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血本是那群御兽修士的宝地，我还记得幽血灵兽遍地的场面，可惜啊……”旬尘感慨到。


    眼前的幽血一片荒芜，巨大的透明结界将幽血牢牢困住，早已不似当年的繁荣。


    “有些牺牲是必要的。”楚寂淡淡说道。


    不这么做，这个世界早晚会被吞并，她需要将这个世界的掌控权牢牢握在手中才行。这场局，关乎着所有人的生死。


    无关她与天道的恩怨，这是，其他世界对她的不满……


    它们不愿看到手中的棋子脱离掌控，甚至取代它们，它们在害怕，在颤抖，在想法设法毁去她的存在。


    覆灭几个世界，对它们来说，不值一提。


    理解她的无奈，旬尘也不再多说。


    “我们为什么现在就去幽血。”沐灵忱看着越来越近的幽血秘境问道。他身上的寒意还未散去，此刻更是用楚寂的外袍将自己裹成了一团。


    楚寂拿出了破碎不堪的昆仑镜碎片，“它坚持不了多久，我想有人要等不及了。”毕竟她还没看到那人想要她看到的东西。


    “什么意思？”沐灵忱刚刚小憩了会，昏沉的头脑明白不了她的意思。


    楚寂示意他向幽血的结界处看去。“看，你的解药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结界外，正是沐灵忱先前在馄饨摊处见到的那名女子。


    旬尘也看到了祭无名，她将木灵剑停到了祭无名身侧。


    “我就知道又有人搞鬼。”


    祭无名一脸“我猜的真准”，旬尘对她表示异常嫌弃，白了她好几眼。


    “实话实说，我不想帮你这个忙。”被那群东西追杀的记忆历历在目，那感受祭无名这辈子也不想在体验第二遍。


    她的衣袖摆动，随着幽血突然传出的风飘扬，雷云汇聚在幽血的上空，似是在预示着即将发生什么。


    没理会祭无名的退缩，楚寂拉过她的手，两指并拢，在祭无名手中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四溢，她用不知道从哪顺出来的小瓶子接下了那些鲜血。


    扫过那清秀男子的身体状态，祭无名没有阻止楚寂，只是说道：“你玩的太过了吧，这都能伤到他。”


    楚寂嘴角一抽，死死握住了她受伤的手，伤口被拉扯，祭无名立刻噤声。


    “那我们算扯平了吧。”当初楚寂救她一命，此刻她又救了楚寂的小情人，合该扯平了。


    “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别忘了你的根还扎在寒冰炼狱。”


    楚寂放低了声音，二人看着祭无名手中被本源之力迅速愈合的伤口沉默。


    将瓶中的血液炼化，楚寂将瓶口递给沐灵忱的时候已经有些脚步虚浮，不过她隐藏的很好，在场之人竟无一人看出她的异样。


    担心靠的太近会被沐灵忱发现异样，楚寂站的离他远了些。


    吞下那颗通红的血丹，冰封的灵海逐渐恢复，甚至还涌上了一些奇怪的灵力帮他疏通了拥堵的灵海。沐灵忱惊喜地睁开眼，想要向楚寂分享这个好消息，可身侧却空无一人。


    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你有把握再次合上裂隙？”按下怀中的起伏，祭无名看向了规则之力带来的雷云。


    “没有，我赌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次反倒是祭无名像看傻子般看向楚寂。


    “照顾好自己。”她没有多说，沐灵忱点点头。


    可不知为何，沐灵忱心里总有一道声音在呼喊，让他拦下楚寂。他心中惴惴不安，仿若被无数石子压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


    挽留的话未说出口，对方却只给他留下了一道背影。


    算了，他不该任性。收回心里的小心思，他转身和旬尘一起离开了。


    她们说好了，他跟旬尘回重阳宗，她留下来了结这件事情。不为其他，只因为重阳宗距离这场兽潮最远，受到的波动也最小。


    再多想说的话，也只能先搁置下去，等一切结束，沐灵忱恋恋不舍地回过头。


    带上云纹面具，楚寂将黑红的令牌扔给了祭无名。


    “什么啊？”看清令牌的内容，祭无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个，也没什么用，还是你拿着吧。”


    指了指远处的黑袍女人，楚寂道：“那是浮生门当年的掌门，你去把《魄录》拿回来。”


    “你要那东西干嘛，难不成你要现在转鬼修？”


    “别问那么多。”


    还想再问几句，楚寂却突然咳出了一大摊黑血，将祭无名吓得心脏漏跳了一瞬。


    沉默萦绕在二人之言，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我。”她匆匆离去。


    剑身轻颤，与主人命运相接的剑灵也受不住那股疼痛，不安地抖动起来。厚实的云层划过几抹亮光，滚滚雷声充斥着整个幽血上空。


    “对不住了，还要你和我再次受苦。”


    剑身发出轰鸣，似是在回应她。


    擦去唇间的血痕，她提着剑立在幽血结界外，守在了九千年前结界破开的地方。


    这孤傲的身影终于和惟鸢的记忆重合，她低呼一声，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


    “看你那没见识的样子，不过又是重阳宗那个乳臭未干的剑修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


    可无论周围的鬼修如何讨论，惟鸢只是沉浸在无尽的震撼之中。


    狂风四起，吹起了漫天飞沙，将所有修士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无边的红意从幽血蔓延开来，却被雷云抑制住，二者相融，在暗中较劲，为争夺这片天空的染色权做争夺。


    “扑哧扑哧……”


