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颖也要做好本职工作。做好工作是她的立身之本，虽然这不是她的梦想，但入职培训中那位矮个□□的谆谆教导时刻铭记在心：好好工作，不能误人子弟。她把□□的训导当作了自己工作的信条。虽然萧颖的生活乱如麻，但她对自己的工作兢兢业业并不断在课程培训中汲取新理念，扩充自己的知识。她虽然没有获得很多很高的荣誉，但她觉得问心无愧。


    她越来越强烈地感觉获得荣誉这件事情太复杂了，并不是做好本职工作就能获取了荣誉。更何况，她强烈地感知到自己与书越接触多了，她越厌弃世俗的礼尚往来，厌弃阿谀奉承，拍马溜须之类。她宁愿活在自己营造的公平、向好向美的假象里。她始终坚信这社会定有永恒的美，美的人性，美的政治，美的社交群体，只是她道义不深，没有遇到罢了！俗话说，你是怎样一个人，就会遇见怎样的人。她觉得自己现如今的孤独，只是没有遇见自己的群体而已，踽踽独行，只是暂时。


    这就是萧颖，周身再乌漆嘛黑一片，她也能看到一丝光亮！


    再就是她要完成仅剩的一个梦想了，她想，活一辈子，总得朝向自己的梦想闯一闯，哪怕头破血流又何妨，但最起码是尝试过了。远比总是浮想联翩而不行动更接近自己的目标吧。


    至于与顾汀的婚姻，她当然愿意平躺在顾家的温暖安乐窝里。可是自己的负债在婚前必须要挑明的，这是对顾家的尊重，也是对自己处事原则的负责。她只恨自己轻而易举地投入顾汀的温柔乡。她也恨自己的不自量力，她本想在几年内会还清自己的债务，哪知自己的负债却愈演愈烈。她要尽快找机会跟顾汀摊牌此事。哪怕她再回到孤独的原点。


    慢慢偿还对她来说如山一样的数字。对于这件事她是无法面对自己以外的任何关系亲密的人，她只想一个人默默承受。嫁给顾汀是不可能的了，她不可能背负这么高的债务嫁给任何男人。她知道顾家都是善良的人，绝不会抛下她不管。她也知道顾汀会如以前般那样呵护照顾她，但自己始终觉得自己是别人的累赘，这种感觉让她窒息，她不要成为任何人的累赘。穷，就独善其身吧。


    她想，她要是对爱情不要抱有幻想，跟顾汀没有开始就好了。


    萧颖把顾汀约到自己家里，晚饭早已做好，很丰盛。有红烧鱼、炸大虾，清炒小菜，还有一瓶红酒。


    吃罢晚餐，两人坐在沙发上找合适的电影看。


    萧颖摊牌了自己对他们结婚的想法。气得顾汀面色狰狞，直勾勾地盯着萧颖一时说不出话来。


    “50万算什么，我们一起努力不就是几年的事吗？”顾汀不解地问。


    “我……我不想拖累任何人。我不想结婚了，一个人过。”


    “你怎么会是拖累呢？顾兰都很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那可是一个挑剔的倔头。”


    “我知道，你家对我都好，你放下我，会遇到更好的女人，这是肯定的，你还年轻，有很多折腾的机会。我不愿拖你到还债的泥坑里。”


    “我没觉得有负累，咱妈也没提过，是你想多了。我还有编程的技术，说不定潜心钻研，赚个意外惊喜也说不定呢？在我眼里你比50万还要值钱。”


    顾汀说到萧颖的心坎里去了。在萧颖倔强的骨子里，她是认为自己行的，虽然前半生都如此磕磕绊绊。


    “那就等我还完债务再结婚，你愿意等吗？”萧颖是不愿意再过让男人天天贬排她的日子了。


    “好，婚可以不结，但孩子得先要了，别耽误了孩子成长。”


    顾汀的耍无赖倒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不行。”


    “行。”


    “真不行。”


    “好，明天我辞职下海，前几天那帮打游戏的说看好一个项目，正约我南下。不把你窟窿堵了，不结婚。”


    “我要自己做，不需要你帮忙。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用不着为我冒险。”


    “你非要推开我干嘛?”


