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女儿计划


    这日，许云溪很晚才回家。


    她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一边摸着门廊的罗马柱一边开门进了家。客厅的灯光很耀眼，洒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她微微一怔，半眯着眼，适应光线后远远看到披着浴袍的汤乐从楼下来，坐到沙发开始打电话。


    许云溪迷离着神态将脚上的高跟鞋脱掉，赤脚踩上客厅的波斯地毯，毫无形象地张开双手将汤乐环抱住。


    他洗了澡，肩颈处还残留沐浴露的干净气息，许云溪弓着腰，用鼻尖在汤乐的后颈来回蹭了好久，接着仰头靠入沙发，伸长腿搭在汤乐膝盖上。


    汤乐无奈地看她一眼，提前收线，用手拍了拍她刚才碰过的地方，侧过身姿，左手横放在靠背上，“真会挑时间，我才刚洗了澡。”


    “唔……”


    许云溪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闭眼仰头，扯了扯脖子的衣领，一股混合着烟酒的萎靡气息瞬间在空气铺陈，汤乐用拇指按在她的眉心，说：“这什么味道，你喝酒了？”


    许云溪缓慢回神，耷拉着脑袋，黏黏糊糊地贴在汤乐的前胸。


    “喝了点，今晚那个甲方一直不停的抽烟，头发都被他染臭了。”


    “是很臭。”汤乐嫌弃地说，拍了拍许云溪的屁屁，“去洗澡。”


    许云溪慢悠悠地站起来，看了眼客厅散落着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玩具说：“孩子们都睡了吗？”


    “早睡了。”汤乐跟着起身，扶着微醺的许云溪到餐厅那里喝水，“两孩子一直在等你回家，等着等着就在沙发睡着了，保姆刚抱回房间。”


    汤乐所说的话自动在许云溪的脑海里勾勒出一副画面，两个小不点头靠着头窝在沙发睡得四仰八叉。


    许云溪到浴室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轻轻推开孩子们的房间。


    卧室里点着一盏小小的夜灯，两个小男孩呼呼大睡，鹅绒被子被他俩蹬下了床。


    许云溪弯腰捡起轻轻地盖在他们身上，又低头一人给了一个晚安吻，心中升起几分惆怅。


    俩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哥哥性格开朗温和，非常懂事，从模样到动作都遗传了汤乐，像个小大人似的。


    而弟弟却是另一个极端，日常调皮捣蛋，主意非常多。


    有一次竟然拿冰箱里的鸡蛋摔着玩，弄得满地都是，浪费粮食还不知悔改，气的汤乐火冒三丈，无奈香港法律规定打小孩犯法，汤乐连夜开车搭着他去了深圳，在深圳痛打了一顿才回的香港。


    孩子们平时对许云溪非常黏，基本每天都侯在客厅等她下班回家，这几天她有工作要赶进度没办法准时下班，已经好久没有好好陪他们了。


    许云溪打算等忙完之后带他们去肯德基吃一顿，俩孩子肯定开心的不得了。


    卧室里，汤乐重新冲澡过后躺在了床上，许云溪掀开被子躺在他旁边，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线条，心中陡升一股莫名的火气，踢了踢他的小腿说：“你是不是没有岳父命啊。”


    汤乐又好气又好笑，不客气地翻身过来压制住她，将她的手腕按在床铺，居高临下：“这也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都怨你，我想要女儿的！”许云溪胡搅蛮缠，撇着嘴对汤乐臭脸。


    两个孩子都是意外怀孕，还都是男孩，本来生了哥哥之后许云溪是想再生个女儿的，结果还来得及做怀孕计划，突然某天就中招了。


    “那怎么办？”汤乐捏了捏她的脸，“再生一个？”


    “要还是男孩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样？”


    “嗯……”许云溪煞有其事地端起下巴，考虑一番：“听说有家寺庙求子很灵验，去试试。”


    汤乐笑出了声，翻身躺在床上，“在生男和生女之间你选择了拜神。”


    “很灵验的，去过的人都说心想事成。”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婆最大。”


    ②：许愿


    这日早，许云溪把两个小孩交给Ovia照顾之后，就和汤乐自驾离开香港，来到Y市一家香火鼎盛的寺庙。


    寺庙建在山顶，香客得徒步登山，沿途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怡人，许云溪站在一颗柳树下，用手拨动枝丫，汤乐瞧准这一刻，咔擦一声按下快门。


    许云溪扒在他的手臂上凑近看。


    汤乐揉了揉她的头，牵着她的手踏上青石板路，望着前方曲折的山景，汤乐放慢了步速对许云溪说：“我妈让我问问你，俩孩子放暑假的时候能不能去她那里住几天？”


