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朝堂事
作品:《渡秋》 和谈的队伍第二日便快马加鞭出了城,江州的事情还尚未平息,如今一连串的事情让朝堂上众人战战兢兢。
主和之人不在少数,赵煜也只好因病托词,接下里的日子都没有再上朝。
裴元辰对于裴家一应事宜的料理已经算是得心应手,另外还有何执辛等老人的帮扶,自己还算清闲,只是担心赵煜,于是每日也到他府上去。
这种平静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一日午后,裴元辰正与赵煜共坐亭中吃茶赏花,赵煜身边的亲信方复匆匆跑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神情慌张。
原本见裴元辰还有所顾忌,但见赵煜没有阻止,他才开口,而他已经是满头大汗:“殿下,越族人不肯和谈,昨夜奇袭,恪靖公主被掳,如今局势紧张,十万火急了!”
闻听此言,赵煜手中的茶杯应声落下,两人俱是一惊。
赵煜抿着唇便想站起身来,可是他略一思虑,“这件事情,太子兄长知道吗?现在消息传出去没有。”
“太子府那边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了,传信的官僚现在才进宫,殿下,您看······”方复回答着,也在思考赵煜应该怎么做,“殿下,您可要进宫?”
赵煜没回话,只是看向了一边的裴元辰,裴元辰触及他的目光,开口道:“如果殿下能忍,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等待陛下召见为好。”
赵煜已经慢慢坐回位子,少年耐住性子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之前受了父皇驳斥,即便我现在进宫去劝,恐怕也不会起什么作用,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且等着宫中传召吧。”
听了这话,方复只好退下去,“是,殿下说的是。”
方复走上长桥离开,赏花亭中只剩下了裴元辰和赵煜二人,亭子下似有游鱼掠过,波荡惊影。
虽然明白不能轻举妄动,可是家国大事在前,赵煜并不能完全保持冷静,裴元辰看向赵煜的手,方才的茶杯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少年紧紧攥在手中,虎口已经用力发白。
“殿下担心,只是如今只能等,至少要观望陛下的态度。”裴元辰说。
赵煜盯着地面上铺就的锦色地毯,其后是光洁冰凉的的玉石面,“我明白,若是我轻举妄动,如上次一般冒失莽撞,除了招致父皇的不悦,更会让母亲担心。”
少年的声音一顿,他继续道,“前方十万火急,之前恪靖尚未抵达,还有余地可走,可是如今和亲队伍已经被拿进越族人手中。退一步,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若想进······”
赵煜没有继续说下去,亭子中陷入了寂静。
裴元辰没有开口,她心里清楚,如果现在开战,恪靖公主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风拂过赵煜,吹拂起几缕发丝,少年这些日子清心静气,人却还瘦了点,他的眼睛低垂,遮掩住其中的色彩,裴元辰只听见他低声呢喃,“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原来父皇也会有自己的私心。”
但是从这天起,一直入夜,皇帝也没有传召赵煜。
朝中争吵激烈,太子已经数日没有出宫。
这些时日,为了避嫌,裴元辰也不如此前一般,常常进出赵煜的王府。
这时候本是赏花的好时节,放在往日,赏花踏青的人应当络绎不绝;可是如今稍有些人脉的家族都已经知道了当今的局势,饮酒作乐、宴饮寻欢之事少之又少,靖城迎来的这个春天莫名萧瑟。
到了五月初三,依旧没有争论,恪靖公主在越族人手中,不论皇帝的私心究竟是什么,但终究是投鼠忌器,迟迟没有下决定。
越族人的军队,此时已经驻扎在连城,与靖朝的军队对峙。
五月初七夜,越族人忽然袭击晏城,当夜军队且战且退,困守乌山;事情很快就传回了靖城,裴元辰听着亭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自顾写着最近的账单文簿。
“公子,看来是真的要开战了,越族人欺人太甚,再不打回去,岂不是不战而降。”亭竹嘟囔着,“晏城虽然还没有被攻破,但是如今已经被围,打进去只是时间问题。”
亭竹没有再说下去,城中议论正盛。
这时候,却听书房外吵闹起来,脚步声纷乱,亭竹放下手中研制的墨条,转身出去,正是前门的小厮赶来传话,“公子,七殿下被急召入宫,北门外,定安军的副统领等也已集结。”
小厮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激动。越族人行径放肆,城中众人都盼着皇帝下令,打回去再说。
亭竹回头来看裴元辰的神色,裴元辰脸上没有什么波动,亭竹招了招手,那小厮便自己退下来。
亭竹掩上门,径自走回来给裴元辰倒茶,“公子在想什么?”
