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君？”


    理奈疑惑出声。


    这种被抽丝剥茧观察的不适感，跟那天在五条家太像了。


    “你的术式，我没想明白。”


    外面果然传来五条悟声音，隔着一扇门闷闷的。


    ？


    ……这就是你夜袭禅院的原因？


    更离谱的是，真给你袭进了？


    禅院，你的防御部署是纸做的吗！


    上个月还笑五条，这个月直接被五条突脸，好一对卧龙凤雏。


    不知道那些老爷爷明天会怎么无能狂怒呢。


    “那就——请别想了。”理奈自己都没完全整明白。


    她脑子里不自觉浮现了那双纯净的天空之瞳——明明面无表情，但眼睑微动，露出些许疑惑来。


    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也会有弄不明白的事情吗。


    五条悟不说话了。


    应该是走了。


    就礼数而言，他倒是比禅院直哉那厮好多了——虽然在今天直闯禅院以后有待商榷。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几个长老义愤填膺的“岂有此理”，还有搅屎棍禅院直哉的——“五条君在哪？”


    理奈不为所动。


    两次接触下来，理奈觉得五条悟这人有点呆瓜，拽酷拽酷的，但还算好懂。


    看起来被五条家保护得很好。


    理奈不担心他破门而入，只是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吹灭蜡烛，空调定时，倒头就睡。


    问就是不知道。


    白天上课，晚上研究术式，理奈早就眼皮打架了。


    后续如何一概不知，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然后就被请到了禅院直毘人和一众长老面前。


    还是那位带刀禅院肌肉兄。


    原来他就是禅院真治——那个被禅院直哉调走辅助监督的倒霉蛋。


    纱香目前就是他的辅助监督。


    理奈问起她的情况。


    肌肉兄这次表现的格外和蔼可亲，一路上就没停过嘴，滔滔不绝的夸赞纱香做事周到，还说一定会向上层提议给纱香涨工资。


    最后又是一阵憨笑送理奈到了会议室，说等会就要出任务，就兴高采烈地走了。


    理奈心里有了成算。


    看来只是常规问话。


    踏进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会议室，理奈问好，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被叫过来的样子。


    “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禅院直毘人率先开口。


    “请家主明示。”


    “……黄口小儿勿要隐瞒，从实招来。”是上一次那个长胡子。


    空手套白狼？


    理奈猜测昨天五条悟绝不是在她和室门口被发现的，不然昨天晚上她不可能睡觉，绝对会被叫起来当场问话。


    大概是在她的院落附近。


    那就好办了。


    “并未隐瞒，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请家主和长老们放心。”


    理奈睁大眼睛，真诚地看着长胡子，打着太极。


    跟五条家的人扯上关系，带来的只有麻烦，毕竟禅院和五条已经不对付许久了。


    而且五条悟的“六眼”太不可控了，是个麻烦。


    现在看不出来不代表以后看不出来。


    各怀鬼胎的长老们对视一眼，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


    “五条家那个六眼闯进禅院家，你可知情？”


    “昨日我研究了会术式就熄灯休息了，睡前倒是听见门外有动静，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避重就轻的把戏，理奈轻车熟路。


    禅院长寿郎看了眼理奈，还是给自己的学生透了个底：“五条家一大早就下了拜帖来，说要登门拜访，指定要见你呀，小理奈。”


    看来五条悟还是不死心。


    一个神子，好奇心咋恁重呢！


    好奇心不会害死猫，但会害死理奈啊！


    五条家是吧，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桀桀桀……


    理奈向禅院长寿郎眼神致谢，脑子一转，禅院正确的话就脱口而出了：“五条家这次来的蹊跷，我除了上一次沾家主和直哉大人的光，去五条家赴宴以外，和五条家并无联系，我想，狡猾的五条定有其他阴谋……拜帖上的指定也是掩人耳目的把戏，而我们禅院——”


    理奈止住话头，似有疑虑。


    转移矛盾嘛……只要一说到五条，这些长老就跟看见了红布的斗牛，很好糊弄了。


    “继续说。”


    禅院长寿郎来了兴趣，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说。


    “我们禅院不但要欢迎，还要热烈欢迎！”


    理奈观察有几个长老已经开始皱眉了，没等他们开口，就继续忽悠道：“我们要让五条家自惭形秽！五条家这些年除了诞生了一个六眼，其实中坚实力并不如我们禅院，如今我们已经开启了现代化进程，装上了空调，在这一点上，五条家就远不如我们禅院了，想必如今他们还在苦哈哈避暑呢……”


    当时装空调长老们是反对的，但如今能在这方面胜过五条家，长老们又有些得意了。


    至于六眼夜袭禅院，也势必要五条家给出个说法来！


    ……最好能从五条家割下一块肉来。


    “只要我们在硬件和软件上占了上风，五条家的阴谋就是纸老虎！就算要上门拜访，也是我们占理不是？”


