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春闱落幕

作品:《嫁给前夫死对头(重生)

    春闱最后一场考试当天,祝月盈专门起了个大早。


    凛冽的寒风已经渐渐消弭,祝月盈推开窗棂,外面的风虽还带着丝丝凉意,但这全然遮掩不住她激动忐忑的心情。


    她穿好衣服,立马前往前厅吃早膳。


    程临微亲自下厨,她给祝时安和祝月盈各盛一碗鸡丝青菜粥,又把掺了羊奶的胡饼端了上来。


    祝月盈一边吃一边小心看着阿兄脸上的表情,担心他会因赶考而紧张。


    可对于祝时安来说,上一世他已经考过一次春闱了,现在也已经平安度过了春闱前两场考试,就是再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些许。


    他收拾好行装,和耶娘道别:“我走了。”


    祝月盈今儿穿了一身轻便的胡服,她闻言立马起身:“还有半个多时辰,阿兄,我们走吧。”


    她上一世未曾见过春闱的盛大场面,也没有送过兄长前去考试,这一世总想弥补这些有关家人的遗憾。


    兄妹二人出了坊,祝月盈正跟祝时安确认着:“身份印鉴,纸砚笔墨,还有六个时辰的食物,阿兄想想还有什么漏的?”


    “甫才耶娘还检查过,”祝时安回忆着,“我昨晚也看过一遍,应没什么问题。”


    祝月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算有什么缺的,我会在外面一直等着,阿兄随时找人递个口信给我就好。”


    祝时安手中还拿着书,他无奈道:“小妹,我比你大了四岁,怎得还把我当小孩子对待。”


    祝月盈理直气壮:“关心则乱嘛。不过阿兄这段时间一直勤勉温习,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若考不上,我就赶下一次,”祝时安看着自己的笔记,“夫子预估我中进士的概率不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祝月盈安抚他:“不要自怨自艾,能有同进士出身也好啊。”


    临近开考,祝时安的心思又扑到自己手中的书本中去。


    二人路过祝家别院,祝月盈听到门扉开合的声音,她转头望去,果然步九思也刚好出门赴考。


    天色还没亮,祝月盈不免多看了几眼,分辨出是步九思本人后才放心。


    她看了一眼沉浸在背诵中的阿兄,自己和对方礼貌打招呼:“步郎君,早。”


    步自芳早在春闱第一场前就被祝月盈接进了祝府,故而步九思此时正嘱咐门房落锁。


    步九思背着赴考所需的物品,他自然地走到祝家兄妹身边:“祝娘子,祝郎君。”


    祝时安抽空和他点了点头,又开始紧张地背诵。


    祝月盈不敢打扰他,她见步九思好似闲来无事,于是凑近轻声问询:“步郎君不赶紧看看书吗?”


    步九思神色如常,他的唇边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我和祝兄不一样。我考前习惯放松心神,转换心情,方能更好应对考试。”


    祝月盈表示理解。


    身为这一行人中唯一一个不考科举的,祝月盈非常有自知之明地闭了嘴,尽职尽责给两个略显紧张的考生带路。


    会试场所坐落在朝向赤乌大街的这一边,时辰尚早,可会院门口也已聚集了不少前来赴考的学子。


    祝月盈在人群中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司大郎君!”


    正晕头转向的司所善闻言转身,他眸中一亮,连忙走到三人身旁:“祝娘子,步郎君,祝郎君。”


    步九思和司所善熟稔,他询问着:“司大郎君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方才步某见大郎君眉头紧锁,似有不便之事。”


    “也没有,”司所善站在熟人身边,这才卸了紧张的神色,“我只是孤身赶考,又是这般大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宁顺侯府中,没有人会为他打听今年春闱的流程,也没有人留心春闱的具体要求,更没有人陪同前来,一切都是司所善从祝步二人和几位同窗口中听闻的。