裴元辰搁下笔墨,将桌子上的纸张提起来轻轻抖了抖,墨迹还没有干透,带着水润的光泽。
“没想什么,”她又将纸整齐摞在桌案上,眉眼倒是很平静,“只是觉得,这次出征,兴许会用到七殿下。”
亭竹听了,自己也思索起来,“公子这么说,我也觉得有道理,七殿下刚刚开府的时候,就已经到军中历练过一段时间。”
“只是殿下到底年轻,真要带领大军出征,应该不会让他直接做元帅吧?”亭竹将热茶奉在裴元辰手边。
裴元辰执起杯盏,茶叶的香气被激发地刚刚好,清冽扑鼻,“自然不会,殿下并无征战经验,这次形势又复杂。”
亭竹哦了一声,安静地站着,只是忽然又说,“那咱们要让人去拜见娘娘吗?”
裴元辰轻啄一口,摇了摇头,“与我们无关······至少不能主动搅合进去,耐心等着吧。”
亭竹点了点头,将桌子上整理好的文簿收起来,照旧按照编号放在柜子上。
裴元辰依旧坐在椅子里,窗户外是一派好春光,流水上的粼粼波光融融倒映着鲜妍花草。
一旦打起来,江州已经掏空了大半的粮仓银钱,满州需要救济的灾民岂止万数,当时当日裴元辰在饶川周围的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万民难救,如今远在千里之外,身陷敌军的恪靖也难救。
当日以内忧外患的国情使其出嫁,今时今日,越族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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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会一时兴起,杀了她祭旗。
裴元辰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她不免想起祖母,这种境遇下,她一个小小商人还能做什么呢?
答案很快就来到了。还没有入夜,七殿下身边的门客便来请她,裴元辰在亭竹的陪同下进了宫。
觐见的地点是正元殿的配殿暖阁之中,行在宫道上,侍卫们沉默守卫着,来往的传旨宫人快步行走,各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在意四周围的动向。
走进配殿,亭竹被侍卫请留在门外,裴元辰独自走了进去。
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灯,可是左侧窗子外的天色还算明亮。只有两个宫人在此等候,裴元辰没有被赐坐,她只好原地站住,两个宫人走出去,大门就在身后关上。
右侧昏昏暗暗的灯光里,太子默默走了出来。
裴元辰低下头很是恭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裴元辰看着脚下的地毯,听见太子说,“免礼。”
裴元辰依旧垂着头,默默挺直了腰板,太子身后的帐子里大概可以通往侧殿,里面似乎隐约传来了几个人商议的声音,听不清楚;太子还没有开口,屋子里还有些寂静。
上一次见到太子,已经不知是何年何月的宫宴上了——大概是,裴元辰自己也有些记不清楚。
只记得太子一向是端庄少言的性子,如今不开口,也许是在等赵煜过来。
果然,大概过了半刻钟,侧殿的声音小了下去,接着裴元辰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赵煜已经走了过来。
刚走进暖阁,赵煜便道:“怎么这个时辰就点灯?”
说着,他已经走到太子身侧,道:“元辰。”
裴元辰抬起头来,太子这才走动,坐在主位的椅子上;赵煜含笑示意,赵煜正坐在太子右手的下首第一位,裴元辰跟着坐在了赵煜身边。
太子默默坐着,身侧的八枝青缠灯座上,火苗正簇拥跳跃,只是裴元辰身后,窗户里的光还盛,灯火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赵煜这时候才开口,他先是看了一眼太子,这才侧身道;“元辰,前些日子,你去了江州,此行想必艰难。”
裴元辰暂时不知何意,只好顺着点了点头,“······冬日大雪,进途艰辛。”
“江州的事情,裴公子有所了解,”太子开了口,“如今江州的事情是户部和工部、刑部一同在料理,又有晏城祸事,如今父皇钦点了兵部的人辅佐,七王爷要亲率出征。”
太子继续道,“裴家是有名的商行,如今之际,还烦请裴公子代为七王爷收买粮草,为来日战事做准备。”
裴元辰转头去看赵煜,少年很温和看着她,想来这件事正是赵煜提议的。
裴元辰站起身来,恭敬道,“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草民自当如此,义不容辞。”
太子起身虚扶了扶裴元辰,点头道,“具体的事情,还要让七王爷与你商讨,孤也就不打扰了。”
赵煜和裴元辰一起看着太子又进了侧殿,这时候天色才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