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草野

作品:《咸鱼她字字猪鸡

    午后起身,叶帘堂没再同白泷景说起千子坡的事,反而提起了北郊猎场的旧址。


    白泷景本来因着早上的事情紧张,此时见她语气温和,并没有要同他钻牛角尖的意思,这才用着小帕拭去额角的汗,说:“那处地的确还空置着,原先我打算在那里垦田,但那地势忽高忽低的不好动,气候也不好,后来想供人放牧用,但土地不行,养出来的草太硬,一点也不丰美,如今只能暂且搁下了。”


    叶帘堂闻言点了点头,说:“眼下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与其搁置着,不如将其供给谷东,给禁卫军做个用来跑马的营地校场。”


    北郊猎场原是前朝皇帝进行秋狩举行仪式的地方,但时局动荡,北蛮人时常攻进谷东,猎场几经易主,最终荒废了下来。


    叶帘堂继续道:“猎场旧址地块广阔,远能防住北蛮,近能支援内患,又在谷东的中心,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守备位置。”


    闻言,白泷景看上去果然有些心动,不过还是犹豫道:“可,那地方太大,虽说曾经是猎场,但经年失修,围墙也要重建,我怕是……拿不出银子来。”


    玄州缺钱,如今整个玄州城都是靠着白泷景的俸禄和从前剩下的一点积蓄省吃俭用供起来的,现下只要是说到要花钱,白泷景的面色就比谁都难看。


    叶帘堂还没开口,外头廊下立着的人便躬身禀报,“大人,千子坡的三当家来了。”


    白泷景好不容易挺直一些的腰板在此软了下去,慌道:“这个月的账他早上不是已经要走了?现在怎么又来……”


    “大人,三当家这次不是来寻您的,他是来,”那人顿了顿,朝着叶帘堂的方向躬身道:“他是来见叶大人的。”


    室内静默,白泷景一时没反应过来。


    闻言,叶帘堂起身拱手道:“白大人,我看眼下您不必忧心粮道和猎场花费银子的事了。”


    “这……为何?”白泷景讶异抬眼。


    “三当家来得好。”叶帘堂眉眼弯弯,“这回,他该是来给您送银子的。”语罢,她迎着白泷景惊诧的目光,对着侍从说:“带他过来。”


    玄州的秋日不算冷,老狗却裹着一身厚厚的冬装,沉着脸走进屋内,眸子阴恻恻扫过不敢看他的白泷景,最终才定在叶帘堂的脸上。


    “叶大人。”他咧开嘴,“又见面了。”


    “眼下才过午时,三当家从千子坡一路风尘仆仆,怕是还没有吃饭吧?”叶帘堂不急着谈事,慢慢抿了口茶,问:“您想吃米,还是吃面?”


    玄州物资本就稀少,白泷景听她要留人吃饭,心中自然是八百个不愿意,可碍着千子坡的关系,最终还是将话吞进了肚子,自顾自地生起闷气来。


    老狗哈哈一笑,说:“叶大人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嘛,我们千子坡的人,向来只吃得惯肉。”


    此话一出,白泷景又将身子往她这边侧了侧,心里气道:“千子坡的肉,里头留着都是他们玄州的血汗!”


    叶帘堂笑了笑,垂眸说:“看来是伺候不起三当家了。”


    老狗抹了把颈边的汗,不想再同她绕圈子,说:“叶大人,此番我前来,是想同太子殿下谈一笔生意。”


    “生意?”叶帘堂挑了挑眉,“谈生意不难,重要的是与谁谈。”


    “什么意思?”老狗敏锐地眯起眼睛。


    “你们千子坡从前骗过我,”叶帘堂笑了笑,轻轻搁下茶盏,“我不想同你们谈。”


    “大人,那是王秦岳,不是千子坡。”老狗沉声道:“如今是千子坡同您说。”


    “王秦岳不是你们千子坡的二当家吗?”叶帘堂故作迷惑道:“三当家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


    老狗叹一口气,“我是听说,太子殿下奉命前来修粮道,若是能顺利修成,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修不成……”


    叶帘堂抬眼,“您想说什么?”


    老狗哈哈一笑,道:“我也不同大人兜圈子,如今,若是王秦岳答应要帮你们修粮道,那粮道定然是修不成的。”


    见着叶帘堂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继续说:“王秦岳已经不是千子坡的人了。”


    “王二当家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叶帘堂摇摇头,“就算他不在千子坡,他还是能办到的。”


    “不,大人,您没明白我的意思。”老狗盯着她,说:“就算王秦岳有银子能帮助太子重修粮道,千子坡也不会同意的。”


    叶帘堂心中暗笑,这三当家差一点就要将“你只要敢修我就敢毁”这话明摆着讲出来了。足够明了,也足够无耻。


    叶帘堂要得就是无耻。


    老狗将冬衣解开来,只见里头金辉满室,白银皎皎,差点亮瞎她的眼睛,一旁沉默的白泷景倒是将眼睛都看直了。


    老狗瞧着满屋人的脸色,满意出声,“我这趟,可是带着千子坡的诚意来的。”他笑,“大人,不知您考虑得如何?”


