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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你比星光耀眼

    突如其来的一场告白,让温礼在那个夜晚,成功地失眠了。


    翌日,她和蒋让到学校时,升旗仪式已经开始了。


    操场上站满了人,各班的老师站在队伍最后面,五星红星在风中飘扬,伴随着激昂的国歌,缓缓上升。


    蒋让挎着书包,大步流星地朝前走,温礼伸手拽住他的书包,将人拉到教学楼的一棵树下。


    “你干嘛去?”她焦急地问。


    “升旗。”


    “你傻啦?老梁肯定在,你现在过去,他不就知道我们迟到了吗?”


    蒋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反问道:“你以为,你躲在这,他就不知道我们迟到?”


    这倒也是。


    老梁那双火眼金睛,往人群里一看,就知道谁没来。


    温礼抱着侥幸心理,说:“至少不会正面交锋。”


    蒋让是无所谓的,但见女生眼底泛青,一副没睡好的模样,有点心疼,只好妥协道:“那回教室。”


    回到教室,温礼放下书包,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蒋让拉开椅子,拿了本高考必刷题,低头做题。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女生绵长的呼吸声,蒋让撑着脑袋看她,手中的笔停了许久。


    远处操场上,升旗仪式已经进入尾声,没一会儿,传来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咚咚。”


    玻璃窗被敲了两下,蒋让回神,看见梁国强站在窗户边,双手负在身后,严肃道:“你们两个,早上怎么没去升旗?”


    蒋让懒得找借口:“来晚了,就没去。”


    “迟到还这么理直气壮?”老梁气结,视线往他身侧扫了一眼,“把你同桌叫醒,要睡觉回家去睡!”


    蒋让转头,见温礼睡得正香,不太想叫醒她,于是敷衍地拍了下她的脑袋,没用多大力气。


    后者纹丝不动,看来昨晚是真的没睡好。


    老梁板着一张脸:“动作那么轻,你是在给她挠痒?”


    教室里一阵哄笑声。


    这下终于惊醒了温礼,她揉了揉眼睛,茫然地四处看了看,在看到窗外老梁那张脸时,浑身一颤,困意瞬间消散,连忙拿了本书摊开,装模作样地读起来。


    一系列动作落入蒋让眼里,他闷笑出声。


    温礼磨牙,在桌子底下轻踹了他一脚。


    过了一分钟,老梁终于走了。


    人一走,温礼立即找蒋让算账:“老梁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蒋让耸肩,“没叫醒。”


    围观全程的徐梦琪忽然回头,举手说:“我作证,他真的叫了。”


    温礼:“……”


    徐梦琪放下手,又问:“木子,你昨晚没事吧?”


    一提昨晚,温礼就变了脸色,白皙的脸泛起可疑的红,眼神闪躲:“没事啊。”


    徐梦琪探究地看着她,目光在她和蒋让身上转了一圈。


    这反应,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


    上午第三节课结束,老梁又来了趟教室。


    “蒋让,来我办公室。”


    丢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温礼转头看向蒋让,疑惑道:“老梁怎么突然找你,不会是因为早上迟到的事情吧?”


    “不知道。”蒋让也没头绪,扔了笔,起身往外走。


    办公室的门没关,蒋让在门口站定,伸手敲了两下。


    “进来。”里面传来老梁的声音。


    蒋让走到老梁办公桌前,懒散道:“老师,您找我。”


    老梁正在批改作业,闻言头也没抬,直到他改完手中那本作业,这才拿起桌上的手机,划开点了几下,递给蒋让。


    “这是你吧?”


    这话一出口,蒋让心里立刻有了猜想,他接过来一看,目光微微凝住。


    屏幕里播放的正是他昨晚在酒吧唱歌的视频,从拍摄角度来看,正是温礼他们那一桌。


    “是。”他说。


    “蒋让,你到底怎么想的?!”老梁收回手机,“啪”地一声扔在桌上,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去酒吧唱歌?走读生不要求上晚自习,这是学校为了体谅你们来回辛苦给的特权,不是让你们去酒吧潇洒的!”


    蒋让微垂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梁又从文件夹里抽了张纸,重重地拍在桌上:“你看看你这次月考的成绩,班级下滑了3名,年级下滑了19名,你不着急吗?啊?还有心思去酒吧?你成年了吗?你就往酒吧里跑!”


    “老师,这成绩不挺好的。”蒋让懒洋洋地笑,像是没听进去,“您不能要求我每次都考第一吧?那我可做不到。”


    “我有说要你次次考第一吗?我的意思是时间宝贵,不要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我没觉得得是浪费。”


    老梁气得唾沫横飞:“你非要抬杠是吧?”


