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要亮了……”


    闻声，躲在狭小屋檐下的江迎安有反应地掀眼皮。


    一夜未眠，雨不知何时停的，远处操场天边翻出鱼肚白。


    “看来今天天气还不错。”沈为接着说。


    江迎安没说话，连扯一扯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半夜那场大雨如救援的坠机一样让她们措手不及，雨水侵湿了她们的衣服，湿气寒气无孔不入。


    打击太大，一夜过去，哭也哭了，顶楼上的每个人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没人说话，只有零丁学生还痴痴望着校外的天边，期盼还有救援队进来拯救他们。


    可惜什么也没有。


    吴琦琦靠在江迎安怀里不安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呢喃，似乎是在梦里尖叫。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中午，吴琦琦醒来，看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才知道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了把，难受至极。


    江迎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们拼命逃上来，就是为了获得救援，可是现在救援失败，她们该怎么办？


    应该继续待在这里吗？


    没等她想通，忽的听到他们堵住顶楼和楼下的铁板门处，突然传来声响。


    三长两短有节奏重复。


    听到这声音的不止她，还有和她一同被“困”在这里的其他人。


    只是除了她，大多数人皆露出惊恐表情。


    声响有明显节奏，不像是乱敲，更像是一种加密信号。


    离得最近的方辉最先听出声音的意思，眼眸微亮，“是队长！”


    “他们上来了！”


    叶平生？


    差点忘了，小说里剧情进行到这个地方，男女主确实该出现了。


    听到方辉喊了声队长上来，吴琦琦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袁祈宁和他队长在一起，这就意味着祈宁也上来了！


    她倏地抬起脑袋，眼里重新闪动泪花。


    江迎安扶她过去帮忙，一起移开堵门的东西。


    其他人折腾了一晚上，此时看见他们要开门，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也没那个力气阻止了，大都只看着不说话。


    等他们合力搬开堵门的杂物。


    用力拉开铁门。


    赫然看见叶平生搀扶着袁祈宁站在门外。


    吴琦琦一个没忍住，带着哭腔扑了过去，“祈宁……”揽住袁祈宁的脖子。


    后者吸了口凉气，蹙眉，“等等，伤口。”


    吴琦琦这才手忙脚乱地从她身上离开，“……啊没事吧，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袁祈宁脸色白的可怕，身上披的是叶平生的军服外套，江迎安透过衣缝瞧见她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抓坏的不成样子，想必是在下面经过好一番逃亡才上来。


    袁祈宁扯不出笑，安慰吴琦琦，“嘶……没事。”


    看见她这幅样子，吴琦琦更加自责了，从叶平生手中接过闺蜜帮扶着。


    叶平生自然松手，转过身去询问方辉昨天到现在顶楼发生的事。


    江迎安和袁祈宁他们也交换了下她们各自知道的情况。


    在说到救援失败时，吴琦琦眉眼耷拉的更低。


    他们这边动作的同时，几个学生晃悠到他们周围，小声交谈了一番后，突然道，“你们受伤了吧。”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吴琦琦想到之前他们上来被排挤的场面，一时间没有说话。


    袁祈宁和叶平生则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后者走到那几个学生面前，先是扫视了圈顶楼，看见两个老师缩在角落，但他们也只是默默看着，像是默许了这样的行为，视线回到学生身上，“这里你说话最管用？”


    最前方的男生缩了缩脑袋，最后还是梗着脖子站了出去，颇有恼羞成怒大喊：“你们就是受伤了！正常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受伤了还上来？你们想害死剩下的人吗？”


    这话一出，四周原本默默观察的其余人立马叽叽喳喳地和身旁人讨论起来。


    “是啊，受伤了怎么能上来？”


    “他们变成丧尸待在这里的话，救援队一定不会来救我们吧……”


    “……如果他们受伤了，我们也会被怀疑。”


    “我是好的，我没有受伤……”


    一模一样的场景重现，争执到现在还没有结果，江迎安已经有些累了。


    回头看袁祈宁她们，也都是一脸累极了的表情。


    沉默，两到三分钟后。


    江迎安开口，“走吧。”


    虽然没得到回复，但看吴琦琦和袁祈宁也是一样的想法。


    “等会儿，我还有点事问。”说完，叶平生迈步朝角落里的两个老师走去。


    站定，交谈起来。


    这边，江迎安集中注意力，听他们那边的谈话。


    听到叶平生正在问昨天晚上上救援飞机的有哪些人，老师报了名字，一共六个人，三个老师三个学生。


    在听到某个老师名字时，他眉毛忽的皱紧。


    江迎安没错过他脸上这点细微表情。


    发现叶平生皱眉后，她下意识转头看了不远处的沈为，目光带了丝丝考量。


    后者正抱胸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像是察觉她的视线，睁开眼看过来。


    这时候移开视线倒显得她心虚似的，故江迎安继续盯着他。


    哪知沈为忽的笑了下，笑容灿烂，标准八颗牙齿。


    -


    江迎安跟着袁祈宁她们离开顶楼。


    用了全部的力气爬上来，等来的却是一个失败的救援，任谁下去都不会太好受。


    好在昨晚操场的大火引走了楼里大部分丧尸，他们下楼倒是没有遇见太多阻碍。


    袁祁宁受伤了，吴琦琦扶着她走中间。


    叶平生和沈为开路，江迎安和方辉断后。


    上去的路惊险刺激，下楼的路倒是顺利。


    他们安全抵达13号楼下，门口的丧尸被引走了，玻璃大门被撞破，一地的玻璃碎片，夹杂着黑乎乎的腐肉。


    江迎安捂住鼻子皱了眉，有点反胃，但是肚子里没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


    身边吴琦琦忽然开口问道，“什么味道？”


