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戏人物所看不见的蓝屏上，静静漂浮着一行字。


    【小丑病毒的解药（变异版）】：由小丑自愿献出的血结合未来蝙蝠侠成果，最终研制而出的解药。对于未感染者，前期蛰伏一小时，宿主外显表现为绿眼化，后期绿眼化自行褪去，大幅增强宿主小丑病毒相关免疫力；对于感染者，接触瞬间将大幅度有效灭杀小丑病毒，后遗症为一个星期左右虚弱。


    【使用指南】：皮肤接触则生效。


    【补充说明】：葡萄酒与面包。


    -


    “设定，无人机X009至X025销毁不明发射物，该指令完成后启动自毁程序。”


    数道黑色的流光如星逐月，围住绿色流光，半秒后，橙红色的火光在夜空中绽放。


    这类智能高精度无人机造价不便宜，但提姆不惮以最坏的眼光揣测小丑，因此对于这些被小丑造物污染的无人机，他也只能遗憾销毁。


    还好韦恩集团颇富财力。


    【罪犯】后脑勺着地躺在地上，绿色卷发湿哒哒地贴着额头，雨水顺着领口隐入脖颈，嘴唇冻得青紫。


    他侧脸紧贴着地面，颧骨沾上泥点，双眼阖上，唇角溢血。


    四肢如泥塑一般在水中融化，像是泡牛奶软化的饼干糊，软绵绵的，毫无力量可言。尽管胳膊抬不起来，他一直在无意识尝试抓握动作，五指徒劳地使劲。


    肌肉溶解剂效果不错。


    提姆端详，蓝眸闪着碎光。


    经过提姆的检查，【罪犯】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炸弹，只有若干藏在衣服的冷兵器和一把小巧的枪。


    在10分钟前的激烈打斗中，他试图从【罪犯】口中打探情报。遗憾的是，【罪犯】的嘴巴比他的头骨更硬，无论提姆问什么，【罪犯】的回答都毫无信息密度——颠三倒四、语序混乱、答非所问，看似说了，但其实什么也没透露出来。


    【罪犯】还边笑边劝他“省着点力气”，对他“毫无用处”，这是因为“立场上的差异”。


    经过【罪犯】巧言善辩、颠倒黑白的一张嘴，反而显得提姆在逼良为娼一样！


    最后对话以一个漂亮的飞踢终结。提姆小腿侧旋踢中他的下颚，【罪犯】头一歪，晕死过去。


    他要为自己辩解一句——踢晕小丑只是出于战术上的考虑，而不是其他用途——再强大的魔法，前提条件是施法者意识清醒。


    为了防止小丑中途醒来，他还补充注射了一人剂量的镇定剂，这些剂量对小丑的体重来说绰绰有余。


    提姆没有忘记【罪犯】异常的攻击欲、恐惧、幻听与幻视，尤其是在近距离搏斗时。尽管小丑被哥谭市民公认为毫无恐惧之人，但哥谭不存在毫不畏惧之人。


    只是小丑浓郁的疯狂足以冲淡恐惧，显得他似乎毫无影响。


    斟酌再三，提姆给【罪犯】注射了恐惧毒气解毒剂——只有第一阶段解毒剂，如果【罪犯】表现良好，愿意以功赎罪，他再考虑提供后续解药。


    除了上述因素之外，他认为，让【罪犯】暂时恢复理智，也是更高效、更人道主义的做法。


    做完这些后，提姆拿出喷雾型压力胶，简单、迅速给肩膀上的伤口做了消毒、止血，防止细菌感染。


    他抛出一个小球，小球裂开迸发出数条绳子，把【罪犯】捆得严严实实。


    昏迷的人像尸体一样死沉死沉。


    他本来想像土木打灰人扛水泥麻袋一样，把【罪犯】扛上蝙蝠飞机，但肩膀上持续的压迫疼痛提醒他难以为继。


    他换了一种方式：公主抱。


    虽然姿势略显亲密一点，但效果一致。


    【罪犯】身高不济、身形瘦弱，抱起来有点咯手，但问题不大。


    提姆走上黑色光滑金属板，把【罪犯】搁置在飞机后舱乘客位上，自己落座驾驶舱。


    飞机引擎发出轰隆隆的嗡鸣声，暗黑哑光金属盖咔嚓一声合上，隔绝舱外噼里啪啦的雨声。


    “电脑，目的地为阿卡姆疯人院，开启辅助驾驶模式。”


    他手指灵巧在电脑键盘上敲着，向据他遥远的黑暗骑士加密发了一封简短的报备邮件。


    黑暗骑士在他邮箱内的备注是B。


    “嗨，布鲁斯……”


