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奔赴（6）


    陈句句收拾了一下东西，将一些重要的证明文件、电脑等放在了衣柜上方，怕漏电又用胶带把矮一些的插座封住。


    没多久，徐日旸打电话：“我到了。”


    陈句句拿了下手机打开门。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吓一跳，一楼台阶下的水倒是很多，混杂的黄水淹没了小半个轮胎。


    徐日旸：“上车。”


    他不应该开车来的，反而不安全。陈句句冒雨小跑进去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拍拍了身上，就这一小段路，她身上都快淋湿了。


    徐日旸调转车头出去。


    外面确实雨大，小区外面路面坑坑洼洼，有的水浸没很深。


    行人都穿着雨衣，扎起裤腿走路。


    “其实，不用来接我的。”陈句句说，虽然她住在一楼，水下大了可能真会淹到，她又不是不会向上跑，去二三楼等水退也不会有关系。


    “嗯。”徐日旸淡淡应了下，专心开车。


    空调内热风呼呼吹着。


    陈句句扭头，凝视了一阵他的侧脸。可他还是来接了。


    陈句句以为徐日旸会把她接去公司，他们公司楼栋高，更为安全，没想到徐日旸把她接到了一片高档的酒店公寓楼。


    诚悦金阁。


    他住的地方。


    很高档。小区路面崭新，简直一点积水也没有，车库还是地上的，他开进去，随后走到她这边打开车门，带她一块儿上楼。


    坐电梯。22楼。


    徐日旸打开房门，按开灯。


    房间里闷闷地，窗帘重而厚，牢牢遮住窗户，有股非常沉厚的松香味。


    简直是五星级高档酒店的布置，整体呈暖暗的温色调。


    窗，木制的柜台，桌椅，暗白桌椅，全新的开放式厨房，完全没怎么用过似的，只有深会色冰箱亮蓝的温度显示和茶几上一个空杯子暴露出生活的痕迹。


    铺了地毯，沙发也看起来偏厚，很适合冬天。


    徐日旸按开屋内空调后，立刻进卧室，从衣柜中拿出一件雪白的毛绒睡衣，走出来扔给她：“我这里没什么女生衣服。你穿这个。”说完，像是怕她误会，“你待在这里，我回公司。等雨停了再送你回去。”


    他正要拿钥匙出去。


    陈句句说：“没事。你可以留下来。”


    或许是认为陈句句到了陌生的地方一个人待着也会害怕，徐日旸没动。


    陈句句见他不走，拿着睡衣去厕所换了，走出来，伸了伸胳膊：“好大。”


    睡衣是长款的，带帽子的衣领都遮住她的脸，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徐日旸不自觉微微一笑。


    陈句句则被一个瓷器吸引。


    屋子中间有整个镂空的木架柜，上面摆着各色摆件，玉制的，木雕的，相比于那些显眼的，反而令陈句句注意到的是贴墙面展示柜上的花瓶。


    奇形怪状的花瓶，插着干花，跟房屋格格不入，还以为是建筑商给住户送的，陈句句走到花瓶面前，摸了摸微凉的雪白瓶身。


    转过来，最里侧有一行字：徐日旸，陈句句，恋爱一周年快乐


    “你居然还留着。”陈句句垂了垂眼睛，指腹来回抚摸这行字。


    不知为何，陈句句突然眼眶突然微热。


    上一回眼眶微热还得追溯到高考完的暑假。


    学车的时候，她坐在驾校练习车内的副驾驶座，盯着窗口的桑叶树发呆，想起来徐家园的日子，她抬头看窗外的天，想起徐日旸这时候应该早已经坐飞机离开了。


    教练跟想要退费的学员商量完回来，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一看她：“你怎么眼睛都红了？同学，你不会也要退费吧。我就占用了你一点时间，这样，我给你补时间，多加一节课，好吧？”


    陈句句被教练说得笑了笑，拿起安全带系上。


    其实那个时间她心里隐隐已经知道了。


    她在意徐日旸。


    到这会儿，高考终于从她人生中清除出去，才后知后觉想起他。


    只不过很被动，被动到拖到现在才敢来找他。


    喜欢是什么，从一开始她就在问。


    最开始问自己，谈的时候问她姑姑，再后来，就去问白冬。


    可问来问去，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答案。


    那个恒河猴实验，一开始就告诉了她。


    真正的爱，不是朦胧的好感，不是向往，而是近在咫尺的人每一天的拥抱、陪伴和玩乐。


    高三下学期跟徐日旸分手那段时间，睡觉前她总觉得少了什么——少了跟徐日旸的晚安电话。


    但她告诉自己，这样能让自己更专心学习。


    以前每回周末她坐在家里看电视，她妈妈就在附近，在她妈妈还没有表露出不满的态度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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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句句就会自觉关掉电视去复习。


    她背负着期待。


    是大家眼中的好女孩，认真、乖巧、听话，懂得分寸，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以至于自己的真实需求，总要很久很久才能发现。


    跟徐日旸恋爱她一直有罪恶感。


    每回约会回来，她都担心表现出快乐让她妈妈认为她玩物丧志。


    徐日旸总说她有圣母欲，她确实有圣母欲，越弱小的人越能够共情别人的人反而越有圣母欲，因为她自己体会过这种无能为力。总是下意识想要拯救别人。


    不仅是楚杨，还有她的爸爸妈妈。


    直到现在隔了这么多年，陈句句回望过去的自己，她才能够意识到——


    拯救别人的人生不是她的使命。


    有时候，人想的和人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更有时候，人做的事，是当时的自己都没彻底搞清楚的。


    徐日旸走到她身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陈句句转过身。


    徐日旸突然捧起她的脸，低头，垂眸，唇牢牢印住她。


    每回他说这里安全就会做点什么，可欲望就是欲望，能够轻易控制就不是欲望。


    可这回徐日旸会分开，提前确认她的意愿。他不愿再重蹈覆辙。


    陈句句没有拒绝。她想要面对自己真实的情绪，乃至真实的情/欲。好女孩也会有情欲。


    她喜欢徐日旸，所以从来不介意他触碰她。


    徐日旸走去玄关，关上了灯。


    黑暗中，他走回来，把她压在墙上，再次紧紧吻住了她的唇。


    他们接吻了很久，吻到彼此都快呼吸不过来。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贴近过，清醒地，平静地，又带点疯狂。


    ……


    也许是之前的事，让徐日旸没办法直面她，所以他关了灯，黑暗让他更为放松，肆意。


    两个人试了很多姿势，最后回到床上。


    徐日旸一路没说话，他弓着背，压抑着喘息，始终在压制她，黑暗中长久，只有陈句句时不时轻微的哼声。


    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下，外面没有声音。


    两个人累得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日旸裸着背趴在床边，从短暂的睡梦中醒来，第一件事是去摸枕头旁边，摸到了陈句句柔软的发丝。


    原来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