    尤其这还是春闱最后一场考试,要求比前两场都要多些,让他颇有些紧张。


    方才他被裹挟在一群陌生学子中,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该入场,心中难免忐忑。


    还好,他被祝月盈叫到了步郎君和祝郎君身边,跟从着熟悉的人在外等候,让他减少了焦虑情绪。


    祝月盈招呼着三人:“阿兄,步郎君,司大郎君,我今日都在春风楼三楼的包厢,如若在会院中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可以随时找人往我这里递口信,我会尽力而为。”


    “散考时我就在春风楼门口候着,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


    步九思微笑一拱手:“祝娘子体贴,步某不胜感激。”


    司所善也明显松了口气:“多谢祝娘子。不瞒几位,我着实担忧会院中有变,可得了祝娘子的这句承诺,我试着心底也踏实许多。”


    祝时安用手中书册轻轻点着祝月盈的脸颊:“小妹这也算是全程陪考了?”


    “怎么不是呢,”祝月盈踮脚看向会院门口,“礼部的人已经就位了,三位可以先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份印鉴。”


    被她用力撑着肩膀的祝时安扶额:“我倒是想看,可小妹你倒是先松手啊……”


    几人检查了一遍自己带的物品,等待门口开始进人后结伴朝会试场所走去。


    祝月盈和谷雨一直在赤乌大街上站着,直至诸位举人和国子监学生都进到会院中,礼部的人封锁院门之后才移开视线。


    尽管不是祝月盈亲自上场考试,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丝丝紧张。


    既有对兄长的紧张,也有对步九思的紧张。而在遇到司所善后,她也不禁关心着对方的表现。


    不知道兄长是否能考中,不知道步郎君科举会否如上一世一般遇到意外,不知道司大郎君背后的宁顺侯府有什么动作。


    祝月盈一边思考着一边进入订好的包厢,她眉间泛上凝重,又在推开窗棂时转而消散在空中。


    她靠在窗边,看着庄重紧张的会试场所,看着偶有行色匆匆的礼部官员在院中穿行,祝月盈叹了口气,她想,希望他们考试一切顺利。


    此时,会院内。


    众人按照指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会试的位置之间用墙隔开,保证无法旁窥别人的答卷。


    祝时安才摆出笔墨不久,就有专员下发试题。他拿到纸张时先深呼吸了一下,这才集中精神去看春闱的题目。


    映入眼帘的并非是他印象中的题目,祝时安心底一凛,而后他很快又释然了。


    既然这一世有许许多多的改变,那么今年的春闱试题与上一世不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放平心态,将上一世元宁十年的答题记忆抛之脑后,聚精会神思考着这张试卷上全新的题目。


    数百米之外,步九思也从礼部的人手中拿到了试卷。


    他草草通篇浏览了一遍,在决定下笔前,还是难掩心中翻涌的情绪。


    上一世,许多人骂他的出身,骂他没有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只能靠给地方长官当没名没分的幕僚被举荐进京,而后又佞幸于陛下,简直君子不齿。


    而现在,步九思面前就摆着今年春闱的试题。


    纸张雪白柔软,他有些恍惚,指尖也无意识扣紧了桌案,像是想在众多纷飞的回忆中抓住唯一的清明现实。


    步九思阖眸又睁眼,他胸中已有试题作文的初步构思,他研墨下笔,为博得进士出身而付诸努力。


    祝月盈依旧在包厢内处理事务,她似有所感,没来由地抬眼望向会院之中。


    少顷,她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感慨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


    祝月盈想要重新开始拨动算珠,却突然听到隔壁包厢进人的声响。


    她捕捉到了熟悉的嗓音。


    “真是的,那莫家的老顽固非叫我去考劳什子科举!”


    司所照恨恨一搁酒杯:“小爷我就那么无聊吗?谁会闲的没事干去和那群泥腿子一起考试!”


    周遭有和他一起玩的纨绔们安抚着:“哎哎,司世子,生那个气做什么?反正司世子已经把那个泥腿子踹了,正好迎娶莫家娘子!喜事当前,来来来,喝一杯!”


