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故人
作品:《郎君另有白月光》 武库司某衙门。
正是晌午,衙门内吏员大多去外面吃饭,屋中只有两个女吏在整理案卷。其中一个女子长得天真憨厚,另一个女子则生得美貌纤细,楚楚可怜,后者正是沈纤纤。
三年过去,沈纤纤貌美不减当年,此刻虽只身穿普通的粗布荆钗,却自有一番风韵。
沈纤纤掩唇打了个呵欠。她起身随口问同伴道,“杏儿,你喝不喝花茶。”
被唤作杏儿的女吏闻言抬头,“你买了新茶?”
沈纤纤捧着茶壶走来,“是啊,这茶中加了茉莉、菊花、枸杞、决明子,还为了提神加了些药材,有当归、甘草……”
杏儿笑道,“这么多配方,你泡的怕不是药吧,别中毒了。”
沈纤纤也笑道,“你这丫头,真不识货。”说着她做势要收回茶杯。与此同时,小雪道,“待我尝一口——”一边要接过茶杯。
结果两个人一推一拉,沈纤纤没端稳茶壶,只见哗的一下,茶壶掉到几案上,茶水全部洒在了二人正在整理的案卷上。
两个人瞬间傻眼。这些书册上批有各部门主事的朱笔,此刻字迹被茶水晕染得模糊,已经用不了了。
正好这时,屋门被人推开,一中年官员打了个饱嗝走进屋,一边问道,“我要的案卷整理好了吗?”
杏儿尚未反应过来,一旁沈纤纤已经抢先道,“主事,我正想同您说这件事,杏儿方才手滑,误把花茶洒要的案卷上了。”
沈纤纤模样楚楚可怜,惹人怜惜,闻言官员果然皱眉看向杏儿,“怎么回事?”
杏儿涨红了脸,憨厚的脸蛋满是不知所措,“我、我没有……”
办公室靠近后院的窗户上,两双眼睛正透过捅破的墙纸窥视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见那主事准备冲杏儿发火,知慈离开窗纸的破洞,不想再看下去。
沈纤纤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随即知慈瞥见轻鸿还在盯着屋内,嘴角向下撇,似乎对沈纤纤的举动很瞧不上。
知慈拍拍轻鸿的肩膀,示意她带着自己离开。
轻鸿领命,揽着知慈跃过衙门后墙,回到了官署大街上。
知慈还没说话,轻鸿便忍不住开口道,“属下终于明白为何沈纤纤当年会冒名顶替您的身份,她也太没有担当了。”
知慈笑笑,未置可否,道,“轻鸿,你帮我做件事。”
“您说。”
知慈对轻鸿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然后悄悄说明了自己的安排。
-
要做的事都已安排妥当,知慈同轻鸿兵分两路,知慈打道回府,而轻鸿则去执行知慈吩咐的任务。
回到宫中,知慈见到谢琅在她宫殿前等候。
“你在等我?”
谢琅颔首,“我算了时间,你的洗颜膏应当可以洗掉了。”
知慈笑道,“你有心了,还替我惦记着这件事。”
谢琅认真道,“那我怎会忘记。”
二人进入宫殿,知慈坐到梳妆台前,摘下斗笠,露出缠满绷带的脸。
她望着镜子喃喃道,“绷带解开,伴随我脸上十几年的疤痕便会消失?”
知慈无意识用手抚摸上了铜镜。铜镜中,谢琅正在与她对视。
对于因外貌而被人嫌弃嘲笑过的知慈来说,容貌于她绝非简单的美丑区别,而是某种程度上的‘尊严和自我价值’的代名词。
愈是渴望就愈紧张,知慈想抬手拆绷带,却发现自己的手因为紧张冰凉发抖。
知慈转头,求助地看向谢琅,“谢琅,你帮我拆吧。我……我有点紧张。”
她微微抬头仰视谢琅,二人一坐一站对视片刻。
随即,谢琅败下阵来,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没说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开口提起了一件并不相关的事情。
“对了,孙府明日给重孙举行百岁宴,孙老爷昨日得了信知道我回京城,一大早便遣人给我递请帖。”
知慈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然后呢?”
谢琅望着知慈,“孙家的人特意求我搭个线,请你明日一同赏光驾临宴席。”
知慈意外,她明明昨日才恢复身份,“他们怎么会认识我?”
谢琅道,“宫内消息传得快,陛下虽未正式给你册封,但消息已在京城权贵之间传开。现在城中有头脸的世家都想同你攀关系。”
知慈点头,又问道,“那到时都有谁会出席?”
