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逃生

作品:《隔岸烟火声

    裴之声听到了很多声音,佣人跑来敲门,手机震动不停,冬夜风大,吹过窗棂呜呜作响,像鬼泣。门廊铺了地毯,脚步声就更显沉闷。


    很多人经过他的房前,打探后又离开。


    终于,一声孩童的啼哭划破这长夜。


    裴之声接通了电话,“说。”


    “你现在过去吗?”号码是何言的,传来的却是裴关禾的声音,她比想象中镇定。


    “嗯。”裴之声言简意赅。


    “裴志兴说明晚出丧。”裴关禾冷笑一声,“这么急着发丧,谁知道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何言怎么样?”


    “能站起来了。”


    “明晚让他垫个高一点的鞋垫,替我扶灵。”裴之声开了扩音,边换衣服边说。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裴关禾停顿了几秒,“裴之声你有病吧?”


    “记得让他把帽子口罩戴好,对外就说,我忧思过度,哭得脸红眼肿。”


    何言在裴关禾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且无话可说。


    “你再恨他,这种场合也不该不去。”裴关禾说,“对你名声不好。”


    “所以让何言装一下。”裴之声说,“他欠我的,谁让他暴露我的行踪。”


    裴关禾转眼看向何言,后者正系着衬衫纽扣,面对裴关禾质问的眼神,手都颤了下。


    “你明晚去干什么?”


    “如烟被人绑了。”


    “那你确实该去。”裴关禾说,“行,明晚让何言替你。”


    “嗯,你也小心行事,裴志兴现在很不正常。”


    “如烟那边,谁干的?”


    “不好说。”裴之声沉声道,“应该不是一个人的手脚。”


    季如烟醒来时,入眼处是暗纹繁复的天花板,像透过万花筒看到的世界,迷乱而眩晕。


    她察觉到被束缚,两只手腕铐在床头,不知是不是睡梦中挣扎过,腕间擦破皮,留下道道血痕。双腿被绑得很紧,她用劲挣脱却发现麻绳变紧了。


    手铐结。古代抓犯人也是用这种结,一般人不会学的。


    季如烟平躺在床上,尽力保持头脑清醒,回想事情发生时四周的异样,可惜当时她太沉浸在幼时回忆中,除了肩颈传来的钝痛提醒着她是被人打晕的,其他什么也记不起来。


    等等。她的目光忽然落到床对面的贵妃椅上,上面放了一本杂志。


    靠着腰腹的力量,她勉强支撑起上半身,可惜她眼睛散光,没有眼镜的辅助,根本看不清杂志上的图片和字。


    屋子里起了一阵熏香,季如烟警惕地屏住呼吸。


    香味太浓烈,扰乱了她的全部思考。


    季如烟因为屏息缺氧,涨得满脸通红。


    房门就是这时候打开的。


    屋子里窗帘是拉上的,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来人正好站在阴影处,她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


    皮鞋磕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提醒着她,他在一步步靠近床沿。


    脑子已经被香味熏得晕晕乎乎,季如烟闭上眼,平复着心情。


    冰冰凉凉的手抚上她的脸,她猛地将脸转向另一侧。


    “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男人蜷起手指,用骨节去碰她,“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见她不说话,钟翊沉又俯身将脸贴靠在她的肩窝,依恋地蹭了蹭,“不要不理我,如烟。”


    他的手顺着女人的腰线往上,停在第一颗纽扣上,“如烟,你说,如果我把你睡了,裴之声会不会疯掉。”


    男人的笑声回荡在她耳边。


    季如烟缓缓睁眼,清除掉所有厌恶的情绪,眼里满是怜惜和委屈。


    “我手腕好疼。”她说。


    钟翊沉停下试图解开她衣扣的手,抬眼望向她被摩擦得通红一片的手腕,立马起身,“我去给你拿药。”


    她已经知道了钟翊沉的目标不在她,而在裴之声。可以肯定的是,裴之声已经知道她被绑架,如果钟翊沉想用自己报复裴之声,他对她所有的越轨之举,也会当着裴之声的面完成。


    所以现在,她要做的,是一场心理博弈。


    反抗只会消磨掉她所剩无几的精力,而顺从也不符合她的性格,她必须在不让钟翊沉起疑心的情况下,养好精神,寻找逃出的时机,或者等着裴之声的到来。


    只是……


    她不喜欢等人来救,无论那个人是谁。


    季如烟扫过这屋子的所有物件,没有一样尖锐的。


    她往上蹭了蹭,好在两只手被铐得不算远,她可以将手指伸到喉头,几声干呕后,季如烟压制下呕吐的欲望。


    等到钟翊沉提着医药箱进来,她又开始干呕,“有酸梅吗?”她问。


    钟翊沉正给她的手腕上药,闻言,眸色更深,“没有。”


