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瞬间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杭真躲在被窝里安静地眨着眼，等了好一会儿，外面都没有再出现什么声音。


    无论是古怪的还是正常的。


    他摸到手机看了一眼，还没有到熄灯的时间。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吵架升级成了斗殴？但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动静全都停下来了？


    系统问杭真：“你要出去看看吗？”


    杭真非常犹豫：“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选择。”


    路知白的那句话非常像是套路的台词，系统这样问他……感觉上更像是他非去不可了。


    但要问杭真本人的意愿，当然是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待在房间里睡大觉更好。可惜不会问他本人的意愿。


    在疗养院里的时光实在太无聊了，他和系统的谈话频率日复一日地高了起来。


    这才一个月，杭真就觉得这个世界不能久留，时间久了他可能身体没什么问题，但精神一定会出现问题。


    杭真在跟虚无暗暗较劲作斗争。


    “啪嗒”一声，熄灯了。


    他不知道自己居然犹豫了这么长时间……


    要是没什么新的奇怪的声音出现不如今晚就先睡——


    “……”


    杭真刚有这种想法，听了到外面有人跑过急匆匆的脚步声。


    “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吧？”


    如果谁都能听得到，他很难想象为什么左右都没有开门出去看看的冲动。


    是必要的剧情？


    杭真抓乱了头发不愿意面对。


    “如果必须出去……再给我一个暗号。”


    杭真心里的话刚说完，外面非常清晰地听到有人从他的房门前跑过，近在咫尺。


    他吓了一大跳，咽了咽口水，忽然想到如果这时候开门，那人是不是可能还在门外……


    “没关系，只是一堆数据。”


    杭真小声安慰自己。


    他翻身下床，裹了一件羽绒服外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捏得紧紧的。


    这地方的门没有猫眼，杭真开门前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一阵。


    确定没有其他古怪的动静才悄悄开了门。


    外面没有人，杭真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的房间号是三一二，左边三一一住在里面的老头儿平时睡得很早，这时候没声音是正常的。


    但右边的中年人平时这个时候一般都没睡着，这一个月里，杭真时常能在熄灯后听到他刷短视频或直播的声音。


    杭真探了探脖子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黑暗，很怂，还是敲了三一一的门。


    “你好？睡了吗？”


    没有回应。


    杭真身上蓦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跟里面没人一样。


    但杭真明明下午才见过他，没有听说他不再住在这里的消息。


    原本想找个同伴一起深夜出行，现在看来没戏。


    他咽了咽口水，认命了，裹紧了衣服拿着手机走向电梯间。


    杭真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一个人，但好一点的是，离开住宿区之后，走廊有昏暗的路灯，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可依旧很吓人。


    没有人……


    但他刚刚确实听到了有人从门外跑过的声音，再往前推一点儿时间，他还听到了有人喊救命。


    先去保安室，杭真想，值班的安保肯定能看到监控，到时候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如果是有人装神弄鬼……杭真握了握拳，他一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杭真没接触过安保人员，他甚至都不是很清楚保安室在哪儿。


    无头苍蝇一样坐电梯下到了一楼，他愣了一会儿，才想到去外面看看。


    白天的时候导向指示牌在外面立着呢，那附近有园区分布图。


    该死，应该提前留一下保安室的电话的。


    杭真坐电梯下来的时候怕得要命。害怕电梯突然停在半中央，又害怕停在什么莫须有的地方不受控制的开门，然后他会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出了住宿楼，外面还是没有人，杭真感受到了萧肃的氛围。


    外面很冷，寒风凛冽，刺痛了杭真的脸，除了风声和他自己喘息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好诡异，就像这个世界此时此刻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样。


    人类……不……


    杭真自己的孤独和渺小在这个时刻一览无遗。


    可能是太害怕又太冷了，杭真下意识想到了那个一直躺在病床上的人，他们太久没见了。


    杭真闭了闭眼睛，定了定神，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突然，杭真停下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影。


    是个男人的身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他在另一条石子路上。


    杭真大喊了一声：“哎！”