    ……


    “什么?”周言惊叫出声,“他竟真将金银都绑在身上?”


    叶帘堂哈哈笑道:“正是!”


    “这,这……”周言皱了半天眉,说:“他就不能装箱送来么,真是……呕……”


    “我猜,他应该是想掩人耳目”叶帘堂拍了拍他,“不过他将衣服一解开,我差点也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要是我,我一定会。”周言捂着嘴,“还是你定力强。”


    “不,不是。”叶帘堂叹一口气,“是白大人先从椅子上滑下去了,我瞅着他才反应过来,用力握着桌角才没滑下去……”


    “这……千子坡到底靠得住吗,我怎么觉得没了王秦岳,一个两个都不是很聪明……”周言叹一口气,问:“你最后答应了么?”


    “他们想用银子来买王秦岳的命。”叶帘堂笑了笑,说:“上是上钩了,不过我还要等等王秦岳那边的消息,再决定要不要提竿。”


    *


    时隔一个月,谷东的禁卫军终于勉勉强强地组建起来。李意卿带了两千人到玄州,打算将北郊猎场的旧址收拾出来给他们跑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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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北郊猎场位于谷东四州的交汇处,和四州都有相通的马道,策马半日就能跑到。


    李意卿在玄州找了处庄子将禁卫军安置好,再慢慢走回庭院,一路上看见斜阳渐沉,直到走进州府的,他抬眼,看见叶帘堂正坐在院中剥柿子吃。


    叶帘堂觉得李意卿似乎又高大了一些,那宽阔的肩膀承担着日益艰巨的重量,再回想半年前的初遇,她几乎不能将回忆与现在想做是同一个人。


    两人对视片刻,李意卿笑了笑,问:“你想跑马去北郊猎场看看吗?”


    于是叶帘堂洗净了手,二人避开府中侍从,偷偷溜去马厩,牵出两匹马来,再沿着玄州城外的林道,一路小跑向北。


    夕阳沉没,星光外涌。北边是绿色的山野,夜风呼啸着揩过草脊,他们让马跑了起来。李意卿在风里回过头,对叶帘堂说:“那儿就是猎场旧址。”


    叶帘堂勒马远眺,远处是壮阔的千里草场。夜色静默地铺陈开来,野草丛丛生长,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新生的到来。


    无论是上辈子在电脑屏幕前坐一整天,还是这辈子在豆大的烛火旁整理各州款项,此刻她才终于从中簌地跳出来。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而自己只身立在其间,像是深陷大地,感受到巨大的寒冷的自由。


    李意卿纵马跑在她身边,她侧目看去,见他月白色的袖袍被吹得隆起,好像下一秒就如白鸟展翅,飞向高高的苍穹。


    “到时禁卫军驻扎在此,就是划在谷东大地的黑色/界限,是谷东四州建起的坚固高墙。”叶帘堂笑道:“到时任他北蛮还是山匪,都只能望而却步!”


    草原宛若谷东的眼睛,即使这里从前是衰败的残根,但也抵不过野草无尽的生长。坍塌的终会重新立起,破败的也将重焕新生。


    黑夜碾过它的身子,但等阵痛过去,从前的种种都是滋养。


    李意卿握住缰绳,紧紧跟在叶帘堂身后。二人驰骋在草野间,像是两只扑进天地的飞鸟。


    翌日,叶帘堂起来时天色微亮,周言候在廊下,见她出来便说:“我方才晨起时听说王秦岳那边来信了,便直接拿来同你一起看。”


    “来得正是时候。”叶帘堂点了头,将信展开来,直接在廊下看了,皱眉说:“我原以为千子坡是纯纯靠着谷东坐吃山空,没想原来手底下这么多生财的铺子。”


    “不仅。”周言道:“在南边还有河槽商队呢。”


    叶帘堂轻轻呼出一口气,“涿光川往南的水道都被巨贾霸占着,杜鹏全能在那边成立商队,恐怕靠得不仅是张家的扶持。”


    周言冷哼一声,“怪不得总是花钱犯蠢,原是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


    “我对涿光川那边知之甚少。”叶帘堂皱眉,“千子坡怎么会同他们勾结在一起。”


    “我知道一些。”周言垂下眸子,慢慢道:“那头巨贾的头儿是钧州方氏,方氏家主更是个恣意放荡,不知节制的人。”


    叶帘堂抬眼看向头顶树枝光秃秃的相互交错,叹道:“这下麻烦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