    “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我带着这么多负债嫁给你，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你一出门外人都知道你欠债50万？典型的自我主义。你好好想清楚，要么嫁给我，债务我们一起还，要么，我下海挣钱，挣了钱来娶你。你自己选吧。”说完又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你不会喝酒喝傻了吧？世间比我好的女人多去了。我们都是成人了，过去我们做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没有谁必须为谁负责。我们之间是我想结束的，你无需自责。”


    “莫非，是你又看上了哪个能帮你还账的大款，这么着急地踹走我？”


    “你知道的，我是不想拖你蹚我着浑水。”


    “够了……”


    “好，今天先说到这里，你去帮我把中学的影集拿来，在卧室书柜的最上层，有点高，我拿不到。”萧颖突然说道，今天有个同学说毕业照片丢了要她传一张给她。


    顾汀去拿影集，萧颖无心找电影，随意播放了一个，故意把声音调高了些，但眼睛不断地瞟向卧室门口。


    过了好一会，顾汀才拿着影集走出来，他的脸色明显慌张了几分，拿影集的手在微微颤抖。


    萧颖接过影集，顾汀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就像喝大的醉汉那样，眯着眼想睡觉。


    “你还是回去吧，顾兰不是要你帮个忙吗？”


    “奥，我差点忘了这事。”


    “明天上班，不要等我了，我要回躺老家，堂姐的孩子受了伤，我去看看。”


    “奥，好，走了！”顾汀起身推门。


    “今晚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也请你尊重一下我的感受。我希望你能再找一个，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哪怕你以后有钱了，再借给我帮我呢？”萧颖送到门口，还是把绝情的话吐了个干净，今天她务必要把话说清楚。


    顾汀重重地推上门走了。


    萧颖得逞地笑了，但一阵阵苦涩翻腾而来。她关上电视，来到卧室，踩了椅子，拿下影集旁厚厚的牛皮本。这是今下午，她刚放上去的，里面夹了她所有债务的单子，有银行的借款合同，有个人的借款凭据。她还夹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薄薄的书签，一张在借据堆里，一张在倒数第5页的空白页里。在借据堆里的那张她用红笔在花瓣的位置点了两个红点。


    她很仔细地去找那张书签，像是要证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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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又怕被证实那样，纠结地一页一页翻看。


    两张书签还是一张躺在借据堆里，一张躺在空白页。但标了红点的那张躺在了借据后的几张空白页中，后面还有几十页的空白页呢。


    顾汀刚才的豪言壮语激起的甜蜜还没有完全散去，是萧颖不愿丢弃这份甜蜜，即使知道它也许是虚妄的。


    这样的糖衣炮弹或是强拿威风立大誓，萧颖不是没见过。在让顾汀拿影集前她对顾汀的话，还信一半，丢一半。其实比起不相信顾汀，萧颖更倾向于不相信自己的命运会那么好，虽然她固执地不承认。


    而现在她完全相信了自己的推测，顾汀的热潮澎湃也抵不住她这洪流猛兽般的债务。


    “萧颖啊，萧颖，你还不崛起吗？你还要躲藏在这暂时无风浪的壳里吗？这可是在海上漂啊，暴风雨可是随时会来到。”萧颖深深地望向漆黑的夜空自我追问道。


    她无力去拉窗帘，和衣睡去，只有睡眠才是最好的安抚。


    顾汀请了几天假，说是家里有事。萧颖发信息询问，收到的是简短的一句话：最近太累了，休息几天。


    顾汀的迅速褪温，萧颖曾多次预想过，可预想变成现实时，竟是如此烧心，她只想摔东西，来平衡身体内的压力、火气。


    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自己所愿意达成的吗？难不成是真想顾汀能够是位花痴，对你萧颖崇拜的如痴如醉，寸步不离地陪着你，等你还清债务，不带任何愧疚地嫁给他？


    你萧颖何德何能去求取一份这样的守候，大牌明星吗？


    你萧颖是至纯善人吗？


    你萧颖还是貌若天仙？


    还是顾汀差得讨不到媳妇了，要等你？


    ……


    当萧颖层层剖析后，情绪平稳多了。萧颖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放下欲念，放下贪念，好好工作，努力挣钱，此生还完自己得债务，就是上天对你得莫大宠爱。


    一周后，萧颖和顾汀在单位碰面了，一个从楼上下来，一个抬头蹬梯要上去。顾汀一脸疲倦，看到萧颖脸色又沉了几分。看了萧颖几眼就径自下楼去了。


    一个月后，顾汀果真辞职了。一封辞职信被教育局转发到校长办公室，消息立即在校园传开了。萧颖打了个寒颤。


    晚上，萧颖收到了顾汀的信息：


    “你的债务的确是把我吓坏了，我生平没想过自己会积攒到这个数字的积蓄。平日里，我挣一分花一分，觉得这样的日子蛮舒服自在。本想与你平淡过完此生足矣。现在我无法面对你，也无法开启与其他女人的交往。辞职，也许是我完成我未完成夙愿的好契机。你等我，我去挣钱。”


    “你婚姻自由，我们聚散皆是自愿，无需愧疚。珍重！”


    顾汀跟母亲叮嘱了几句，就带上电脑踏上南下的路途。他们这帮游戏迷中一个号称“鳌虾”的人，是他们团伙的牵头人，南下的项目就是他组建的。他们要在海川“鳌博会上”展示自己研发的新游戏。他们称顾汀为“法国蓝龙”，负责游戏运行的监控、修正。他们团队中还有自称“太子虾”“河虾”“龙虾”等负责游戏的开发和推行。这是由5人组成的“网游海战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