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寥落，杂乱的脚步在林中窸窸窣窣响起。三个精壮男子，押着七个男女，摸黑避开边境驻防，往境外走去。


    被押着的男女嘴上都堵着黑色胶带。他们神情惶恐，一身狼狈，手都被捆绑在一条绳子上，程晓瑶也在这个被押解的队伍中。


    九点过的时候，她就被开车司机推搡下了车。


    她意思意思反抗两下，装作被吓到，瑟瑟发抖被绑了。


    在边境城市遇上人贩子，稍微动一下脑瓜子，就能猜人贩子会把人卖去哪里。她巴不得人贩子动作麻利点，直接把她运出境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原本还担心今晚这伙人不出境，不想司机扛着她，刚和团伙成员汇合，就立刻进了山。


    司机也在送货的人中。


    他们没从程晓瑶预想的怀砣镇出境，反而从另一个村庄进了山。系统一路计算着边境距离，程晓瑶边走边观察路况，一直没有动手。


    西南边境虽然容易偷渡，但驻防也很严，一旦闹出动静，驻防官兵肯定会察觉到。


    “七哥，这批货里有极品，卖给园区钱太少。要不要把人给金娃子，让金娃子出手。”


    刚出边境，人贩子就没了顾忌，交流起来。


    靠近边境的几个地方秩序混乱，在那边电信诈骗、器官贩卖、吸毒贩毒、军火走私各种违法犯纪的勾当都有。


    园区，指的就是电信诈骗园区。


    在边境干人口买卖的，弄到人后，男的卖去园区搞诈骗。女孩长得好看的，卖给别墅区有钱人，长相一般的，不是做扶手女，就是做颜色直播。


    扶手女多数是会所陪客的，这陪客不是单纯陪喝、陪睡，还要陪吸毒。


    在他们眼里，人分三六九等，程晓瑶就是他们眼中的上等货。


    “是要丢给金娃子，金娃子有门路，可以把货直接卖到别墅区。别墅区的价格高，咱们也能多分点。”被喊七哥的男人是几人的头，长得很高，左眼角下有一条三四厘米长的疤，看着就很凶。


    他眼神透着恶意，肆无忌惮地打望着程晓瑶。


    今天这七个货里，就属这个最漂亮。


    身材好，皮肤白，脸蛋娇嫩如同盛放的玫瑰，令人垂涎欲滴。这种极品货，就算是金三角别墅区也很难遇上，只要送过去，肯定会被那些老板疯抢，最少都能卖上五十万。


    老七赤果果的眼神，让程晓瑶很讨厌。


    她抬头，眸光落到他脖子上。


    “老柯，这么好的货色，你从哪儿弄来的？”七哥问绑架程晓瑶的司机。


    老柯摸了一把光头，得意道：“自己送上门来的，说要去怀砣镇奔丧。”


    “怀砣镇？”


    怀砣镇人蛇混杂，镇上有两三个不好惹的地头蛇。七哥皱了皱眉头，问另外一个人：“阿任，你们镇上这两天有人死了？”


    被喊阿任的男子想了想，“吴家老太爷前两天没了。”


    边境地头蛇最难缠，七哥听到吴家，眼神一狠，“这女的可能是吴家亲戚。吴家路子野，都把嘴闭紧了，今晚咱们只送了六个货出去，多出来的这个，谁也不准提。”


    来的路上，程晓瑶不过随便找个借口应付司机，不想怀砣镇还真有人办丧。


    听七哥的话，死者家似乎还有些问题。


    【瑶瑶，现在是11：46，目前你已经离开华国地界四公里，可以动手了。】系统计算着距离，见时间差不多了，出声提醒。


    程晓瑶闻言，抬眸看了眼四周，旋即眸子微冷，手上忽地多出把匕首。


    匕首泛着寒光，稍一用力，锋利刀刃就割断了麻绳。


    程晓瑶捏了两下被绑了两个多小时的手腕，“我是来奔丧的，但我奔的不是吴家的丧。”


    死过两千多次，程晓瑶早已不是什么小白兔。


    她只是无法摆脱那鬼东西的纠缠，并不是没能力杀人。


    杀人，并不难。


    清越女声突然响起。


    走在前方的七哥，只感脖子一凉，鲜血如爆发的喷泉，从他喉咙喷射而出。


    “卧槽！！”


    变数来得猝不及防。


    干净利落的割喉，让人不寒而栗。


    走在队伍尾端的老柯和阿任，都被惊得震在了原地。


    “我是来给你们奔丧的。”一刀割喉，程晓瑶嫌弃地看了眼沾血的匕首。


    她抬起匕首，漫不经心地在老七衣服上擦了起来。等匕首上的血迹擦干净，她轻飘飘地推开老七，黑眸转向另两个猎物。


    老七目眦尽裂。


    像滩软泥滑坐到树下。


    被割断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浑身抽搐，惊恐定格在脸上。


    不过十几秒钟就没了呼吸。


    “七哥……”


    被吓到的老柯回过神，喊了一声，立刻奔向老七，阿任则凶神恶煞地扑向了程晓瑶。


    老柯和阿任似乎不惧见血，老七喉咙被割，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他们只稍微惊慌，便镇定下来。


