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两个星期过去了，诊所也有了固定的常客，都是一些黑手党的底层成员。


    在西西里早就习惯了工作流程，威兹曼上手很快。这天晚上，诊所还没关门，外面的枪声就响成一片。


    神奇的是，直到枪声结束，也没人跑进店里躲着。


    威兹曼听着枪声教龙之介识字。见威兹曼脸色平静，芥川龙之介心里对威兹曼的尊敬更上一层，也随他安心看起书来。


    过了一会儿后，枪声一停，威兹曼就放下手中纸片，眼神一亮，“龙之介，今晚生意要来了。”


    芥川龙之介：“？”


    门口喧哗。


    芥川龙之介看过去，只见几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有坐有趴，已经堵满了诊所的门。


    “医生呢，有人中枪了!”


    芥川龙之介本想说他们不负责这些，就见身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一身白大褂走了过去。


    “不要挤，都先移到那边的沙发去。”威兹曼正淡定指挥这些黑手党人挪人。


    芥川龙之介站在威兹曼身后，盯紧这些人的动作，脊背紧绷，随时预备发动异能力。


    虽然不知道威兹曼会这些，芥川龙之介还是时刻保持警惕。


    这些黑手党成员受伤后倒是一个比一个安生，也不多说话，听威兹曼的安排乖乖移动。


    一直忙到了晚上，威兹曼才结束所有的缝合和治疗。


    芥川龙之介从头到尾站在威兹曼的身旁，地上沾血的纱布和托盘里的子弹不断增多，威兹曼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伤员上。


    他的目光落在威兹曼身上没有移开。


    威兹曼先生懂得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像藏宝洞一般。


    “累了吗？”忙完缝合，威兹曼接过龙之介递来的手帕，早就察觉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要不先去沙发上睡一会儿，回家的时候我再叫醒你。”


    回家？


    芥川龙之介眼神微颤，坚定地摇头，表示自己不困，只是有些好奇。威兹曼也只好由他去了。


    威兹曼将带血的纱布扔进盆里，瓷白的脸上嘴角微弯，在血的衬托下显得诡谲危险。


    他扬眉看向最后一个顾客，“你们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刚做完缝合，男人“嘶”了口气，垂头丧气地点头。


    港口黑手党附近每月发生的新变化，诸如开的新店，情报科都会注意并调查好。这个诊所也是这样。他们只知道是一个外地来的医生开的。


    这还是第一次上门。


    难不成是好奇今天的打斗？


    男人眼神一厉，本想好心提醒，结果却听到...


    “港口黑手党每月的医药费走记账报销还是？”


    啊？


    在一旁休息的几人此刻都茫然地看向灯下的青年。


    “你们这算是为公司受伤吧，难道就没有什么医疗福利？”威兹曼好奇。


    坐在床上的男人：“应该可以...报销吧？”


    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他也不太清楚。


    “你们之前都是怎么处理？”


    “每个月有工资，死了有慰问金，受伤能去组织下面医院治疗，不要钱。 ”


    男人说完，威兹曼瞥了眼那一排伤员。见威兹曼看他们，一个个也小鸡啄米般点头。


    那就是不是本家的医院还得自己付费咯。


    每个月伤员肯定不少，医生肯定很紧俏，更不要说有治愈型的异能力者了。


    “这次先记账上吧。”威兹曼双手插入口袋，丝毫不在意用了多少药。


    “这个月底找我来付钱就可以，或者我上门去找你们上司。当然我也很希望和贵组织合作。”


    青年一打起官腔，萦绕在身上如白瓷般柔润的气质无影无踪，明明就在面前，却让人觉得无法接近。


    男人“啊”了几声，这才懂了这个医生的意思。


    原来是想和他们组织合作呢。


    早说。


    走之前，还不忘告威兹曼，“我会告诉我们上司。”这几人随后离开。


    “老师？”芥川龙之介眼神亮亮地看向威兹曼。


    从威兹曼教他们之后，威兹曼就要求两个人把称呼改了，“先生”什么的太疏离也太不习惯了。


    于是两个人都开始用“老师”称呼威兹曼了。


    “他会问吗？”


    他一开始甚至还盼着港口黑手党每天打架，压根就没想过能和港口黑手党建立合作关系。


    不愧是老师！


    下一秒威兹曼就给他泼了冷水，“可能性不大。”


    见他不懂，威兹曼停下手中的扫帚。


    “这种合作背后都是有利益纠缠，我们没有背景也没什么势力，对方不会考虑我们的。”


    “那是？”


    “打消怀疑，增加眼缘，以后上门的次数就多了。”


    芥川龙之介站在灯下，他的眼珠很亮，眼白多，目光凝聚在一处的时候看起来很单纯。


    哪怕眉头皱紧，更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小猫。他点点头，记下威兹曼的想法。


    他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在想什么？”


    威兹曼声音里带着笑意。


    “在下觉得，老师很厉害。”芥川龙之介没掩饰对威兹曼的崇拜。


    威兹曼表示自己只是年纪大了，所以懂得东西多一些。


    不过崇拜的眼光确实很受用。


    “说起来，龙之介，你觉得港口黑手党怎么样？”


