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出来，迟瑜的袖子皱的惨不忍睹，两人的眼神都有些闪躲。


    鬼屋这边是条古文化街，青砖黑瓦，木门石阶，有种岁月沉淀后的独特韵味。


    宁宜的天气热的快，顾鸢今天穿着一条白色长裙，搭配白色板鞋，上面穿着香芋紫毛衫，脊背挺直，骨形消瘦，微风吹起裙摆轻轻拂过他的黑色长裤。


    夜幕降临，街头已是夜色浓郁，路灯橘黄，人来人往交织不停。


    顾鸢的目光掠过一家小食店，才觉得胃里空空。


    那会儿心里压着事没吃多少，鬼屋玩了趟，出来倒是有些饿了。


    迟瑜垂睫，视线落下。


    她今天没扎头发，黑长柔顺的发从耳朵边垂下，衬得侧脸颊白皙细腻。暖调的灯光照在她头顶，连发丝都烘出了一圈金黄色的亮边。


    见她已经抬脚走了过去，迟瑜跟上。


    进去后顾鸢偏眸问他，“你要吃吗？”


    “不用。”迟瑜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下。


    顾鸢要了一份龙抄手，回来要坐下的时候又问了他一遍，“真不吃？”


    “真不吃。”迟瑜说着抬眸看向门口。


    因为顾鸢是背对的位置，所以没有看到朝这边走来的两人，她刚拿出手机，就听到头顶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


    “好巧啊，又见面了，方便拼桌吗？”


    凌熙诺和朋友是两个人，店里的位置都满了，而他们这儿正好是四人桌。


    顾鸢点头，“好……”


    话还没说完，迟瑜起身走到顾鸢旁边，嗓音懒散，“往里挪一下。”


    顾鸢坐到里面，迟瑜在她旁边坐下，凌熙诺和她朋友坐到了对面。


    迟瑜坐下靠着椅背低头玩手机，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屏幕。


    顾鸢喝了一口店里提供的蜜桃乌龙茶，抬睫时与凌熙诺的视线对上。


    凌熙诺：“顾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顾鸢放下玻璃杯看着她。


    凌熙诺长得很漂亮，在她身上能看到那种自信张扬的美，说话间眉尾上扬，“去年元旦晚会的时候我看过你跳舞，不比我们集训学校里人跳的差，你为什么不继续学呢？”


    顾鸢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爸爸觉得学跳舞太幸苦了，而且我对这方面的兴趣不是很大。”


    凌熙诺点了点头，遗憾道：“我最近在排一个舞，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同伴，本来想要找你的，但你这样说的话我就不好勉强了。”


    顾鸢低眸，眼底神色不明，装作随意地问：“你的家人很支持你学舞蹈吗？”


    凌熙诺回他，“我妈妈就是一名舞蹈演员，我算是从小就耳濡目染吧。至于我爸爸，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不好意思。”顾鸢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缩，随口道：“之前看你空间里发了一张照片，我还以为那是……”


    “嘿，没关系，我都已经习惯了。”凌熙诺似乎并不介意，“你说的那个是我爸爸是好朋友，这些年挺照顾我们的。”


    顾鸢的饭好了，迟瑜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我去拿。”


    凌熙诺看了眼迟瑜的背影，而后看向顾鸢，“顾鸢，我能再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否定了心里的猜测，顾鸢人也松懈下来。


    凌熙诺直言，“你和迟瑜在谈恋爱吗？”


    顾鸢微怔，挑眉看向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凌熙诺淡然说道：“如果你们没有谈，那我追求她就不是第三者。”


    顾鸢凝视着她，语气平静，“宁宜一中不让早恋。”


    “我知道了。”凌熙诺面色一喜，又听顾鸢说道：“但是我喜欢他。”


    吧嗒


    凌熙诺的朋友手里的玩偶挂坠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


    这时迟瑜也端着顾鸢的龙抄手来了，把碗筷放下，他又把盘子放了回去。


    等回来的时候，继续低头拿起手机看。


    顾鸢凑近他看了眼，本来以为他在玩游戏，结果是在背单词。


    察觉到她的靠近，迟瑜抬起脑袋，“不好吃？”


