妹妹,我也很想对这种事情守口如瓶的。”
“……踏青宴那日裴晏迟正好回京,到郡主府上同我相聚,我不记得我私下见过裴惊策。”
越明珠由衷地道:“你用这种事情污蔑我,说给裴晏迟听,他肯定不会信的。”
然而越明珠当时被人用投壶刁难的场面都还历历在目,任雪韵手紧紧捏住信笺:“那日那么多人见过你,人证俱凿,是不是污蔑你我心中都有数——”
女子的声音蓦地停住,脸色分明一白。
越明珠心想,任雪韵也知道这谣言有多离谱,看看,自己说不下去了。
她原本不想理会,可见任雪韵手段这般下作,忍不住想多反驳几句,话到唇边还没有说出口,肩侧便倏忽落下一只男人温厚有力的大掌。
越明珠也跟着一愣。
裴晏迟自然而然地把少女拢紧自己的披风之下,念在这是在宫中,他才没有像往常一样揽她的腰肢。
等看向任雪韵时,男人的脸上已经结起了一层霜,极为冷淡地问:“任家家风如此优良,还会教人信口胡言,随意编排裴某的夫人?”
这条宫道上此时本就人烟极少,等话音落下,四周更是瞬间安静得鸦雀无声。
越明珠不自觉蹙起的眉瞬间舒展开了,刚刚因为任雪韵升起的一点恼意也跟着消散得一干二净。
任雪韵没想过会在这儿遇见裴晏迟,甚至一开口就是这样鲜明的讽刺。
她心惊肉跳,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张口意欲辩解,但对上裴晏迟的神色,却猛地意识到,倘若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恐怕今日难以收场。
气氛尴尬至极,越明珠就在那儿看着,哪怕少女脸上没有嘲讽,任雪韵也能感觉到莫大的羞辱。
她僵硬地牵动着嘴角,很想笑一笑,但实在是笑不出来。
越明珠肯定在心里面嘲笑她的无计可施。
她从前当真是小看了这个人。
怎么可能是谣言,越明珠那日去见裴惊策有那么多人在场,裴晏迟不是只手通天吗,怎么可能连这个都查不到?
她只能寄希望于在裴晏迟心中种下了怀疑的芽,面上却不敢多说,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只是同明珠寒暄几句……”
“是吗。”
短短两个字,冷得惊心。
任雪韵肩膀一颤,一句别的话都不敢再说,只得道:“……方才是我失言了。”
她心头实在很憋屈,实在不理解裴晏迟听到那话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怀疑,而是维护越明珠。
越明珠做的那些事情,她耐心些都能找到蛛丝马迹,裴晏迟不可能找不到,裴惊策可是他亲弟弟。
嫁进高门本该如履薄冰,可这一桩她怎么争取都争取不来的婚事,落到越明珠头上,却显得如此轻而易举。
连婚前出了那么大的糗事都有裴晏迟一心一意地帮忙遮掩。
警告过任雪韵之后,裴晏迟便懒得再跟她废话半句。
他甚至都未曾应她的这话,搂着越明珠径自离开。
一路走到宫道尽头便是朱雀门,裴家的马车早已经在这儿候着,裴晏迟的手落在她手上,拉着她上了车厢。
等在车厢里坐好,越明珠才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向帷帘外,任雪韵还站在那儿。
她从前又害怕又有些讨厌任雪韵,以及以任四小姐马首是瞻的那群贵女。她们一开口讽刺调侃她,她连反抗的声音都显得微不足道。
可今日,不知是不是因为隔得很远,她从马车里看向宫道上任雪韵的身影,再也没有往日那样提心吊胆的情绪。
只感觉到那人身上的尴尬跟窘迫。
裴晏迟蓦地道:“郡主府上踏青宴那次,你我同在一起,那么不着边际的谣言,不必放在心上。”
越明珠转头望向他,抿唇一笑,语调松快;“既然都知道是谣言,我怎么还会放在心上。”
裴晏迟定定地看了她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他淡声转移开话题:“明日圣旨便到府上,舟车劳顿难免折腾,回去让大夫看一看脉,提前备好药材。”
越明珠点了点脑袋,又道:“那我明日还要去见一见爹爹,他也几年没见过我几个伯父,应当有许多东西要托我转交转达。”
裴晏迟几不可闻地蹙了蹙眉。
越明珠:“子淮哥哥?”
他们父女这一房离开杭州府本家多年,难得借机回去一趟,恐怕接下来一年半载都没有这么合适的时机。
这般合情合理的要求,拒绝了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
过了片刻,裴晏迟缓缓颔首,道:“伯父应当也没有见过我,我们到时候可以一同回去。”
越明珠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道:“你不是有公事在身,能有空闲跟我一起吗?”
她本想说,倘若有空,岂不是还能陪着她一同去别的地方。
不曾想裴晏迟道:“越家是当地望族,因公因私,我都应当前去拜谒。”
……好像真是这么个道理。
而她刚刚没说出口的请求,在他繁重的公事面前,显得太过幼稚了点。
裴晏迟至今都没有跟她提过,回去之后,等闲暇时他们该做什么,难不成他就没有闲暇的时候吗?
那她呢?一个人出去逛一逛?或者是跟族中年龄相仿的姊妹打发时间?
裴晏迟不提,越明珠也没有多问。
夫君忙得脚不沾地,她哪里还好意思关心这种风花雪月细枝末节的事情。
裴晏迟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已经安排好了,只是现下并不是说此事最合适的时机。
回到府中,越明珠也顾不上回去之后的日程了。
此次少说也要待上一两月,她实在有太多东西要带回去,为了避免遗漏,不得不多费些心。
裴晏迟站在走廊上,看着少女蹲着在门口检查那依循她吩咐装好的箱子。她扒拉着箱子边缘,小脸满是认真。
庄河快步赶回,自知让他久等了,连忙将从大理寺那边带到的消息快速说了一遍,陈跃之之前就是大理寺嫡系,被外派到了南方。
裴晏迟垂下眸子,整理着那些纷乱的消息,心下已经完全有了头绪。
庄河又道:“小少爷方才见过了任四小姐。”
他一顿。
庄河:“……属下想,应当不是为了那桩不成文的婚约。”
此事都过去那么久了,裴惊策从前就看不上任雪韵,怎么可能现在又要见她。
答案显而易见。
不过,裴晏迟仍旧想,他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周全,便是裴惊策察觉到什么,也来不及再插手。
他嗯了一声,道:“启程之前,无论越明珠去哪儿,你都让人跟着她。”
庄河:“是。”
裴晏迟瞥了他一眼,又补道:“都要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