    司所照手脚发冷,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紧张。


    他只有饮酒后才能让自己的身子感受到回暖,司所照自顾自地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有纨绔想开窗,司所照连忙喝止:“别开窗!”


    “司世子这是怎么了?”开窗那人动作一顿,“冻着啦?”


    司所照沉默不言,他不敢说,他其实是在害怕接触任何跟春闱有关的消息。


    他是个懦夫,逃了春闱考试,他害怕这一切的后果。


    “安郎君呢?”司所照环顾四周,却没看到那个令他感到可靠的身影,“安郎君今儿没出来?”


    这些纨绔多少都是通过安郎君和司所照搭上线的,他们家里的品阶也都比侯府略低一些。


    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也就是仗着现在司所照醉酒看不清楚,而后推了一位公子哥出来:“哈哈,司世子,安郎君他……”


    这位郎君的眼珠子一转:“安家大人是礼部侍郎,安郎君今天不出门也是正常的。”


    其实他们都知晓,安郎君今日没有与司所照出游,当然是因为他此时正在春闱考场内。


    安郎君在司所照抱怨时总委婉劝他,道是反正也能凭借莫为莺的关系入仕,不愿意考就不用考了。


    结果,他自己却背着司所照去考了春闱,傻子都知道其中有问题,司所照面前的这几位郎君更是清楚。


    他们打了个哈哈把事圆过去,又撺掇着:“司世子!昨儿你可赢了我一百两,我回去细心研究了好久,今天一定能把钱赢回来!”


    司所照连忙将注意力转移到打牌上,把心底对春闱的浓浓恐慌抛之脑后:“来就来!小爷这次绝对不会让你!”


    听着隔壁喝酒划拳声渐响,祝月盈这才轻松了一口气。


    谷雨一直站定在主子身后,如同沉默却出鞘的利刃。


    她看到主子示意,也坐到主子身边附耳。


    祝月盈轻声说着:“安郎君去了何处,你方才可看见了?”


    谷雨点头:“在会院门口,我瞧见过他。”


    祝月盈冷笑:“堂堂宁顺侯世子,还真是被礼部侍郎家的郎君耍得团团转啊。”


    “对了,”她眨眨眼,“听司所照说,他是偷偷逃了春闱的,记得把这件事捅给阮夫人。”


    祝月盈心中升起快意:“阮正柔能为了这个儿子把我不榨干不罢休,我也有些好奇,若是她这个儿子一遍遍地拖她后腿,阮夫人是否还能掏心掏肺为他谋划一切。”


    谷雨领命离开,一段时间后,她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流言已经放出去了,阮夫人在放榜前一定会知晓。”


    祝月盈把随身带的蜜饯塞到对方嘴里:“辛苦了,吃点甜的。”


    谷雨猝不及防被投喂,一向冷颜冷情的人脸上竟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生硬地转了话题:“娘子,还有一个时辰,就是散考的时间。”


    祝月盈一怔,她转而看着桌案上明显进度不如预期的事务,赶紧又抄起算盘:“那我要抓紧了。”


    日晷的影子渐渐走向相反的一边,祝月盈也卡在散考前一盏茶完成了今天的计划。


    她抻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吧,我们到外面等着阿兄。”


    隔壁司所照一行人午后便走了个干净,祝月盈不需要担心和前夫碰上,倒也乐得清静。


    她系好披风,迈出春风楼的门槛,视线紧盯着会院门口的一举一动。


    陆续有学子从里面出来,祝月盈打眼一看,众人的表情且不说,但精气神多半是不佳。


    也是,卯时末开考,直到戌时才结束,中间夹了整整六个时辰,答题期间还要用午膳晚膳,着实累人。


    谷雨听从主子的吩咐,刚从东市买了几张羊肉烧饼。


    祝月盈伸手接过,烧饼此时还冒着热气,平宁的冬天还未过去,她想让阿兄马上就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


    不过,她让谷雨多买了几张,以备不时之需。


    祝时安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她眼前,祝月盈朗声招呼着:“阿兄!”


