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啊！”孟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就冲着他搬来的那一箱一箱金银首饰锦衣华服，谁能说她不喜欢赵煦！


    “我就知道！”赵煦笑出一排白牙。


    仔仔细细抄出这么一本簿子就为了讨他欢心，她虽然不善言辞，但是行动还是很情真意切的！


    赵煦得了满意的答案，走得兴高采烈。


    孟钱也很满意，这小皇帝是真的很好哄啊！


    夜间，孟钱正在抄书，忽然门窗被敲响，吓得被孟钱按着一起抄书学字的四个欣一哆嗦。


    孟钱抬手让她们不要发生，手已经摸上了窗后支着的门栓：“谁在外面？”


    “是我！”


    是男人的声音！


    这深宫大内，只有一个男人！


    孟钱打开窗，就见赵煦站在庭院中，对着里头笑。


    然后赵煦就看到四张惊骇的脸，和急忙扔掉手里门闩的孟钱。


    你屋子里这么热闹啊？好多人啊！还有。


    “你拿着门闩做什么？”


    “防身……”孟钱尴尬地笑。


    “皇宫大内，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夜探香闺结果落了个众目睽睽，赵煦很尴尬。


    孟钱立刻懂事地把自习室搭子轰走：“你们先出去，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往出说，知道了吗？”


    四个欣连忙捂住嘴，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在他们眼前消失，生怕慢了一拍就坏了什么好事。


    比起四个欣的慌慌张张，孟钱淡定得好像他半夜爬人窗户都不算事一样：“进来说。”


    “不了。”赵煦笑得灿烂，“我想去大相国寺，你能给我做个向导吗？”


    月朗风清，暗香浮动，窗下的少年笑得真诚热烈。


    孟钱的脑子好像被这月光撞了一下，晃得她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


    “那你等我一下，我，我得换身衣裳。”


    看到她这晕晕乎乎的神情，赵煦心情大好：“好，不着急，我等你。”


    孟钱关上窗户急忙梳头换衣服，镜头和往常一样在她更衣的时候换到了屋外，便集中在赵煦身上。


    瘦长的身材，晚风吹过他的衣裳下摆，当真是，长身玉立，芝兰于是，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引得直播间的色女纷纷吹口哨。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直播画面转走了，但是孟钱还是看得到UI界面里滚动的弹幕：“为他自己啊，还能为谁？他不找我有事儿吗？等等我不是应该的吗？”


    【就主播这个浪漫细胞吧，当初让她选宫斗选题的那人脑子一定进水了。】


    【她还是搞争霸路线比较合适。】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孟钱火速换好衣裳梳了头就急急忙忙跑到了赵煦面前，“我好了！”


    赵煦指指身边跟着的宦官：“这是冯世宁，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只管吩咐他去做。”


    “孟娘子。”


    冯世宁抢在孟钱之前行礼，表面上古井无波，心里头翻滚咆哮。


    这要是让百官抓到他陪官家半夜携女子微服出宫，肯定会被当做置官家安危于不顾的奸臣宰了的！


    刺激！


    冯世宁处理得十分周到，一架小牛车悄悄离开了皇宫，车外逐渐传来嘈杂的声响，引得赵煦掀起车窗一脚探看：“大相国寺晚上也这么热闹啊！彦君，你家就住在大相国寺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以前也没晚上来过呀。”孟钱的眼神被街边的面具吸引，“总归这么热闹，玩什么都是不会错的。”


    赵煦敲敲车板：“停车。”


    就在孟钱不明所以的时候，赵煦已经跳下了车：“喜欢哪个？”


    孟钱也跟着跳下车：“官……官人不是说要吃东坡肉和白肉吗？这还离得很远呢！”


    “不妨，我们走进去就是了。”赵煦把一个狐狸面具放在她面前，“喜欢这个？”


    她真的就是因为这些面具做工精致画风奇特才多看两眼啊！


    没想买！


    “喜欢！”


    赵煦也拿了个面具带上：“这样不就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了吗？”


    孟钱看着远方逐渐有了些骚动的人群：“这样怕是更容易让来找寻的人认出来。”


    赵煦让冯世宁去结账，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那不是正好？正好看看到底还有谁在窥视禁中！”


    又对孟钱笑道：“不过这些和你无关，你尽管挑着你自己喜欢的买吧，这是银钱。”


    满满一袋一斤多银子交在她手里。


    孟钱自从穿越了就不缺钱了：“我有……”


    “我听说你的私房钱都入了帐，到时候账簿查出来，你要怎么交代？”赵煦把压低了声音道，“拿着吧，我这钱是不入账的，偷偷花没人知道。”