    “好！”


    禅院长寿郎最捧场。


    “说了一大堆，五条家有什么阴谋你还没说清楚呢，小丫头。”


    长胡子慢悠悠道，没有被理奈带跑，确切地说想长寿郎那样被带跑的才是少数。


    毕竟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警报响了，六眼被发现在禅院理奈院子附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和禅院理奈有关，但五条家的拜帖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如果那个六眼对禅院理奈有意思，禅院家能得到更多！


    理奈也清楚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接着说：“我认为五条家是在转移视线。”


    “哦？”禅院健太郎停下了捋长胡子的手，“此话怎讲？”


    理奈一看有戏，心里对五条很不走心的道了个歉，面上却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听说，自从上次五条家忌库被盗后，就不断有诅咒师效仿，咒术界也是议论纷纷，交到五条家的任务比上月有所下滑，所以我认为——狡猾的五条是在祸水东引啊！”


    多亏了这段时间帮禅院直哉看资料，理奈对于禅院内外的情况都有了一个大致了解，阴谋论什么的更是得心应手。


    更何况五条家忌库被盗的事情在咒术界闹得沸沸扬扬，虽然事后证明没丢咒具，并设宴公开六眼，但短时间内，这件事情是不会被盖过去的。


    ——除非再来一件更新的御三家八卦。


    跟这种活了许多年的老人家讲话，他们可能听不见，但讲阴谋论，这些人的脑子就转的比谁都快了。


    自己就能逻辑自洽，省力的很。


    “难怪啊，派六眼那个小鬼打头阵！”


    “下作的五条，居然想拉我们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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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下水，岂有此理！”


    “难怪……我们刚碰上六眼，五条家的人就到禅院大门口了！原来是早有计划！”


    “这次必须得让五条家知道我们禅院的厉害！”


    ……


    虽然这个阴谋论也许只是真相的一部分罢了。


    但……有什么关系呢？


    禅院和五条不可能把话敞开了说，真相也就不重要了。


    理奈故作恭敬的低下头，深藏功与名。


    ---


    五条家。


    虽然悟少爷也经常在半夜消失，但通常就是坐在房顶上看看月亮，要不就是在藏书室翻看典籍，多乖一神子！


    因为六眼的缘故，悟少爷有时候休息不好，所以这次他消失大家也没多想，见怪不怪地就去他常待的几个地方寻找了。


    屋顶，没有。


    藏书室，没有。


    树上？没有！


    缘侧？没有！！


    ……


    到处都没有！！！


    大家才慌了神，连忙派出具有追踪术式的五条族人寻找，没想到越找越不对劲。


    出了五条家……


    京都大街上……


    树林！


    ……这不是禅院家附近吗！


    前方神子的身影一闪而过，其中一人正要上前，却被另一人拉住——


    “你干什么！”


    “你忘了……之前有诅咒师闯进我们五条家了？让我们在外做任务都被禅院加茂嘲笑！”


    “可是……”


    “目前御三家既合作又竞争，见到悟大人绝不会痛下杀手，他们承受不住五条家的怒火。”


    “给家族传消息！”


    ……


    年过半百的长老们苦口婆心的围在白发蓝眸的男孩身边。


    “悟大人，你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呀！”


    “……”五条悟扭头不听。


    “悟大人，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大半夜的自己溜出去啊，外面太危险了！”


    “太不像话了！老夫不是责备您的意思……但您一身不吭就消失了，实在是叫人担心呐！”


    “是啊，悟大人您作为神子怎么能不考虑考虑家族呢……”


    “悟大人，太任性了……”


    “悟大人……”


    “……”


    五条悟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横枝，他看着一只小鸟停在上面，歪着头，豆豆眼，时不时啄一啄树干，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耳边的长老们喋喋不休，就像年迈的乌鸦一样叫个不停。


    无聊的六眼神子只想知道那个绿眼睛的术式是什么情况。


    一次遇到一个六眼都无法看透的术式，有点好奇。


    五条悟没告诉任何人。


    自己搞明白才有意思，要是告诉那些长老们也太无趣了。


    “悟少爷，我们知道您无聊，但家族很快就会安排任务给您消遣，为何独独要在拜帖上要求加上那个禅院的小姐呢？以您的身份，根本用不着去禅院家呀！”


    “是啊，以您的身份，什么女孩找不到呢？爷爷给你安排怎么样啊？禅院家就不要去了，好么？”


    五条悟那双瑰丽的蓝眼睛眨了眨，在长老们期盼的目光中，说：“我饿了。”


    “……”


    不识好歹！


    长老们嗓子都说干了，结果自家神子根本不买账！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心、平、气、和！


    看着那张天使般可爱的脸，长老们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