    “嗯？”许云溪恍惚了一下。


    自从和白曼语在当年断绝关系之后，汤乐就再没和她有过来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前几年，白曼语得了一场急病，ICU都进了两回，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


    没想到经事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主动联系汤乐，言行举止都表现出想修复关系的想法。


    许云溪对她无感。结婚八年来，她和白曼语从未见过面，也没有联系过，本来就是相看两厌的人，就没必要惺惺作态了。只不过听汤乐这么一说，联想到白曼语身患重病，也许不久的将来就会离开人世，许云溪又忍不住泛起一点恻隐之心。


    “看孩子自己的意愿吧，他们想去就让他们去。”


    “好。”


    两人登顶时，从庙祝手里接过点燃的香，顺着主殿的顺序拜祭过去，许云溪诚心的跪在送子观音前，闭眼默念心中所求，将手里的香火郑重地插在香炉。


    “诶？汤乐？”许云溪起身时才发现身旁已经没人了，她疑惑着离开送子堂，在门口兜了一圈之后，终于在主殿看到了他。


    彼时他正伏案往红色的祈福带写着什么。


    “愿神明偏爱，求今生今世，汤乐和许云溪能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许云溪轻轻念了一遍，看着空出来的其他地方问：“还有位置写怎么不写了？”


    汤乐笑笑，将许愿带交给庙祝，说：“愿望只许一个就够了，太贪心的话神明就不愿意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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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云溪站在巨大的祈愿树下，微风拂过，将这些蕴含了愿望与梦想丝带吹得飘起，许云溪盯着独属于他们的那条看了好久，握紧了汤乐的手，微微一笑，狡黠地看了他一眼。


    “汤富贵，你说我们会有女儿吗？”


    “怎么，你想现在造人？”


    “佛门净地，你别乱说！”


    “哈哈。”


    ③：糯米鸡


    他们的女儿是在冬天的时候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


    得知自己有女儿的那一天，汤乐开心疯了，在产房门口宣布SHARK集团旗下的所有公司全部放假三天，另加一笔奖金红包。


    汤乐对女儿的宠溺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要什么给什么，平常只要在家都不舍得把她放下来自己走路，就是要自己抱着，还是许云溪捏着他的耳朵教训他不准这样，汤乐才慢慢改正过来，担心影响女儿的正常学步，他平时也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还在网上自学了许多编发教程，这一点许云溪也是很佩服他，各种离奇古怪的编发在他手里都不在话下，以汤乐现在的水平，把他放到漫展，他能现场帮coser出造型，还是一比一还原的那种，直接原地踏入cos圈。


    这天。


    三岁的甜甜趁许云溪离开的间隙，拿到她的手机，熟练地点进爸爸的头像，小手按着录音对着麦克风说：“爸比爸比、你在哪里？甜甜想你了。”


    “爸比，你好好上班。”


    “我想吃大糯鸡鸡。”


    三分钟之后——


    “爸比怎么还没下班？”


    “爸比是被上班吃掉了吗？什么时候才能被吐出来？我想吃糯鸡鸡……”


    甜甜说的糯鸡鸡，是上回在茶楼喝早茶所吃到的糯米鸡，口感软糯香甜，吃一次她就记住了，这两天一直嚷嚷想吃，但糯米湿气重不易消化，在香港这样的气候里不适宜多吃，所以许云溪不让她吃，没想到她聪明伶俐，知道绕开许云溪直接跟汤乐说。


    果不其然，汤乐下班回来，手里提着糯米鸡的材料。


    许云溪无奈地看他一眼：“汤乐，你再这样我就凶你了。”


    汤乐贴了过来，把东西放下料理台，系上围裙：“偶尔一次，满足一下女儿，你去客厅坐着玩吧，等会好了叫你。”


    许云溪无奈摇头，这位超级奶爸有他自己的一套逻辑，算了，随他去吧。她折返回客厅，三个孩子围坐在地毯上搭积木，有模有样地拿起图纸端详起结构模型。


    许云溪静静看了会儿，没出声打搅，转过身时看到西装革履的汤乐在厨房里切香菇，她轻轻迈步过去，抱住他的腰，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老公。”


    “嗯？”


    “你真好。”


    她是孤儿，从小在不健全的家庭中长大，现在这样的家庭生活是她小时候梦寐以求，甚至是想都不敢想的。耳边传来汤乐热烈的心跳声，许云溪闭目沉浸在这样的幸福里。


    “如果有来生，希望还可以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