    “正常，死了这么多人。这栋楼都快被血腥味泡发了。”方辉皱眉，难得带着厌恶说了句话。


    “不是。”吴琦琦感觉不太对，蹙眉，“好像是烟味？”


    江迎安跟着放下了手，仔细嗅了嗅。“我好像也闻到点。”


    吴琦琦忽的抬头看向上方，此时他们已走出13号楼，来到外面的空地上。


    抬头一看，身后13号楼靠近顶楼的几层正燃起熊熊大火，滚滚浓烟从窗户缝隙里喷涌而出。


    “天呐！楼上着火了！”吴琦琦惊恐瞪大眼睛。


    “那些人还在楼上！”吴琦琦说。


    江迎安数了一下楼层，刚好是他们之前上楼停过的十四层。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了眼沈为，后者这次没有露出奇怪的笑容，而是和大家一样担心地望着楼上。


    叶平生毕竟还是军人，不可能放下顶楼的一群人，敛了敛眉，快速对他们说：“你们先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和方辉上去带他们下来。”


    话音刚落，便带着方辉再次冲进楼里。


    “咱们也快走吧，去校医院。”江迎安说。


    其他人没有意见，点点头，相互搀扶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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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医院奔去。


    -


    回到之前待的病房，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吴琦琦扶着的袁祁宁忽然身子一软，眼看就要趴下。


    身后江迎安连忙上前扶住。


    “祁宁！祁宁！”吴琦琦咬牙叫了两声。


    江迎安低头看了一眼，“她晕过去了。”


    “啊，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先扶进去。”沈为说着推开病房门，“我来给她检查。”


    江迎安和吴琦琦将人扶到病床上躺下。


    沈为这个时候还表现的有医生的素养，迅速从随行的背包里拿出之前剩下的简易医疗设备。


    剪开袁祁宁的外衣，当她们看到袁祁宁被划开的肚皮时，江迎安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袁祁宁受伤了，但没想到她伤的这么严重。


    吴琦琦和袁祁宁待的最久，从小一起长大，还是邻居，看到这场面没忍住叫出声，拼命捂住嘴巴才把声音捂在嘴里，眼底泪花闪动。


    沈为的脸色也很难看，快速用剪刀剪去袁祁宁伤口附近的衣物，处理伤口。


    在场的没人说话，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五分钟后，沈为简单处理完伤口，举着双手起身，回复她们现在情况。“伤口不深，没划到内脏，但包扎后病人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出现大幅度动作，必须静养。”


    吴琦琦泪光闪烁地问出个关键问题，“……伤口是丧尸……”


    话没说完，但沈为严肃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们答案。


    “暂时确认……是丧尸。”


    吴琦琦到底还是哭了出来，想到之前在顶楼她因为激动那么用力抱她，更加愧疚了，眼泪不要钱似的掉。


    江迎安过去拍拍她的背安慰。


    病床上袁祁宁忽然咳嗽了声，呢喃道，“……水。”


    听见声音的江迎安立刻翻身打开自己的包，“水，我这有水。”


    之前还剩点葡萄糖没喝完，她快步来到病床前，扶着瓶身给袁祁宁润了润唇。


    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感觉有些不一样，顺手摸上她的额头，沉下黑眸，回头道，“她发烧了！”


    沈为说：“这是正常的，说明她的身体在排毒。”


    “不过她需要更多的营养，身体跟不上，可能会在变丧尸前先烧坏脑子。”沈为解释。


    “可我们的食物都吃完了啊。”吴琦琦担忧。


    江迎安登时想起她和吴琦琦来的路上遇见的食堂，冷静道，“在我们东边有个学生之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里面有个小超市。之前那里丧尸很多，过来的时候我们特意绕过那里，但昨晚操场的响声应该把那里的丧尸也引过去了。”


    吴琦琦瞬间明白她的想法，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江迎安摇头，拒绝她，“祁宁现在需要人守着，我一个人去，那地方不远。我快去快回。”实际上是觉得有人在身边，她可能束手束脚。


    “可是……”吴琦琦还在犹豫。


    沈为打断她，“我和你去，你们的朋友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一个人守着就行。”


    “啊？”沈为突然插出来，江迎安打了个措手不及。


    吴琦琦却认为沈为比她靠谱，点头，“好吧……那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


    不是，等等。就这么定下来了？


    如果沈为要跟她一起去的话，那她还不如一开始的方案，和吴琦琦一起去。


    但事已至此，现在又说不去了，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临阵退缩似的。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学妹的。”沈为轻松笑了笑。


    狗才需要你的照顾。


    你离我远点儿就谢天谢地了啊！


    江迎安心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