    那人停下脚步，虽然看不到表情，但能感受到他转头那一瞬间表露出来的疑惑和茫然。


    杭真没多想，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朝着那人跑去。


    可算是看到一个人了。


    他险些喜极而泣。


    那人旁边就是路灯，但路灯的光撒下来却没有照亮他的脸。


    杭真靠近了才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居然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年轻，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光看脸，可能比杭真小一点儿，但不好说小多少。


    “你……是在叫我吗？你认识我？”


    杭真怔了一下。


    这话问的，难道他应该认识他吗？


    算了，正经事要紧。


    杭真摇头：“熄灯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男人的表情看起来不服管，眼神就透着“这跟你有关系吗”的意思，“睡不着，出来走走消消食，不行吗？”


    “不是。”


    杭真深吸一口气跟他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直在外面？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男人抬手摸了摸鼻子：“你看起来最奇怪。”


    杭真叹了口气，“走，既然睡不着，跟我搭伴儿去趟保安室吧。”


    男人被杭真强行拽着走，走不走的不由他，他趔趄着问：“这么晚了，你去保安室干什么？”


    杭真简单跟他说了自己在房间听到的声音，“出来之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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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没有，别说人了，小动物都没有见到一只。我担心会出事，先去跟工作人员说一声，让他们提高警惕，楼道有监控，再看看监控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轻笑一声：“哎，这里可是医院，你大半夜到处乱跑，还要去调监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到时候镜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该怎么办？”


    杭真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但没有掩饰。


    他最怕出现这种情况了，不敢想，又忍不住不去想，这下被这个陌生人点名，烦得要命。


    “话这么多……你知不知道方向啊？”


    “这地方我很熟的，当然知道。”


    男人指着一个位置，“喏，就那边，进去以后有个隐藏门，里面就是监控室。”


    杭真狐疑地看了他一样：“你是谁啊？你不会就是保安吧？”


    “我是消费者好不好？”


    男人歪着头看他，眼底有笑意，看起来脾气挺好，这时候的心情也挺好。


    “我叫孟长赢。”


    杭真轻轻点头，跟他说：“我叫杭真。”


    他自然而然开口询问：“我之前没见过你，你住在几号楼？”


    “我不住在这个区。”孟长赢说：“我住在前面，住院部。”


    杭真瞪大了眼睛：“你大半夜从住院部散步消食跑到了疗养区？”


    “又不是彻底隔开的，你们这边的绿化比前面好太多，我吸收一下新鲜空气不可以啊？”


    杭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看起来并不像病人。


    住院部……一般印象中都是重症病人才会……


    好吧，是他狭隘了，杭真又想到了自己那不知现状的男朋友。


    他没问孟长赢生的是什么病，觉得不太礼貌。


    孟长赢反过来问他为什么年纪轻轻住在疗养区里。


    “我……身体羸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病，在家护理不到位，所以被家人关……不，安排在了这里。”


    孟长赢盯着他看，眼中满是新奇。


    “不会是家里争遗产，为了让你丧失战斗力所以把你关进来的吧？”


    杭真对此一无所知，他还真不确定自己的家庭故事线是不是这么写的，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可能性不高。


    “应该……不是。”


    孟长赢看着他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有些可怜。


    杭真咂舌，指着一个方向问：“是不是那个暗门？”


    孟长赢点头，杭真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孟长赢并没有跟上来，似乎没有打算跟他一起过去，立刻回身抱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孟哥，哥，好人做到底。”


    杭真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人是他潜在的被攻略对象，但恐惧是实打实存在的，他担心让孟长赢跑了，自己就再也不会遇到下一个活人了。


    “你……”孟长赢摸了摸鼻子，问他：“你一会儿不会还要让我送你回去吧？”


    “方便吗？”杭真抱着他的胳膊亮着眼睛看着他：“孟哥，方便的话，那样最好了。”


    孟长赢皱眉，却无法挣脱杭真的桎梏，最终，他只好叹了口气，道：“你先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