    赤乌大街上此时正是一片喧嚷,然而祝时安很快看向自家妹子的方位:“小妹!这边人多,你别过来!”


    他带着东西往春风楼门口跑去,祝月盈赶紧把饼塞给他:“趁热吃,先垫垫,耶娘在府里熬了汤,等你回去喝。”


    祝时安确实是饿了:“小妹,你怎么知道我写到最后就盼着一口热乎饭!”


    他高兴地狼吞虎咽:“在里面呆了六个时辰,每个人的单间也就那么大,还要一边吃饭一边注意别脏了试卷,同窗先前和我说我还不信,现在一看,能熬下来就已经胜过许多人了。”


    祝月盈听着兄长絮叨着她从未见过的新鲜事,她微笑听着,心情惬意极了。


    “说到试题的话……”祝时安主动提起,“唉,果真如夫子说得一样,我怕是考不大上。”


    祝月盈拍拍对方的肩膀:“没事,考不上咱就等下一次,反正祝府现在还能养得起你。”


    祝时安幽怨地看着妹妹,把最后一口烧饼塞进嘴里:“别这样,说不定我还能侥幸中个同进士出身呢。”


    祝月盈无奈给他顺毛:“这还差不多,咱们祝大郎君能完整走完整场已经很好了。后面还有机会嘛。”


    “哈!”


    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连科举都考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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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祝家怕是连官员的鞋都摸不到吧!”


    祝家兄妹转过头去,司所照趾高气昂的脸便映入二人眸中。


    祝时安挡在祝月盈身前:“那也总比世子连春闱都不参加的好。”


    司所照一瞪眼:“放肆!我年后便要去秘书省上值,你呢?怕不是要窝在府里不敢出门吧!”


    祝时安提气:“你!”


    祝月盈打断了兄长的话,她迤迤然行出,冷笑着直视司所照的眼睛:“世子说笑了。”


    “不过我仍在宁顺侯府时,似乎曾听闻过一件事。世子分明去考了秋闱,又得到了举人的名头,今儿怎得竟不在这会试场所之中?”


    她眯起双眸:“该不是……世子害怕,这才逃避了考试?”


    司所照连忙环顾周围,他色厉内荏地跺了跺脚:“你懂什么?我已有官身,当然不需要和你这种低贱之人一同等待授官!”


    祝月盈只是笑着,她不理睬对方的贬低:“哦,原来阮夫人和侯爷是这样看待科举的。世子或许忘了,陛下屡屡下旨改进春闱流程,难道这番心血,也不过是世子眼中的无用功?”


    司所照急了:“我可没说这种话!”


    他匆忙离开,走之前还指着祝月盈的鼻尖,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离开侯府了就能逞威风,我们走着瞧!”


    不过这话配上司所照落荒而逃的身影,倒显得有些滑稽。


    祝时安关切地看着祝月盈:“小妹,你别因为那东西的话难过。”


    “我没什么好难过的,”祝月盈摇头,“左右在侯府已经听惯了,阿兄还是想想世子会做什么吧。”


    二人正思考着,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但这道声音比上一道要礼貌许多:“祝郎君,祝娘子。”


    司所善面带歉意,他躬身行礼:“方才我见世子在此处……”


    祝月盈止住他道歉的话:“大郎君,我先前也是侯府里的人,当然知道他和你没关系。”


    祝时安宽慰他道:“司大郎君,家妹已经和世子义绝,我们就不再想那些事了。”


    “对了,司郎君觉得试题如何?”祝时安转移话题,“有两道问策是书院夫子押中的,我曾往大郎君那里递过信,也不知道大郎君收到没有。”


    “都收到了,也记住了,问策部分我颇有把握,这还要多谢祝兄,”司所善说罢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前面有几句注释我没记熟,分辨断句时拿不准。”


    祝月盈恭喜他:“看司大郎君这般,应是上榜有望。”


    司所善心里确实有几分底气,他大方笑道:“承祝娘子吉言。”


