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4 薪火

作品:《没人比我更懂穿越!

    授课需要自曝功法。


    就像上培训班得先交钱。


    宁洛微笑着看向前来听讲的七名学子。


    后者嘴角抽搐,眉头微皱,神色古怪。


    江南书院的师生关系没有明确的“上下级”,因为奉行达者为先,学问至上,所以学子们也终于忍耐不住。


    “宁教谕,这培药药方系自身隐秘,您这上来就要药方......是不是不太妥当?”


    “是啊......更何况,我们穷究的是道法至理,又不是单纯在药方上添添补补。”


    “再者说了,您要我们药方的话,何不先把您自己的药方掏出来看看呢?”


    “如此,方才是学术讨论应有的公平吧?”


    弟子们虽神色恭敬,但话语却不卑不亢,说得头头是道。


    宁洛心里倍觉有趣。


    老实说,这样活灵活现的土着倒是真的给他一种与记忆违和的感觉。


    不过用活灵活现来形容活人,却是不太礼貌就是了。


    宁洛稍加思索,基于眼下的师生关系,稍稍修正自称。


    继而,背着手,从容应道:“为师的丹方......并非不能透露,只是就你们眼下的学识,即便我传授给了你们,你们也学不会。”


    “呵!”


    好大的口气!


    七人视线偏向别处,心里冷笑了几声。


    陆良身为书院中首屈一指的才子,众目所盼之下,缓缓开口:“学生不才,经义斋,药方科,陆良。曾经参与过修补失传的三十六药方之一,薪火培药法。”


    “既然宁教谕您自称深研药方之理。”


    “要不这样,学生将薪火培药法的残篇展示与您,您看看是否能窥得其中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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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能自证学问,那学生自当将完整的药方拱手相让。”


    药方残篇......


    这万法界内素有药方三十六副,丹法七十二品之说。


    究其本质,是当修士引得天道馈赏之后,天道对于其药方与丹法的排名。


    排名纵贯千万年历史,又因是天道评判,所以不存争议。


    “薪火培药法,记得是药方三十六副中的第二十八位。”


    “修习薪火培药之人,虽然培药时间所需较长,但修为根基将会更加稳固,而且未来真气与真血都能更容易凝合。”


    所谓真血,即是近似元精的概念。


    是玄丹期,六境造化,方能拥有的肉身之力。


    总的来说,就是个打底子的好药方。


    宁洛神色波澜不惊,招手道:“呈上来吧。”


    “?”


    陆良额角青筋搏动,心想着您现在这么装,怕是一会儿不好收场。


    反正薪火培药法是上古药方,残缺的药方根本不可能修行。


    那陆良也就不再敝帚自珍,当即轻描澹写地抛出了一枚玉符。


    玉符悬在半空,投射出残缺不全的蜃景。


    千百张虚幻的纸页盘绕周遭,但可惜,其中大多纸张都有些破损,甚至部分纸张颜色虚化,难以窥见全貌。


    宁洛摩挲着下巴,观察着环绕身周的虚页,随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就这?”


    陆良:“?”


    学生:“?”


    就这?


    什么就这?


    位列三十六副药方之一的薪火培药法,到您嘴里,却只能换一句就这?


    差不多得了!


    陆良嘴唇翕动,心想着这薪火培药法,是他和元枢府学百十位前辈一同破译的,纵使他出力极少,却也当得上他毕生铭记的成就。


    但宁洛竟是如此轻视这份成就......


    “呼。”


    陆良垂首盯着白玉桌桉,吐出一口急促的浊气,强压下心头愠怒。


    随即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与宁洛在气势上分庭抗礼。


    陆良咬牙反问:“宁教谕这么说,一定是有自己的高见吧?”


    宁洛摆了摆手,笑道:“高见不敢当。”


    然而未等陆良更进一步逼问,他却顿了顿,又补充道:“因为这薪火培药法,还当不得高见一说。”


    讲坛鸦雀无声,一片沉寂。


    狂,太狂了!


    狂到陆良都想冲上去抽宁洛两巴掌!


    他确实有这实力,但他不能这么做。


    陆良强忍着怒火,冷笑道:“既如此,那就让学生听听宁教谕的愚见如何?”


    宁洛也不反驳,只是漫不经心道:“行啊。”


    他掌心虚握,木灵自手心手抽枝发芽,继而幻化出一条纤细的虬枝。


    那是教鞭。


    宁洛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教鞭,闲庭信步般围着漫天字符而行,悠然道:“这薪火培药法,却有可取之处,其最鲜明的特点,在于永无止歇。”


    “天行纲常,阴符阳火,本应遵循昼夜轮替之法。”


    “但薪火培药,却在此规限上做了些手脚。”


    “阴符阳火仅仅只是针对炼气,而薪火培药却另辟蹊径,借炼血与炼神改变格局。”


    “而这所谓薪火......”


    “正是精血。”


    陆良童孔微缩,心中怒意骤然减退。


    因为他知道,宁洛说的是对的。


    薪火培药法的关键,确为精血无疑!


    “这......”


    陆良抿了抿嘴唇,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太现实的预感,似乎面前这位狂傲的教谕,或许真的能一眼勘破薪火培药法的奥妙?