谢琅道,“京中大部分名流家眷都会出席。你若明日无事,不妨随我过去看看,正好也了解下京城名流的人际关系。”
知慈正有此意。
她已经构思好了取赵晏然心头血的完整计划,但此前尚需等轻鸿完成准备工作。如今等候期间闲来无事,不如随谢琅出去认识认识人。
既然要出门交际,知慈的注意力再次转回到自己的脸上。
如果药效成功,那么拆开绷带后,她就能以最好的面貌面对他人了。
“那你帮我拆绷带吧。”
知慈久久未得到答复,于是仰头看向谢琅,却见他两颊发红,目光飘忽,与平日那个永远游刃有余微笑着的公子判若两人。
“好。”良久,谢琅道。
知慈面朝谢琅坐着。
谢琅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
知慈盯着谢琅的眼睛,觉得有些奇怪,明明隔着一层纱布,她的脸颊仿佛能感知到他掌心的温度。
就在触碰到知慈脸上纱布的前一刻,谢琅缩回了手。
“怎么了?”
谢琅侧过身,知慈看不见他的表情,“知慈,让轻鸿帮你吧。”
“你怎么了?”
谢琅的声音温和依旧,却回避了知慈的问题,“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谢琅快步离去,只给知慈留下一个背影。
知慈无奈,此刻轻鸿去出了任务,她只得找来另一个宫女帮自己解下绷带。
宫女小心揭开了缠绕在脸上的绷带。
知慈缓缓抬眼,铜镜之中,五官秀美、神色沉静的美人正在与她对视。没有了疤痕的知慈如一块绽放出光彩的璞玉,端正的五官被光洁的皮肤衬托得明丽舒展。
知慈凝视着镜中人,觉得有些虚幻。所以这便是真正的自己?
恰好这时,宫外有小太监通传,“殿下,圣上请您到御书房一叙。”
知慈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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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醒,答应一声,起身随传话的太监去了御书房。
-
御书房内,嘉平帝见知慈容貌大变,诧异道,“知慈,一日不见,你的变化也太大了。”
知慈道,“回陛下,昨日五皇子送来一瓶洗颜膏,我涂完一日后便立即见效,治好了脸上多年的疤痕。”
嘉平帝点点头,宫中灵药众多,又有高明的太医,知慈能治好脸并不稀奇。他问道,“这两天适应的怎么样?”
知慈由衷道,“特别好。陛下您对我太过关照,我有些受宠若惊。”
嘉平帝笑了起来,“不必见外。你若无事,也可以多参加些聚会。朕听闻明日孙府给他们家孙子办百日宴,你可以随谢琅过去瞧瞧热闹,顺便也认识些同龄人。”
知慈道,“我也正有此意。”
嘉平帝闻言,露出欣慰的神色。
二人又闲话家常半晌,外间进来一个小太监道,“陛下,兵部侍郎有事通报。”
“让他进来。”
一位官员匆匆迈入屋中,冲嘉平帝行了一礼,道,“陛下,钦差来信,庆王拒绝来京。”
庆王是谢国西部封地的一个藩王,闻言,嘉平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庆王想抗旨?”
官员道,“庆王说兴佑帝未薨便仍是谢国唯一君主,兴佑帝何时回国,他何时回京。”
知慈捕捉到了‘兴佑帝’三个字,身为他的女儿,知慈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嘉平帝气笑了,“这么多年来,朕也没见他为兴佑帝做过实事。怎么偏逢朕要他进京,他却开始拿兴佑帝说事了?”
知慈坐在一旁听着二人议政,有些提心吊胆。
但嘉平帝很快察觉到知慈的不适,他见知慈一副为难神情,便道,“你先回去吧,明天跟谢琅好好玩。”
知慈暗暗松了口气,告退离去。
-
另一边。
谢琅回到自己的宫殿,安静坐在几案前。
方才知慈与他离得那么近,呼吸相闻。她可知自己的请求有多暧昧?
谢琅单手捂住双眼,难以抑制地心绪汹涌。
其实他比知慈还想知晓,恢复容貌之后的知慈会是什么模样。
于是谢琅执笔磨墨,寥寥数笔后,知慈的模样便生动浮现在宣纸上。
谢琅一直知道知慈的五官很美。画面之中,美人含笑,没有疤痕的知慈有如一朵瑰丽的牡丹。
可谢琅看了半晌,却依然觉得不对。
谢琅浓密的眼睫轻颤,半晌,他还是提笔加上了知慈的疤痕。
他执画仰倒在了床上。
画面中,加上疤痕的知慈变得有些丑陋,却依旧在画中对他微微而笑。
——不够,还是不够。他不想仅仅只能看着她。
他还想拥抱她,想占有她,想将她揉入骨血。
隐秘的深夜,谢琅凝视着知慈的画像动作着。他羞耻地喘息,放任快感将他淹没。
他仿佛回到了幻境之中的那一夜,知慈就在他眼前,明灭焰火之下,冲他微微而笑。
他回忆着她微翘的嘴唇、秀气的鼻子、还有脸颊的疤痕……谢琅想象着她的一切,沉沦失控,无法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