    “阿任，七哥被这臭娘们杀了。”不过瞬间，老柯就确定了老七死亡，他震惊道。


    扑向程晓瑶的阿任，听到老七死了，动作微微顿了顿，旋即，又猛地扑向程晓瑶。


    程晓瑶没有后退，见人快到跟前，腿一抬，一脚踢向他的胸口。


    两千多个日子的武术可不是白练的，一脚出去，把阿任给踢得后腿了五六步。


    “艹，打眼了，这死娘们是条子。”阿任揉着发痛的胸口，一双狼眼凶狠地盯着程晓瑶。


    这么凶的娘们，肯定不是普通人。


    除了条子，他想不出别的。


    “是条子更好。抓住她，别墅区给的钱肯定会更多。”


    老七的死并没有让剩下的两个人恐惧或是悲伤，在他们眼里，程晓瑶的价值更高了。


    条子啊……


    这可比普通女人，更让别墅区的老板们喜欢。


    老柯两眼放光，抛下老七尸体，站到阿任身边，准备一起捉程晓瑶。


    “我就喜欢你们这种要钱不要命的。”程晓瑶抬眸，一双眸子犹如寒冬湖面，清澈而深邃，没有一丝刚杀人后的恐慌。


    【瑶瑶，别玩了，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11：50是程晓瑶的时间界线，系统适时出声提示。


    【知道了。】程晓瑶应了系统一声。


    不再和人贩子啰嗦，步子一迈，如同矫健的黑豹，迅速直接地扑向两人。


    咔嚓——


    老柯脖子被扭断了。


    剩下的阿任，没过多久也步上了老柯的后尘。


    三分钟不到，连取三条人命。


    没有一丝拖沓。


    凶残的毫无人性。


    人贩子死了。现场另外六个被绑的人，早就被吓得失了声，他们瑟瑟发抖缩在大树根下，惊恐地看着程晓瑶。


    程晓瑶嫌弃地踢了踢脚边的尸体，转头看向被吓到的几个人。


    她走过去，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记得来时的路吗？原路返回，去找岗哨处的驻防官兵就能获救。”


    她这举动，一看就不是要杀人灭口的。


    被吓到的几人有些怕她，等缓过神来，其中一个男的试探着问：“那你呢，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半夜三更，又是在山里，几人都没胆走夜路。眼前这位同样被绑来的女子，神情不变，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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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掉三个人，一看就和他们不一样，不定还真是人贩子说的警察。


    如果她能护送他们回去，就更好了。


    “不。”程晓瑶环顾了一下四周，抬步往更深的林子走去。


    时间快到了。


    为了不再吓到这六个人，她决定找处地方，静等那鬼东西的到来。


    她已经跨出国界。


    那鬼东西不出现自然最好，倘若出现，那接下来，便是她十分钟的夺命逃亡。


    死过无数次，她早已摸透死亡规则。


    宋安平出现的时间是11：50。


    而11：50——12：00期间的最后十分钟，就是她的逃亡时间。


    其实这十分钟，逃与不逃都没区别。


    最后她都会死。


    唯一不同的是，如果她能把死亡时间拖延到转点前的最后一秒，那她就只需承受一秒钟的痛苦。


    如果拖延不成功。


    那距离转点有多久，她就要痛苦多久……


    等待死亡的感觉太难受，当然是能拖多久拖多久。她已经连续一千多个日子，死在凌晨前的最后几秒了。


    “你不能走。”


    程晓瑶离开本是为这几个被吓到的人着想，不想刚抬步，身后就传来一道理直气壮的女声：“你是警察，保护我们的安全是你的职责。”


    “警察……”程晓瑶侧回头，嗤笑道：“我可不是警察。”


    【瑶瑶，别和他们废话。还有30秒钟，你注意了。】时间马上就到了，系统再次提醒。


    三十秒钟，走也走不远，程晓瑶干脆不走了。


    她眸子一凛，警惕起四周。


    那鬼东西每回出现都毫无动静，也没规律，也许会出现在她身后，也许会出现在她前方。更甚者，可能会从天而降，直接砸下来。


    这种情况以前就发生过好多次。


    她有三次，就是被他砸死的。


    死法千奇百怪，防不胜防。


    【来了，你头顶树上。】


    就在程晓瑶戒备四周的时候，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程晓瑶一听，都没抬眼看，猛地一跳，立即跳离原地。


    她刚躲开，树上就砰地跳下个影子。


    影子手上提着把西瓜刀，刀刃散发着冷冽寒光，一看就锋利无比。


    看到这把刀，程晓瑶就知道今晚她要怎么死了。


    不出意外，她会被这把刀砍死。


    因为每回这把刀出现，她都是这种死法。


    系统：【看来逃出国也没用，修复不了这个bug。】


    【嗯，以后别再让我折腾了。反正怎么都是死，我选择躺着死。】程晓瑶在心里和系统抱怨了句，手上倏地也多出来一把刀。


    她手上的西瓜刀，和对方提的西瓜刀一模一样，连长度都分毫不差。


    这是程晓瑶特意找人抛光过的钢刀，专门用来砍眼前这个鬼东西的。


    总不能回回都是她挨砍吧。


    虽然她杀不死对方，但在有限的时间里，往他身上砍几刀，戳几个洞也解气啊。


    “啊……鬼啊……”


    刚才那说‘警察保护人民是责任’的女人，在看到宋安平瞬间，尖叫出声。另外五个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女人发出叫声当下，吓得拔腿乱蹿。


    宋安平的出现，比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更具视觉冲突。


    但凡长眼的，都不会把他当成人。


    昏暗视线下，来‘人’额头上有个血窟窿，干枯的血迹占据半边脸，一双呆滞眼睛浑浊不堪，毫无神采，说他是青面獠牙的恶鬼都不为过。


    这玩意，身上没一点人的气息，不是鬼东西，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