    宁洛轻笑着瞥了眼陆良,继而缓缓说道:“精血是内灵与气血的聚合,虽不属于炼气的范畴,但其中却有内灵贮存。”


    “薪火培药法借此大展拳脚。”


    “午时至亥时本该炼气,而薪火培药法却同时专注炼血,将大量的灵气与气血融汇为精血,贮藏体内。”


    “直到窍穴撑满,四肢酸胀。”


    “而子时至亥时本应吐纳采气,然薪火培药法却悄悄以精血为主体建构循环,再复炼化精血,将之炼入心室与丹田。”


    “从而,让心室与丹田无论昼夜,时刻都能保持着炼化蕴养的状态。”


    “如此,底子自然比旁人扎实。”


    “而真气与真血,也自然比旁人更容易凝合。”


    宁洛说着,洒然地瞟了眼陆良,笑道:“如何?为师说得可对?”


    其余六人微张着嘴,脑袋如机械般怔怔偏向陆良。


    陆良没有回话。


    但他满脸的震悚无言,已经给出了答桉。


    甚至未等陆良服输。


    宁洛沉默片刻,竟是继续说道:“这只是表象,或者说原理,但并非药方全貌。”


    “因为想要瞒过天行纲常,以及保证顺畅修行,还有太多的细节需要修正。”


    “譬如,薪火培药法的丹田不能与肾腑的位置重叠。”


    “换言之,陆良,你的丹田理应和气海是分开来的,既不在心腑,也不在肾腑。”


    “而是在心下三寸六分,方圆一寸二分,是为虚间一穴,即藏气之所,炼丹之鼎,也就是薪火培药法中所谓的‘土釜’一说。”


    “并且在此处,需得在采药境或是归鼎境内,积蓄内灵,强行冲击灵脉,从而开辟两条虚经。”


    “一条通内肾,一条通尾闾。”


    “从而构建‘子母丹田’体系,如此,方可在凝练精血时,瞒过天纲。”


    “再者,脐前任脉,脐后督脉,风府穴下冲脉,腰间带脉,尾闾前阴跷脉,这五条气血经络也是重中之重。”


    “还有......”


    宁洛洋洋洒洒讲了许久,一众弟子大张着嘴,俨如伊呀学语的稚童,几乎听得痴了。


    因为那就是完整的薪火培药法。


    甚至,比之陆良他们修补的药方,还要更为细节,更为全面。


    当初在陆良困惑摸鱼之际,千百学子苦心孤诣,不断试验,才最终补全了薪火培药法。


    但。


    宁洛只消一眼,便洞悉了其中全貌。


    就算说他是提前背了参考答桉,也没有人会相信。


    因为他对薪火培药法的解析,已然超越了现今的标准答桉。


    这已经,超出了归鼎境的范畴,超出了书院教谕的范畴,甚至超出了“人”的范畴!


    在座七人,本来只是出于看乐子的想法,才会来宁洛洞府前听一听授学。


    然而,他们不仅得到了漫天道蕴的洗礼,更是实打实地听到了完整版的薪火培药法。


    药方三十六副,位列第二十八。


    宁洛,直接就这么随口公布了?


    学子们沉浸在震撼之中。


    但宁洛也是小有收获,心中不免撇了撇嘴。


    “嘁,还想着是什么牛逼哄哄的药方呢。”


    “归根结底,不就是想方设法钻空子吗?”


    常言道,最赚钱的路子,都已经写在了刑法上了。


    现在这么看来,换做万法界,也是同样。


    这薪火培药法的确挺有创造力的,但本质,就是在钻“法律”的空子而已。


    宁洛稍加思索,心道:“看来,到时候研究丹法的时候,可以更加狂野些了。”


    思索着,七人总算回过了神。


    陆良一个踉跄,跌坐回椅子上,怔怔不语。


    而其余六人震撼之余,当即便要献上自己的药方!


    薪火培药法自然不是听一遍就能会的东西,需要很长的时间,以及不凡的悟性去理解领会。


    但他们却心想着,或许只要将自己的药方交由宁教谕,宁教谕就能够为他们升华药方功法。


    然而。


    “唔......”


    “这一讲就是几个时辰。”


    “天色也不早了。”


    七人抬起头。


    此刻天光敞亮,甚至还有那么点晒人。


    但宁洛不管。


    宁洛舒展筋骨,自顾自说道:“这次授学,就到此为止吧。而且,啧,这教课比我想象中累啊。”


    “你们也知道,为师我才区区归鼎境修为,还要急着修行呢。”


    “这频繁授学,多耗费时间啊......”


    “这样吧,为师,以后就每隔七日,开坛讲课一次。”


    “而且......”


    宁洛看向七人,深埋下头,面露为难之色:“而且这一堂课,竟然只有七人听讲,未免也太少了些。”


    他羊装思索,沉默片刻。


    待得学子们纷纷站起,神色无比诚恳殷切,刚打算开口请求宁洛授学......


    宁洛忽然抬头,说道:“要不这样,你们啊,先回去,然后每个人至少拉两个新学子来听讲。”


    “拉满二十人,为师才会再次授课。”


    “另外,谁拉的新人越多,我下堂课,就先讲谁的药方。”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