    和黑泽阵不同，龙之介身上善与恶的界限没有明显的界限。他只有纯粹的目的，和妹妹活下去。


    威兹曼不想让芥川龙之介再次走上之前那条路了。


    嗯？


    芥川龙之介茫然地看向威兹曼，港口黑手党的传闻他听过不少，没一件是正向的传闻。


    “在下没有和他们接触过，不过传闻不太好。”


    “这样。”


    威兹曼若有所思，应了一声。


    -----------


    漆黑的夜里，海水波光粼粼闪着月光。刚刚结束了战斗，穿着黑色西装几乎融入黑夜的人正在港口收拾残局。


    一尊如同木偶的少年安静地坐在集装箱上，看不清表情。血“滴答滴答”汇聚在他的指尖流下。他的瞳孔无神地落在某一方向，空洞摄人。


    其他处理现场的人全都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工作，下意识避开和他眼神相交，那是来自身体无法控制的恐惧。


    “一会儿去包扎？”


    “芥川医生那里吗，好啊，上次芥川医生泡的茶很好喝。”


    “还有茶吗，我怎么没看到。”


    两个刚搬完东西的人边走边说。


    如同耳边呢喃的声音响起，那尊隐藏在黑暗中的木偶终于有了动作，目光落在了那两人身上。


    “那是谁？”


    两个人霎时停下脚步，缓慢地转头看向阴影里的人，嘴唇颤抖。


    少年从集装箱上跳下来，月光下他披了件黑色大衣，脖颈、手臂、乃至一处眼睛均被纱布包裹，露出的那只鸢色眼眸毫无情绪，注视死物一般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其中一人忙向太宰治鞠躬。哪怕少年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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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他们年龄小，但是作为首领最看重的手下，是他们绝对不敢忤逆的最危险的存在。


    “太宰先生。”


    宛若玻璃珠无机质般的眼眸在这两人身上扫过，“回答问题。”


    “芥川医生，一个新开诊所的医生，最近大家都在那里看病，就在附近这条街。”


    “免费吗？”


    “可以先记账。芥川医生说过想和组织合作。”


    太宰治眼眸转了转，听到这里脸上才有些兴趣，“嗯。”


    见少年满意了，两人这才快步离开。


    “芥川？”


    那个医生和贫民窟的异能力少年有什么关系？


    他该去看看了。


    -----------


    “咔嚓”清脆一声，茶杯掉在地板上。


    威兹曼抬头，已经听到声响的芥川龙之介慌忙地走到外面的房间，看到地上摔碎的茶杯，连忙看他的手，“没事吧，老师？”


    “没事，刚刚没注意。”


    威兹曼揪了揪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瞬间，心里瞬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怅然若失。手下意识地扶住柜子，放在一旁的茶杯不小心被碰掉了。


    难不成，他真老了？


    “是不是太累了，最近您太忙了。”


    这些天诊所的生意很好，威兹曼每天忙到很晚才能回家。


    为了能帮到威兹曼，芥川龙之介这些天努力识字，想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助老师，但是大多数事还是都靠威兹曼自己来做。


    “可能吧，先放着吧，一会儿我来收拾。”威兹曼抬手，示意芥川龙之介不用收拾。


    芥川龙之介看向威兹曼。


    实在拗不过，威兹曼只好妥协，“那好，注意安全。我去收拾东西，今天早点儿关门。”


    要不是每天龙之介都准时上班时间叫他起床，他绝对不会每天都准时开门。


    一想到小孩看自己青涩单纯但催上班的眼神，威兹曼咽了口气，进屋收拾东西。


    龙之介慢热，却又心思细腻，认准什么之后就是什么。


    威兹曼在任务载入的第一天就让002每天汇报任务的变化，以此来了解龙之介到底每天都在想什么。


    有些好笑的是，龙之介的好感度变化很奇妙，一开始降得很慢，0.1%的速度，可熟稔之后就会变得很快。现在已经停到80%。


    真是一张白纸，威兹曼感慨道。


    更不难想这么一张身携异能力的白纸被别有用心的人会发生什么。


    “在说太宰治吗？”002突然问。


    在另一个世界，太宰治将芥川龙之介带回港口黑手党教导。


    威兹曼沉默片刻，手中动作一顿，打趣它，“当着我的面，这么评价我的学生，我怎么回复你？”


    002悄悄遁走。


    差点儿忘了，那个世界里太宰治还不只是威兹曼学生这么简单。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芥川龙之介将收拾好的垃圾倒进垃圾桶，低下头的那一秒，面前无声地笼罩了一片阴影。


    芥川龙之介没有思考，直接发动“罗生门”，外套瞬间化成无数利刃向来人刺去。


    下一秒，在看到发生什么之后，眼睛瞪得极大。


    “不可能....”


    怎么罗生门在对方面前瞬间消失。


    “你就是芥川龙之介？”


    少年目光里的震撼，太宰治已经在很多人眼里看到过了。


    他无趣地看了眼面前凶狠的小兽，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


    “那位，芥川医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