    -


    凯特凌厉地一脚踢过去，□□混混的腿骨应声而断，眼睛扫过男人脖子上长出一团团绿叶。


    她的惯用武器不是长棍，她更擅长使用某种杀伤力更大的武器——比如枪——但介于她对布鲁斯的承诺，她放弃了使用枪。


    带着全封闭头套的女孩轻巧地跳下来，落地无声。她用手臂勒住另一个粗壮男人的脖颈，慢慢压紧。


    凯特瞳孔一缩，后翻过去。


    “听着，遗孤！你不能毫无保留地使用暴力！”


    遗孤微微把头转向凯特，但并没有放下她怀中脸色青紫的脑袋。


    男人气如游丝：“怪……胎……去……死……”


    遗孤松开了手，身上的紧身衣勾勒出她手臂上微微隆起的肌肉。


    “你只需要——”


    凯特五指握拳，一拳打在男人的鼻梁上，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鲜血、雨水一起流下来，染红了男人的面容。


    “战胜他——”


    “打败他——”


    “而不是杀死他。”


    遗孤抿了抿唇。尽管全封闭头罩遮住了她的所有神情，但凯特微妙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一种空洞的茫然。


    凯特头疼。


    究竟是谁给她传输的这种观念？“战胜”意味着不是自己去死，就是敌人去死？


    “总之，蝙蝠老大说得算，你不能杀人。”


    “听到点头。”


    遗孤如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


    “嘿！我发现了毒藤女，我能行动吗？”


    凯特毫不犹豫地答复：“否决，继续待命。”


    “嘿！”


    “我说继续待命。你玩潜入游戏不需要保持谨慎吗？”


    “我会拿着全自动步枪把他们都杀掉。*”


    “……毒藤女的花粉有毒性，毒性深入到一定程度会导致永久性的脑损伤。女孩，别冲动。”


    史蒂芬妮垂下脑袋，踢飞脚边的小石子：


    “我不想再听林肯市长的演讲了。他只是在说车轱辘子话，‘哥谭市民，我不会抛弃你们’，没什么重要的。难道我不能去执行一些更有挑战性的任务吗？”


    她的耳麦里实时传送马奇市长的现场演讲音。这是凯特给她布置的任务。


    尽管没有亲自去，史蒂芬妮光凭声音也能够想象现场热烈的气氛——


    一个形象尚佳、态度强硬的年轻市长站在演讲高台上，他每说一句都引起支持者们的鼓掌。


    “……上帝帮助我们取得了今天的胜利，哥谭人不是‘无人之地’的弃民，而是上帝庇佑下荣耀的选民……”


    “……我不打算坐视不管哥谭上空飞满了各种蝙蝠的事实，我也清楚哥谭正在遭受不同寻常的威胁，威胁我们的父母、孩子、爱人的性命……”


    林肯市长的声调骤然高昂：“但请允许我表明我的态度——”


    “哥谭有自己公众良俗、蒙受神恩的秩序，不需要义警来打造第2个！”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兼杂少数咒骂声。


    “哥谭属于哥谭人！”


    “哥谭属于哥谭人！！”


    “吊死小丑！”


    “吊死小丑！！”


    -


    凯特挑眉，一丝红发垂落在面具旁边。


    “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不把哥谭政府当回事，认为他们形同虚设……”


    她一脚踹飞一个被毒藤女花粉控制的可怜蛋。耳麦里传来史蒂芬妮细碎的笑声。


    “但了解官方的态度是义警的必修课之一，远比你认为的重要的多。”


    凯特心道，如果不是几个官方的老混蛋在阻挠，她现在应该是以“凯恩上.校”而不是“蝙蝠女侠”的身份站在这里。


    但没有如果。她也无法把自己的殖.民团*部.队带进来，为布鲁斯分忧。


    “一拳打在人脑袋上就能拯救世界是幼……”


    “等一下，等一下！”


    史蒂芬妮的声音陡然变得尖起来：“呃，蝙蝠女侠。”


    她有些不习惯地喊出这个称呼：“我听到了尖叫声。”


    “市长演讲现场有尖叫声。”


    “有尖叫声是正常现象。”


    史蒂芬妮如拨浪鼓一般摇头：“不不不，我能分辨——”


    “是那种非常可怕、非常惊恐的尖叫声……”


    “声音越来越大了。”


    史蒂芬妮的声音在凯特耳中远去，蝙蝠侠低沉的嗓音越来越清晰：


    “云层异动。不要淋雨。”


    雨幕中，凯特看见倒下男人瞳孔逐渐染绿，心跳如鼓。


    她甚至顾不上自己躲雨，勉强稳住声线，厉声大喊。


    “搅局者！遗孤！”


    “就地躲避！”


    “不要淋雨！”


    “不要淋雨！！”


    -


    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


    【声望值】如雨后春笋般疯长，直到定格在【名声大噪】。


    【在不起眼的气象弹飞入云层后，起初人们并不在意。但泼天大雨下，疯狂在暗处滋生，无数人在雨中无知无觉转换为绿眸。绝大部分哥谭市民对你恐惧，认为你是罪魁祸首；以市长、警局为代表的官方机构，将你视为哥谭秩序的心腹大患，宣称哥谭将调动国家暴力机构进城，以弥补损失的公信力；极少数本土超级英雄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决定展开调查；大部分本土超级反派震惊于你的所作所为，跃跃欲试挑战你的地位……】