    祝月盈与司所善接触不多,摸不准他的性情。可看在先前在侯府他曾帮衬自己的情分上,祝月盈还是想要提醒几句。


    “司大郎君既然有自信得中进士,便要做好准备。”


    她郑重道:“侯府的情况,你我都知晓。世子缺席春闱,大郎君若是真的能榜上有名,之后之事怕是还有波折。”


    司所善被自信冲昏的头脑重新恢复理智:“祝娘子所言甚是。”


    他不中还好,如若他真的有了进士功名,堂弟又没有,那阮夫人一定会尽全力打压自己。


    司所善垂眸,他在顷刻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借此机会脱离侯府。


    他的父母虽然折在前朝末乱中,但此时平宁仍有他父母的旧识。只要自己所求不多,便有机会说服他们,为自己谋一个不被阮夫人压制的前程。


    司所善拱手:“祝娘子点醒了司某。抱歉,我可能要先跟祝娘子祝郎君道别了。”


    祝月盈能理解:“离放榜还有一段时间,司大郎君勿要自乱阵脚。”


    司所善朝二人再次行礼,他本要回府,却突然有二人的同窗过来说话:“诶?刚好司郎君也在。”


    祝时安把自己手中的饼递了一张给司所善,随口问道:“秦兄可是有什么事要寻我?”


    “是书院有事,”秦郎君出言邀请,“夫子说诸位若是现在有空,可以回书院一趟,道是有要事。”


    祝时安闻言,他先转头跟祝月盈说:“小妹,那劳烦你给耶娘带个信,我可能要先去书院了。”


    “阿兄且放心去,”祝月盈自己拿了两张饼,然后把剩下的都塞到祝时安手里,“若是碰上饿着的同窗,阿兄也别小气,大家一起分分。”


    祝时安抬手敲了一下妹妹的脑袋:“你阿兄我难道还能昧着几张烧饼不让别人吃不成?走了!”


    司所善和祝时安跟从着秦郎君离开,经过这一遭耽搁,会院门口的人也渐渐少了。


    虽还有零星几个学子从会院中出来,但也已经是最后的几位,现在的赤乌大街笼罩在冗夜之下,只有街边点点提灯的光映着街道的板石。


    谷雨手中提着灯:“既然大郎君还有事要去书院,那娘子可要先回去?”


    “再等等吧,”祝月盈拢了拢披风,“我再看看。”


    她还没看到步九思的身影。


    祝月盈在心底自嘲,怎得自己突然就有这个想法了呢?分明自己和步九思只算普通友人啊。


    不过,普通友人应该也会稍微等等好友吧,祝月盈转念一想,反正早上和步郎君说过“有事来找我”这种话,自己看着他安全离开会院也算是为这句话负责。


    想通这一节,她心情轻松了不少。


    会院门口依旧偶有几位晚出来的学子背着行囊往各处去,可步九思的身影还未出现。


    祝月盈不免又想着,许是在方才自己跟阿兄说话的时候,对方早就出门离开了呢?那自己在此处等待着实为不妥……


    她有些落寞地垂下眸去。


    步九思此时正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不急不慢地等待众人走后再抬步,恰好他被分到的地方离院门最远,他缓缓往外走着,借着这段路整理自己的思绪。


    既已通过陛下的考验,想必在授官时也会显示出陛下对自己的态度。祝家已经进入陛下的视线,不愁他们会被侯府排挤出平宁城。至于司所照那边,专门有护卫盯着他那边,待会儿出去应该会有汇报。


    步九思不知不觉走到会院门口。


    此时夜色已至,白日还人声鼎沸的赤乌大街上只有点点提灯的光亮。有几个人在街道上低声交流着什么,自然也进不到他的耳中。


    步九思却无端觉得有一道灼灼视线在望向自己。


    一抬眸,他隔着整条宽阔的赤乌大街,隔着许多行人,一眼就望进了来人的眸中。


    祝月盈方才只是随意一扫会院门口,但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直到那人垂下的眸子猝不及防与自己猛然相接。


    她在提灯暖色的光晕中眨了眨眼,就看到步九思快步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