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理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因为【面板】告诉她，之后的记忆碎片也会像昨晚一样，以梦境的形式不定期投放。


    “……这是我之前的记忆吗？有点好奇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了。”


    【是理奈的哦~如果想知道更多，就好好完成任务吧^o^】


    也就是说，梦里的一切都是她之前经历过的……


    理奈心情复杂，一时间竟分不清这辈子当禅院和上辈子做牛马哪个更惨。


    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能当文盲！


    起码要上个像样点的大学。


    不然看到简历上的毕业院校只能填“无教育经历”……


    多少有点太伤人了。


    且先不谈术式需要的问题，就说梦里她居然鬼使神差地问那个怪刘海：“我去你们那能干什么？”


    不可思议。


    也许那个时候的她确实病急乱投医了。


    毕竟，只要稍微体面点的工作就不可能录用一个“无教育经历”的员工吧。


    那个秃头面试官的脸上就是这么说的。


    “禅院小姐的话……”那个怪刘海用手点了点太阳穴做思考状，“在有**来的时候引导他们投资，越多越好哦！这跟你的奖金绩效挂钩。平时很空闲，如果你想找黑.市中介赚点外快，我们也不反对，只要做那些事的时候低调点，别暴露***就行。”


    ……啊？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果然是传\销的诈\骗团伙吧，理奈眼神死。


    好你个怪刘海，看着浓眉小眼人模人样的，居然做着法外狂徒的勾当。


    但梦里的她又问：“没别的能做的了？”


    对方看起来有点苦恼。


    “我们最近还在招程序员来着，最低要求是计算机修士，毕竟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嘛，网站什么的也要搞起来了，这样才能吸引更多***来呀。可是……禅院小姐你……”


    理奈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够了——


    连诈\骗\团\伙的门槛都与时俱进的高了。


    这个残酷又癫狂的梦境世界。


    假的吧？


    真想报警啊……


    然后理奈就醒了。


    ---


    不得不说，禅院家在某些方面的效率还是挺高的。


    理奈在早上去族学的路上就看到了好几个穿着黑西装的辅助监督，大概是来摸查禅院家的电路情况的。


    之前长老的“禅院家没通电线”的说法并不准确。


    因为禅院直毘人的“投射咒法”是近代才出现的一种新型术式，研究影片帧数算是一种省力便捷的锻炼动态视力和拆分运动轨迹的训练方式，所以在禅院直毘人的和室及周边是有少量线路存在的。


    既然有了这个先例，那么在禅院家室内装空调要考虑的主要问题大概就是在不破坏原先建筑完整的情况下保持美观了。


    是这样的，普通族人只要热不死就可以，但长老们要考虑的方面就很多了。


    ---


    课程不出所料的有了变化，虽然还是要上珠宝赏析、茶道教程、日舞基础等禅院女子课程，但因为新加了的许多咒术课程，所以它们的频率也大大降低了。


    今天理奈要上的就是咒术类新课程。


    上午咒力运用，下午体术实操。


    横批——文武双全。


    不变的是，理奈依旧尊享禅院族学vvvip级待遇——一对一教学。


    别误会，倒不是那些老爷爷给她优待，而是因为他们认为男女有别。


    没错，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的原因。


    并且因为小小小班教学，在理奈的院落里装上空调后，她就不用再顶着大太阳来族学上课了。


    授课的长老和外聘讲师会去她院子里的书房给她单独上课。当然体术等实践课程则还是需要去到家族演武场练习。


    别误会，这也不是优待，纯粹是因为禅院家没有和理奈年纪相仿的女孩一起上课，以及，那个长老倒霉——经长老会讨论，大部分长老一致认为：仅禅院理奈一个人就占了一大间族学教室属于资源浪费，不如直接在院子里上，有什么东西只用送一份至理奈的院子就够了。至于授课长老……


    长寿郎！就是你了！做好伯伯的榜样啊！


    理奈没意见，大热天的，这门出不了一点。


    外聘讲师没意见，去哪不是去，赚钱嘛。


    最有意见的是禅院长寿郎，但无人在意。


    ---


    虽然禅院长寿郎这人挺会唱双簧，但他课讲得也不好。


    唯一的可取之处在于他的咒力操控比较有经验。


    这也是理奈目前需要提升的部分，因为咒力量太庞大，所以理奈对于咒力的操作就比较粗糙，而这需要指导和大量的练习。


    于是，一节理论课就这样被上成了练习课。


    一老一少都很满意。


    如果理奈能看见禅院长寿郎的好感度，那显示的一定是＋1，＋1，＋1……


    因为在禅院长寿郎每讲完一个咒力技巧之后，理奈还能在举一反三的同时还能把情绪价值拉满！


    “哇！原来还能这样！好厉害！”