    先前压下的吐意终于全部涌了上来,季如烟掐准时机,像是无法控制一般,偏头吐到了床上和钟翊沉的衣服上。


    难闻的味道迫使钟翊沉连着后退好几步。


    “抱歉。”季如烟虚弱地说。


    钟翊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狼狈地躺在一片污秽之中。


    “翊沉,我也不想这么脏。”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完全没了力气。


    钟翊沉脱下沾了秽物的西装,三两下解开她的手铐和绳子,把人拎到了浴室。


    浴室没有窗户,他不用担心她逃走,更何况,她看着这般虚弱,连站立都得扶着墙,“洗完就出来。”


    钟翊沉关上浴室门的那刻,季如烟的眼神瞬间变得清醒。


    她打开花洒,脱掉衣服,挤了大半瓶沐浴露到身上,从头淋到脚,冲走了秽物,浴室里除了沐浴露洗发水和一身浴袍,别的什么也没有。


    等到浴室里满是蒸腾的热气,季如烟穿上浴袍,将花洒握在手里,故意惊叫了一声。


    钟翊沉闻声而来,“怎么了?”


    “我的脚,扭伤了。”她一边说,一边吸着气,听着似乎很疼。


    就在钟翊沉开门那刻,季如烟关掉花洒的水,抬脚踹向他的裆,男人吃痛地跪在地上,正要反击,精铜材质的花洒一下又一下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面。


    钟翊沉反手试图抓季如烟的脚踝,然而没有冲干净的沐浴露实在太滑了,他根本抓不住她。


    季如烟拔掉花洒的头,打开阀门,水柱强有力地冲向钟翊沉的眼睛,另一只手迅速开门,丢掉花洒,趁钟翊沉没能靠近浴室门,关门并反锁。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季如烟拉开卧室的窗帘,朝外面一看,三层楼,十米的距离,有空调外机。


    钟翊沉正在浴室里面撞门,门框被撞得不停抖动。


    她来不及思考,抬腿越过窗沿,顺利爬到了空调外机上,然后沿着钢筋支架,一点一点往下挪。


    脚下还沾着沐浴露,稍有不慎就会滑倒。季如烟心跳如擂鼓,咬着下嘴唇保持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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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


    现在是傍晚时分,街上行人不断,有人发现了她的举动,主动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此时她已经挪到了二楼的空调外机上,手指紧紧扣住外墙的砖缝,头都不敢回。


    “女士你先别动,我们找警察来帮你!”


    有好心人朝她喊话。


    钟翊沉已经从浴室出来,推开窗正好看见她的位置。


    季如烟几乎能想到,如果待会儿落到钟翊沉手里,他会怎么巧舌如簧,把自己贴上“精神病女友”的标签,然后领回去。


    这样的事,社会上也发生了不少,所以她一定不能,让钟翊沉抓住。


    季如烟慢慢蹲下来,用脚去够下一层楼的钢筋支架,同时,手指也借机下移,像攀岩一样。


    她忽然想起六岁那年,她听说阿森被关进了一个两层楼高的废弃仓库,她也是靠自己从窗台爬上去,想要把他救出来。


    然而爬到二楼,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茵茵!”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


    茵茵回头一看,阿森已经逃出来了,脸上还挂了彩。


    “阿森,你还好吗?”


    “你先别动。”阿森着急道,“不要乱动。”


    茵茵听话地缩在二楼窗台上,窗户是锁着的,她进不去,下也不好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森在周围跑来跑去,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垫在地面,减缓冲击的东西。


    仓库离福利院很远,来不及回去叫人。


    “阿森,要不我自己下来吧。”茵茵说,“你信我。”


    阿森定定看着她,“那你听我的。”


    “好。”


    “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茵茵照做。


    “你看到左下方有块砖的砖缝没,抠住砖缝,很好。”阿森一边观察她的四周,一边安抚女孩,“左脚慢慢往下探,对就是这样。”


    左脚往下探——


    季如烟稳稳地踩到了支架上,她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只剩一层楼的距离了。


    平均气温只有四五度的天气,季如烟长发湿着,只穿了身浴袍,寒风呼呼往里面灌,她全身都冻得僵硬麻木,脚趾头是青紫色,然而脑子却格外清醒。


    再坚持几分钟,她一定可以安稳落地。


    就在这时,旁边的窗户突然被人打开了,钟翊沉的胳膊伸了出来,“如烟,别冲动!”


    他的出现让底下的路人更是疑惑。


    “把手给我!”


    眼看着男人的手离她越来越近,季如烟侧身一躲,脚掌滑了下,彻底失去重心。


    “小心!”


    底下熙熙攘攘一片。


    “茵茵!”


    下坠那刻,季如烟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她记得六岁那年,也是这样,脚踩空了,从仓库的窗台不慎滑落。


    砰。


    预料之中与地面的碰撞并没有到来。


    彼时,男孩护着她,垫在了她身下。


    20多年后,男人的胳膊有力地将她接入怀里。


    他低头亲吻女子冰凉的额头,“乖,没事了。”


    再度抬起眼皮,却和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的男人四目相对。


    裴之声脸色阴沉,将季如烟更紧地按进他的胸膛,以一种强烈保护欲的姿态,对上男人同样狠辣的眼神,无声做了个口型。


    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