    “不是。”蒋让敛起脸上的笑,语气认真了几分,“老师,每个人追求不同,您觉得是无用的事,但我觉得很有意义。相反,成绩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够用就行。”


    “够用就行?”老梁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的劝告,换来的是这样一番让人啼笑皆非的回答,冷嗤道,“你知道每年高考,一分之差,会筛下来多少人吗?!”


    蒋让没说话。其实他明白,老梁是为了他好,自己刚刚那番话,多少有些年少轻狂了。


    老梁见他沉默,察觉到气氛有些僵,叹了口气,缓缓道:“以你的天分,再加把劲儿,考A大B大都不成问题,我不是给你压力,是真的觉得你可以。”


    这还不是施加压力?都搬出国内最好的大学来了。


    蒋让扯了扯嘴角,没有再反驳:“知道了。”


    老梁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下来:“行了,出去吧。”


    蒋让转身往外走,在门口与一个女生擦肩而过,他侧身拉开一点距离,被那股香味刺得鼻子有些痒。


    下了楼,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蒋让。”有人叫他。


    李婉快步追上,绕到蒋让身前站定,微喘着气说:“我有话跟你说。”


    走廊里人来人往,倚在围栏边的同学纷纷转身看热闹,隔壁班的窗户也有人八卦地探出脑袋。


    路被堵住,蒋让停步,目光在李婉身上停留了一秒,语气清淡:“什么事?”


    李婉抬头,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眸,心猛地往下沉。


    “视频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她说,“我也没想到会那么火,还传到老师那里,对不起。”


    蒋让没说话,李婉以为他不相信,语气急促了几分:“是真的!我用小号发的,只是想留个纪念……”


    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


    李婉抿唇,面颊微红,但很快她的神情又恢复自然。


    “用不着说对不起。”蒋让似是没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无所谓地说,“发什么是你的自由。”


    李婉怔愣了下,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蒋让却没再看她,径直离开。


    最后一节课过得飞快,铃声响起,物理老师夹着书离开,同学们蜂拥而出,奔向食堂。


    “木子,你不去吃饭啊?”徐梦琪临走时问。


    温礼正在抄笔记,头也没抬:“你先去,我晚一点。”


    徐梦琪往她身旁看了眼,蒋让那家伙睡得死沉,一动都没动。


    “行吧,你快点啊,红烧肉可不等人。”


    脚步声渐渐远去,教室里只剩零星几人,空气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写字的沙沙声。


    写完最后一个字,温礼合上笔帽,伸了个懒腰。身旁的人还没醒,呼吸沉沉。


    看来老梁找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起来。”温礼推了他一下。


    蒋让霍然直起身子,靠在椅子上胡乱地抓了把头发,声音含糊暗哑:“下课了?”


    温礼没什么表情,起身作势要走:“我要去吃饭,你让开。”


    蒋让没动,眼尾泛红,显然还没完全醒过来。他敏锐地察觉她语气不太好,有些莫名:“又怎么了?”


    “让开。”温礼重复。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蒋让想到什么,抬眼看着她,慢慢挪动椅子,直到靠着墙壁。


    温礼见他真让了,反倒又有点失落,她暗骂自己矫情,拿上饭卡走人。


    刚走一步,身后的人忽然拽了她一下。


    温礼反应不及,直接跌进他的怀里。


    更要命的是,她似乎坐在了某个尴尬的位置,蒋让闷哼一声,半边脖子都红了。


    四目相对,耳旁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


    浑身血液直冲脑袋,温礼脸颊涨得通红,触电一般从他身上弹跳起来,手中的饭卡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清晰入耳。


    蒋让僵着身子,某处似着了火,热意以燎原之势,席卷而来。他滚动喉结,掩饰般咳了声。


    温礼满脸窘迫,本想质问他干嘛突然拉自己,此刻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好捡起饭卡,匆忙离去。


    蒋让抿唇,不着痕迹地往身下看了眼,脸色不大好看。


    整个下午,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温礼是不好意思,蒋让则是对自己那时的反应有些……难以言喻。


    放学后,温礼接到宫文秀的电话,让她去幼儿园接温淼。


    “快六点了,你还没去接三水?”她惊疑。


    “我在医院有事。”宫文秀对她反问的语气有些不满,“我哪天没去接?你这个做姐姐的,接一次又怎么了?”