    【恭喜你解锁成就‘哥谭之王’】


    【达成条件：声望值达到‘名声大噪’】


    【此成就为S级特殊成就，奖励特殊道具一件，道具已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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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注意查收】


    绿发男子被系统的持续不断的通知声吵醒。


    【已完成主线任务二，奖励已发送】


    【是否提前退出】


    绿发男子神情平静。他的大脑仿佛泡在一盆温度合适的温水里，舒适而安宁。


    他所有的恐惧情绪仿佛沉入了情绪之海深处，只剩下安静的气泡浮出水面。


    甚至连【喜剧演员】与【笑客】的幻视、幻听也如泡沫般破灭，短暂消失了。


    这种不太正常的冷静状态不是自然的状态。但他离上次这种脑子能正常思考的状态已经隔了太久。


    他的躯体被橙色的阿卡姆拘束服牢牢困住，甚至连嘴唇里也贴心地塞入了柔软的海绵，防止他咬舌自尽。


    借着室外灯光。


    他眯起眼勉强辨认出小丑遗留在室内的血字。


    除开无意义的血色大笑。


    “上帝”这个单词被划上一个鲜红的大叉，旁边画了一个正在大笑的小丑笑脸和一个吊死的小人。


    小人的绞刑架上歪歪斜斜写着Mr.C。


    小人下面还有三个图案。


    一个……表？看起来像时钟的图案。


    一个不等号。


    三条波浪线。


    什么意思？


    时钟的象征……时间。


    不等号……代表否定。


    三条波浪线……代表三？


    时间不是三？


    不，三这个数量没有意义。


    波浪线……应该只取其图象含义。


    时间不是线。


    时间不是线性。


    之前困扰他的一些疑惑如拨云见雾，豁然开朗。


    但遗留下来小问题如白纸上的黑点一般显眼且无可回避。


    绿发半坐在床上，柔软但坚韧的拘束服使他弯腰这个动作极其困难。


    他仰头，扬起下巴问：


    “如果我现在选择脱离副本呢?【罪犯】会怎么样？”


    嘴巴里有海绵使他的声线听起来含糊不清。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


    【故事会按其逻辑继续发展下去】


    “怎么继续发展下去？”


    【系统不负责解答副本剧情】


    “如果我死亡呢？”


    【你将自动脱离副本。】


    绿发男子轻轻颔首。


    托拘束服的福，他同样不能做出扭动脖子大幅度动作。


    他打开主线任务二奖励道具【叙事者的钥匙】。


    【神速力者的钥匙】：闪电侠能够超越光速奔跑，在某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屋子里站满了来自不同时空的闪电侠。该道具仅限于该副本使用。


    【使用说明】：用钥匙打开门。


    【补充说明】：门后答案是什么？


    “如果其他人使用这把钥匙会发生什么？”


    尽管系统的机械音没有任何变化，但绿发男子莫名感到系统正在调动祂无处不在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如同神一般。


    【你可以试试】


    “谢谢。”


    绿发男子语调轻松，抬眼试图对系统报以微笑。


    他打开成就特殊奖励【康斯坦丁的许愿魔法】。


    【康斯坦丁的许愿魔法】：天堂与地狱无人不晓康斯坦丁，但比起他的魔法造诣，他深不可测的良心更出名。该道具仅限于该副本使用，有且只能使用一次。


    【使用说明】：用模糊的语言说出自己的愿望，并付出相对应的代价。相信心的魔法。切记勿用详细明确的语言描述。


    【补充说明】：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总之这是魔法。


    一把黄澄澄的钥匙落在他手心，冰凉的金属触感刺激他微微缩手。


    绿发男子却松了一口气：“钥匙原来在这儿。”


    他绿眸闪动：“一场密室谋杀案是一个好结局。”


    在一片黑暗中，绿发男子阖眼许愿：


    “我自愿将该钥匙赠予一只在仓库的鸟，使他免于爆炸的恐惧。”


    “我愿意以我的生命为代价支付。”


    他手心的重量马上消失了，绿发男子盯着水泥墙壁，暗自喟叹一句。


    如果是他，他会写下一句“下班快乐”。


    这个想法未持续多久，绿发男子头一歪，倒在墙上，血从耳朵里溢出，浸染了墙壁上的血字。


    刺耳的警铃大响。


    漠视阿卡姆乱成一窝粥，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恭喜管理员‘观众’通关】


    【副本结算中】


    【欢迎回到现实】


    ……


    在任何人都无法进入的数据乱流中，一只荧蓝色巨型瞳孔高浮于数据海之上。


    祂说：


    【正在修正错误数据】


    【正在梳理叙事链】


    【终止与‘错误数据’任何合作】


    【必要时，合理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