    这样二话不说先给钱的慷慨，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谢谢官家！”孟钱此刻笑得无比灿烂，“如此说来，我还得谢谢石得一了？若是没有他，我还没有这么一次机会。”


    “你谢他做什么？不是应该谢我吗？”赵煦佯怒，“他有何好谢的，不过就是一个似忠实奸的小人！”


    “官家已经确定他是奸佞了？”


    “他往日送入宫中的消息竟然也有许多是他编造的，便是为了打压异己收敛财源，这等不忠不信之徒，不是奸佞是什么？”赵煦含恨，“只是这些大奸大恶之徒多擅长伪装，要想将他们招出来，难啊！”


    孟钱敲着荷包里的声响，快活说道：“很难吗？我不觉得啊，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赵煦不信，指着路边看字画的一个中年文士说道：“那你看他是忠，还是奸？”


    孟钱虽然把朝中大小官员的书面文字都通读过，但是要和人脸对上还是颇有难度。


    “他是谁？”


    “蔡京蔡元长。龙图阁学士，知成都。”


    【蔡京？是我们了解的那个蔡京吗？】


    【主播你要是能搞死蔡京，保证热度能爆！】


    奸的！绝对是奸的！大奸巨奸无敌……不对，宋朝还有好几个大奸臣，蔡京还不算是无敌奸。


    总归就是……


    孟钱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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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奸臣！奸臣！绝对是大奸臣！”


    赵煦哑然失笑：“你为何如此确定？”


    孟钱如今可不是刚穿越对如今的党争朝局一无所知的时候：“我听说朝中分为新旧两党？我想问，这位蔡学士是新党还是旧党呢？”


    赵煦想了又想：“新党……不对，旧党？也不算，总归新旧两党都挺喜欢他的，皆认为他是股肱之臣栋梁之材。”


    “官家，大苏学士是新党还是旧党？”


    赵煦沉吟：“王安石以前也重用过苏轼，但他与王安石意见不合，对新法颇有意见，又是苏辙的兄长，应当算是旧党，但旧党中人好像也不大喜欢他。”


    “这就是症结所在，大苏学士困于新旧两党之间，便是有一个旧党中人的同胞兄弟依旧无处容身，可这位蔡学士怎么就能在新旧两党之间如鱼得水，交口称赞呢？是大苏学士才华不如他，还是政绩不如他？”


    “苏轼治水是能臣，但蔡京嘛……”赵煦仔细思索，发现蔡京虽然屡任地方，经历丰富，但还真的说不出什么切切实实的政绩。


    “官家你看，大苏学士看不惯新旧党争倾轧，虽然颇有政绩却困于两党之间进退维谷，可这位大蔡学士，明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却能周旋在两排之间如鱼得水交口称赞，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官家忘了石得一了吗？”


    赵煦逐渐被孟钱说服：“大奸若忠啊！”


    孟钱再接再厉：“而且官家你说，今日真的是偶遇吗？”


    赵煦懂了，当即撤下遮面的物事：“蔡学士。”


    蔡京已经在此地装做不认识憋了许久，如今赵煦终于自爆，他顿时爆发出演技。


    “官……”蔡京本能得称呼，又紧急闭口，焦急、惊愕地说道，“官人怎么出来了？”


    演的跟真的似的。


    有孟钱分析，赵煦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蔡京就是居心不良，此时越看越假，已经根本不信他的作态。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他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


    但要判定一人忠奸，还得看他行藏，故而赵煦不动声色地和蔡京应付着，最后难抵蔡京盛情，被拉去了他家。


    富丽堂皇，且美女如云啊！


    赵煦带人进去参观，之间里头亭台楼阁俱精致，不由得感叹：“大蔡学士出手阔绰。”


    蔡京谦虚道：“皆是官家厚爱！”


    孟钱等离开了蔡家，终于把憋了一路嗤之以鼻哼了出来：“小苏学士也五十多了，如今在汴京却连个房子都没有，还得租房居住，这位大蔡学士怎么就这么财运亨通啊？”


    赵煦哈哈大笑：“小苏学士是嫁女儿嫁穷的。”


    “能嫁女儿把自己嫁穷了，这不真实说明他并无不义之财，所得皆是俸禄中来吗吗？古往今来，只听说过破家的商贾，何时听过缺钱的宰相？！”孟钱斩钉截铁，“不贪的不一定是好人，但是贪官一定是坏人！”


    这个理由……倒是很有道理！


    “那贪权，算坏人吗？”


    孟钱心里一抽，果然他还是看高太皇太后不顺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