    “没怎么,我去。”


    “你动作快点,我跟老师打了招呼。”


    “知道了。”


    挂了电话,温礼在路边等出租车。


    “你去哪?”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温礼回头,见蒋让挎着书包,闲散地站在树下,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想到中午那件事,她脸上仍有些不自然:“去幼儿园接三水。”


    蒋让“哦”了声,也没多问,走到她身旁,一副要跟她一起等车的样子。


    “你也要去?”温礼古怪地看着他。


    蒋让沉吟片刻,说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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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件事:“昨晚去酒吧的事情,被老梁知道了。”


    “啊?他怎么知道?”


    “有人拍了视频。”


    “是谁?”


    “李婉。”蒋让微低着头,观察着她的脸色,“她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解释视频的事。”


    说完,又补了句,“你别多想。”


    心里那点小心思被当面戳破,温礼羞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否认:“我才没多想!”


    蒋让眼眸里带着笑意,打趣似的:“那就是吃醋?”


    温礼咬着唇,不肯承认,但也没再说反驳的话。


    蒋让凑得更近,几乎半弯着腰,他收起逗弄的心思,声音沉沉道:“我昨天说的,都是认真的。你要是不信,我每天说一遍,我喜欢你……”


    声音顿住——温礼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校门口呢!你小点声行吗?!”


    唇上的触觉柔软滑腻,带着一点书卷香气,蒋让闭了嘴,难得乖顺下来。


    “咳咳。”


    旁边忽然响起两声咳嗽,打破旖旎的气氛。


    温礼倏地松开手,这才发现路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轿车,玻璃降下,周颜坐在副驾驶上,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于易安也在笑。


    这话有些耐人寻味,温礼不知道他们在这停了多久了,顿时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蒋让往她前面站了一步,将她半个身躯挡在身后,跟于易安打了个招呼:“你们去哪?”


    于易安说:“去吃饭,你们俩一起?正好我那个老同学冯季也在,他想找你聊聊签约的事。”


    冯季?签约?


    温礼一头雾水,蒋让突然侧身看过来,两人的目光短暂地交汇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慌乱。


    “什么签约?”温礼呐呐道。


    于易安愣了下,眉心一跳,看向蒋让:“你,没跟她说?”


    他以为温礼知道,所以才不加避讳地问出了口。


    蒋让摇头:“没来得及。”


    于易安:“……”


    “什么签约?”温礼又问了一遍。


    蒋让微垂着眼,薄唇微动,喉咙却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


    事已至此,于易安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替他解释:“我有个同学,叫冯季,在娱乐圈当经纪人,昨晚他来‘雾里’喝酒,听了阿让的歌声,觉得一鸣惊人,当即跟我说,他想签下阿让。”


    北江,唱片公司,签约。


    这几个词在温礼心里不断地翻滚着,将她的思绪搅得一团乱。


    刺耳的铃声在这时响起。


    是宫文秀来电。


    温礼没接,掐断电话,冲周颜和于易安勉强笑了笑:“我要去接我弟弟,先走了。”


    说完,她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蒋让追了上去,急急地拉住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


    “不要!”温礼觉得脑子里很乱,掰开他的手,语气生硬道,“易安哥在等你。”


    车子扬长而去,蒋让无力地垂下肩膀,在原地站了许久。


    于易安推门下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说:“先去吃饭。”


    蒋让“嗯”了声,拉开车门坐上去。


    吃饭的地方在香樟路那边的一家烧烤店,于易安说冯季来坞舟这几天,辗转各个餐厅,有些吃腻了,今天想换个口味。


    今天是蒋让第二次见到冯季。


    昨晚在‘雾里’,他刚下舞台,就被于易安给叫到了二楼。沙发上坐了一个男人,一身西服,喝得半醉,上来就说要签他。


    长篇大论的,说了一大堆。


    蒋让那会儿只顾着担心楼下的温礼,没给答复。事实上,他心里乱得很。


    冯季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烧烤店人声鼎沸,烟雾乱绕,老板将烤好的肉串用盘子端上来,又拿了几瓶啤酒放在桌上。


    冯季开了酒,倒在杯子里,自己先喝了一杯。


    “昨晚喝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先自罚一杯啊。”


    他仰头灌下。


    于易安招手叫来老板:“两瓶椰汁。”


    冯季没阻拦,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我的意思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蒋让,你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你有什么想法?随便说,没关系。你是于易安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于易安说:“阿让,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拿你当弟弟,我感觉得到,你喜欢音乐,你也很有天赋,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蒋让沉默了许久,久到声音都有些干涩:“尝试过,但没用。”


    “为什么?”于易安不解。


    蒋让嘴角扯起一点弧度,自嘲地笑笑,反问他:“易安哥,你说你曾经也想走这条路,为什么没坚持?”


    于易安愣了下,有个答案在心里渐渐清晰。


    “因为我家人不支持。”


    蒋让说:“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