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贺泽浑身是血的僵坐在椅子上,周围来来往往无数个人影,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生命的流动,双目无神的呆望着手术室。


    徐助理紧急从沪城赶了过来,他跑的很急,刚开始还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贺泽。


    以往的贺泽都是盛气凌人又锋芒毕露的,他像是天上最醒目的太阳,让人不能直视。


    而如今的贺泽像极了黑暗最底层的幽灵,眼中光芒不再,周身都是一片暗沉。


    贺泽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他没有心思去过问是谁又来了,只是麻木的等待着死神的判决。


    他在想他的宝贝应该葬在哪里?


    他怕热,喜欢绿树成荫的地方,那他们就找一个依山傍水的山林,远离那些纷纷扰扰,远离那些尔虞我诈。


    只有他,只有我。


    “小少爷。”徐助理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贺泽机械式的抬了抬头,只是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然后又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这些资料您还要吗?”徐助理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大叠文件。


    贺泽现在哪里有心情去看那些文字,但又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年他的宝贝都经历了什么。


    他慌张的擦去手上的血迹,但一擦又晕开一片,比之前看着还狼狈。


    徐助理递上干净的手绢,“需要去清理一下吗?我让人给您送干净的衣服。”


    贺泽摇头,拿过手绢胡乱的擦了擦血迹,然后一页一页的翻过那些检查报告。


    “有一件事我可能要跟您说一下。”徐助理神色凝重起来,“您出道前两个月林先生出过一次事故,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左右。”


    贺泽看向他,“你说什么?”


    “那个时候的入院记录被抹去了,不知道是林先生自己要求院方隐藏,还是别人刻意为之,我是昨天晚上才追查到这一层,觉得奇怪,所以特意留意了一下。”


    “因为什么原因住院?”


    “喉咙受损,误食了v1v毒物,当时医院要求他做修复手术,但可能会伤及声带,所以林先生选择了拒绝。”


    贺泽握着报告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好像想起了那时候的点滴,他们互相沉默,两周来互不联系,等到他坐不住了想要跟他好好说说时,却等来了他说分手。


    那个时候的林然恍若被解开了缰绳的野马,开始夜夜笙歌,每天都喝的酩酊大醉才回宿舍。


    他身上总有那种乱七八糟的香水味,让他觉得恶心,所以两人越走越远,最后谁都不再回头。


    贺泽仿佛全身气力被瞬间抽空,手里的报告单撒了一地。


    他嗓子坏了?


    为什么会坏?


    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选择分手?


    或许这一切都跟他有关系?


    徐助理如鲠在喉,他明白这些都是他们的猜测,但联想起来好像又很有道理。


    “是不是我爷爷做的?”贺泽失措的望着对方,他心中的信仰一片一片崩塌,最后全部变成废墟。


    徐助理摇了摇头,“我还在追查,时间太急,时隔太远,查到的线索微乎其微。”


    贺泽自嘲的大笑起来,“除了他还有谁能让然然闭嘴?”


    徐助理没有反驳,老爷子不满少爷的喜好,众所周知。


    “他不敢告诉我,是怕我恨他们,恨我自己,他宁愿松开我的手,也不想我跟我的家人反目成仇,对吗?”


    “我不清楚这事和老爷子有没有直接关系,但仔细想想还是有些不对劲。”徐助理蹲在一旁,将手机递上前。


    贺泽瞥了他一眼,“这是什么?”


    “医院当时的监控,很模糊,但大致能够看清楚是一个女人来过,监控内存保留不了那么长时间,所以只能恢复成现在这样。”


    贺泽看不清画面上的人影,模糊的像是一大片雪花。


    徐助理解释道“主治医生跟我说过,病人强烈要求放弃治疗,所以他印象很是深刻,当时事情发生时,他是被一个女人送去的医院。”


    贺泽仔细的辨认着视频里的痕迹,还是想不出这是谁。


    “我还在请人重新修复,如果快的话中午之前会稍微恢复一点清晰度。”


    “你想说什么?”贺泽斜睨着他。


    徐助理斟酌着说辞,最后还是如实道“老爷子是商人,很有原则,他把我委派给您,自然是希望您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为您解决麻烦的是贺家。”


    “所以呢?你在为他还是为贺家找理由?”


    “老爷子再不喜欢林先生,也不至于去毁了他的嗓子,这无异于是毁掉他的一辈子。”


    “他们只是在逼我,逼我主动放弃!”


    徐助理又陷入了矛盾点,“我在想会不会是有人想借刀杀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贺泽眸色一沉,混沌的脑子仿佛被人擦去了污垢,所有朦胧的视线都变得清晰。


    他低下头慢慢捡起那些报告,然后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一页一页翻读。


    徐助理也不再多言,安静的退到了另一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手术室的灯是在清晨的时候熄灭,所有人疲惫的走出。


    贺泽手脚发软,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段不过十米的路,他硬是跌跌撞撞的走了好几分钟。


    医生有些遗憾的看着贺泽,迟迟没有回应他的期盼。


    贺泽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还是自欺欺人的选择多此一问,“他还好吗?”


    医生摇了摇头,“就算没有受刀伤,估计也撑不了两天。”


    贺泽好像是听不懂那般竟是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角全是控制不住的眼泪,他点头,点的又急又重,“我能、能去陪陪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