    “原来还可以不按正常流程来流动咒力嘛！”


    “老师，您渴了吗？”


    “如果我将能量反向流动……”


    “老师，您真的很有经验呢！”


    “为了禅院家我会好好努力的！”


    ……


    没有一个老师会拒绝一个聪明、乖巧、贴心于一体的学生。


    没有老师能！


    健太郎还让自己多观察观察禅院理奈是不是有别的小心思——完全没有嘛！


    这个学生，一颗红心向禅院，同时还尊师重道，乖巧听话好掌控，完全可以笼络过来嘛！


    不知道健太郎在顾虑什么。


    一个小女孩，在禅院家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禅院长寿郎如是想到。


    ---


    下午，禅院室内演武场。


    不太乐观。


    不如说，完全没有体术基础的理奈，如果在切磋中不使用咒力，对上体术老师和其他有体术基础的禅院来说，毫无胜算。


    场边似有若无的嘲笑就像烦人的苍蝇一样挥之不去。


    理奈又一次倒在地板上。


    额头上的汗滑进眼睛里，理奈强忍不适睁着眼睛。


    在演武场这个空间里看不见湛蓝的天空，也没有成群的飞鸟。


    但在这里，她会真实的受伤。


    被拳头击腹，被翻身摔出，好像不论怎么努力，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样。


    她的伤不会再自行恢复了。


    ……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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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会生病，也会死。


    “如果坚持不住，请告诉在下吧。”


    视线内出现了体术老师那张粗犷的脸，是自上而下的嘲弄。


    理奈没有说话。


    然后又被拳头锤中腹部，因为太过突然，理奈不自觉的弹起上半身——吐出一口血来！


    “嗬……！咳！咳咳——”


    “还……得住……吗……”是体术老师的声音，很遥远的样子。


    “……”理奈疼的说不出话来。


    又是一脚。


    “废……为什么……乖乖待在……嫁……”


    ……什么？


    耳朵里像塞了一大把棉花一样，朦朦胧胧间只能隐约听清几个词。


    理奈大概猜到了他在说什么。


    ……


    从她进入这个演武场开始，那些嘲讽、轻视、不屑的神色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是禅院家第一个觉醒术式的女孩，但她是第一个被允许来到禅院演武场上课的女孩。一个女孩，听说术式很有潜力，但——又如何呢，又不是“十种影法术”。


    她的到来，对自视甚高的禅院来说，是挑衅。


    “呼……”理奈急促地呼吸，眼皮沉重。


    ——无力、挫败、疲惫。


    身上很痛，头发黏在后颈也很不舒服。


    遍体鳞伤地躺在第一次到来的演武场内，理奈没有克制自己的思绪——


    ——怨恨、怨恨、怨恨。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开始，理奈就在怨恨。


    原来还有和她存在了那么久的空间截然不同的地方。


    原来世界还有远近之说，不然为什么她躺着睁眼看到东西的和站起来看到的不一样。


    原来这个世界那么丰富多彩，每个人都不一样……她们是被操控的吗，还是和自己别无二致呢？


    ……只有自己被抛弃了，对吗。


    理奈不能不怨恨——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为什么只有我之前的世界天灰地暗？


    甚至，只能通过厚颜无耻地霸占别人的身体来看世界。


    ……克制住。


    无论是怨恨还是……窃喜。


    通过“禅院理奈”的所有记忆做“禅院理奈”就够了。


    纱织小时候有身为普通人的经历，后来被送进禅院家，来到“禅院理奈”身边，用劳动来服务她，所以她是纱织。


    纱香气质独特，毕业名校，能不卑不亢地向禅院直哉提出装空调，所以她是纱香。


    正是不同的过去塑造了不同的人格。


    但没有过去仅有虚无的理奈只需要抛弃自己，以“禅院理奈”的身份活下去，就够了。


    ——温柔、听话、聪明。


    ——强者。


    做为一个新的禅院理奈存在。


    至于【面板】发放的记忆，就像将水倒进水杯里这个事实一样。


    理奈相信这是发生过的真实，但，这份记忆来的太晚了。


    理奈就是“禅院理奈”，她带着刻在灵魂里的自由，茫然又惊喜地来到新世界，到了这具也渴望自由的身体里。


    只是“她”是个逃跑的胆小鬼。


    所以她会带着“禅院理奈”的一份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而途中，必不会一帆风顺。


    在理奈的第一节体术课上，在陷入一片黑暗前，她做好了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