    气氛凝重的四周突然出现无数泥土掉落的声音，众人齐齐亮出了法器。


    盖住小家伙露出的头，祭无名带着那本平平无奇的《魄录》回到了楚寂身旁。


    “我看了看，里面还是之前写的那些东西，没什么其他的啊。”


    翻过泛黄的书页，那双被死寂覆盖的墨瞳定格到了最后一页。潦草飞舞的字迹下有一道小字：“七魄缺一，难成此功。此为废稿。”


    至此，楚寂终于明白了她想要让她看什么。她合上书页，又一股血腥不受控制地涌出，盖住了《魂录》的封皮。


    “嘶～，我怎么不记得这件事了。”祭无名回想着这本书的相关记忆，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彷佛是被什么人清空了般。


    未等祭无名想明白一切的缘由，身后的人群传来一道惊呼。


    “那是什么！”


    “快！上法阵！”


    “元灵门的都给我上，守住宗门！决不退缩！”


    当初楚寂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幽血秘境，只是听闻距离幽血秘境不过百里的元灵门在兽潮的前半日便……无人生还。


    如今的元灵门不过是众多御兽修士集资重建的罢了。


    虽然时间有些变动，但这些修士做出的选择却永远遵循着内心。


    “走吧。”楚寂擦去淤血，迎上了最先露头的那头妖兽。


    “别捣乱。”压下再次露出的兽头，祭无名的双手亮出了被魔纹缠绕的藤曼。“你乖乖的，回去了我给你喂魔气吃。”


    怀中的蠕动这才消停下来。


    幽血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无数只血盆大口从细小的缝隙中探出头，用贪婪的目光扫过四周，露出瘆人的笑意。


    异兽的啼鸣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楚寂方提剑斩下一头妖兽，一道雷电劈向了她身后，将她后背溅上模糊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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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细雷加入厮杀，劈砍下无数低阶妖兽的身躯，一时间，飞扬的血沫将黄土染成一片血红，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萦绕鼻尖。


    可兽潮永无止尽，一波未歇，比先前更高阶的妖兽群却接踵而至，规则之力的雷云能发挥的作用也会越来越小。


    飞扬的藤曼串起一长串妖兽，在这一众飞光中异常显眼，祭无名甩去那些妖兽尸体，望向了楚寂，“所以？什么时候能结束？”


    这些兽类的污言秽语听的她想吐。


    亮起的法阵被一个个击破，越来越多的修士开始支撑不住，倒在了兽潮，再也没有爬起来。


    尽管祭无名的速度很快，可这缺口涌出的兽类更多，她无能为力。


    可那道蓝色身影并没有回头，也并没给她答复，反而御剑向缺口处飞去。天雷护法，斩去了楚寂路上的一切阻碍，不时有几只漏网之鱼，也被楚寂快剑斩下。


    越靠近缺口，她所受到的阻力也越大，黛蓝色身影的动作也愈发缓慢。


    她的身体补不上灵力，破了风的大洞只出不进，楚寂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却还在吃力的前行。


    她还要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一切便都结束了……


    “千玄，你还不停下。”一道雄厚的女声透过云霄，传入了每个修士耳中。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落在了步履蹒跚的蓝色身影上。


    胖胖的和蔼女修褪去了往日的慈祥，满脸血色地拦住了楚寂，“千玄，你要做什么？”


    “云秀姨，我要进去，结束这一切。”楚寂擦去溅上眼角的红色，没有停下脚步。


    不知为何，云秀就是觉得她有能力了结这场兽潮。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豪赌，云秀赌了无数次，还从未输过。


    “你这孩子，做什么事情向来不喜欢和别人商量。”云秀拍了拍鼓鼓的肚皮，大手一挥，将楚寂拍的一个趔趄。“秀姨看好你，我们助你一臂之力。”


    云秀脸上带着楚寂看不透的笑意，她麻木地点头，忍受着布满全身的剧痛。


    “元灵门地听着，使出一切办法，助千玄进入幽血秘境。”云秀的喊声破空而起。


    不一会，盖住异兽嘶吼地回应便充斥着整个幽血。


    “听掌门的话，助千玄突围！”


    “助千玄突围！”


    “元灵门的都给我把兽册撕了，我们一起拼了！”


    “和它们拼了！”


    惟鸢混在人群中，原本只想混过这莫名其妙的幻境，此刻也被周围人的血性感染，她不再伪装，驱动着土地中的每一处生机，认真了起来。


    不一会，昂扬的绿植也加入了战场。


    散落天地的书页落下，数不清的灵兽被彻底释放，尖啸震动着天地，引得苍天垂泪，大雨倾盆。


    “浮生门的听令，谁活着回去，我看不起你们。”黑袍女子脱下了外袍，露出了森森白骨的身体。


    一旁的女修笑道：“掌门，我们本来也不算活着啊。”


    这话又引起了一阵笑声，数不清的黑袍脱落，化作黑气缠上了凶兽。


    “姐妹们，下辈子我可不要再这么倒霉了，有爹生没娘养，好不容易修个道，还要死在这些倒霉玩意嘴里。苍天啊，我得罪谁了这是。”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女声又引得众人一阵发笑，随后又是一个个小宗门的鼓舞声响起。


    惟鸢擦去眼角的泪水，死命般的汲取灵气，尽全力让绿植发挥最大的用处。


    “谢谢。”


    云秀没有多说，只是向她点了点头，踏上了凤背。


    “随我开出一条血路。”云秀笑道。


    她身后跟着数不清的灵兽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相同的是，她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