    “没有。”顾鸢收回视线。


    看到顾鸢被子里的水没有了，迟瑜起身去又帮她到了一杯。


    凌熙诺眼睫垂下，嘴唇微微抿着。


    —


    从小食店出来，顾鸢和迟瑜打了车去学校，到校门口的时候，预备铃正好响起来。


    数学老师禾姝晚读的时候把顾鸢叫到办公室，安慰她不要难过，她已经很棒了。


    从办公室出来，顾鸢撞上了从隔壁出来的迟瑜。


    “对不起，有没有事？”迟瑜忙扶住顾鸢的肩膀。


    顾鸢抓着他胳膊的手松开，轻轻摇了下头，“没有，曹老师找你什么事？”


    “说你这段时间落下的课让我找时间帮你补补。”迟瑜低笑了声，“顾姐，约个时间？”


    顾鸢：“……”


    顾鸢还没有说话，禾姝在后面咳了一声。


    “迟瑜进来一下。”


    ……


    晚一下了之后顾鸢被祁蓉拉着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顾鸢翻开看了眼，里面是她参加集训这段时间老师讲的重点，而且每个知识点都记得特别细。


    上课铃一响，顾鸢把本子先放到桌子右上角，迟瑜进来坐下的时候瞥了眼本子。


    顾鸢继续翻开书，她的书上都有笔记，看起来并不吃力。


    上课前顾鸢掩上了窗，只透着一条缝稍微透透气。


    笔尖划过纸张，窗口的树影清清浅浅，轻覆在教学楼外。


    第二天下午是高二的篮球比赛，十五班和十六班又撞上了。


    迟瑜换了一身白色的球衣，清爽又干净，他一上场，十五班的人就开始欢呼呐喊。


    少年抬眸望来，顾鸢与他的视线撞上，即使相隔甚远，顾鸢还是看到了他唇边扬起的笑意。


    两个班的人本来就有过节，坐在旁边的陈静吃惊，“我怎么看到了一种想把对方弄死的冲动。”


    言酥认可道：“你没看错。”


    说罢她凑到顾鸢的耳畔，小声说道：“你看迟瑜的眼睛都直了。”


    顾鸢眨了下眼，“这么明显吗？”


    言酥瞪大双眸，“你这么直接吗？就不掩饰一下。”


    顾鸢扭回头，说道：“我看凌熙诺就很直接。”


    说着视线落到给迟瑜送水的女孩身上。


    言酥喃喃道：“浅浅，你不是吃醋了吧？”


    顾鸢抿唇，正要反驳她，就看到迟瑜错开凌熙诺朝这个方向走来。


    刚打完半场，迟瑜的额头布着一层薄汗，身上也涌着一股热气，顾鸢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动了下。


    迟瑜极为自然地拿起顾鸢手边的水拧开瓶盖就喝。


    他仰着脖子，水线从嘴角流下，划过利落的喉结，修长的脖颈，延至锁骨……


    许是运动后的正常现象，少年耳垂泛起薄红，捏着水瓶的手指微微收紧。


    等他喝完，顾鸢手里的纸巾给他。


    迟瑜接过，在额头抹了两下，动作随意却撩人。


    哨子吹响，顾鸢听到他在上场前说了句，“我没有跟她说话。”


    顾鸢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解释。


    顾鸢偏眸时正好对上凌熙诺的视线。


    ……


    比赛结束之后正好到了晚饭的时间，在校门口取了饭顾鸢就回教室了。


    陈哲明看到自己桌子上的笔记本怔了下，翻开第一页发现里面贴了张便签。


    【谢谢你的笔记，我都看完了】


    他拿着水杯转身朝顾鸢道：“不用客气，你之前给我们的复习笔记很有用，大家的成绩都有提高。”


    顾鸢微笑，“有用就好。”


    陈哲明：“正好要出去，我帮你把水接上吧。”


    “谢谢。”顾鸢把杯子给他，结果拿在手上时才发现里面的水是满的，“那你去吧，我不用了。”


    “好。”


    陈哲明刚走，迟瑜就从前门进来了，他扯开椅子坐下，腿往前伸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桌子。


    手里的笔在本子上划过一道长线，顾鸢扭头朝他看去。


    迟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鸢看了眼他，视线再落回本子上，淡淡问道：“这道题你能做出来吗？”


    迟瑜倾身看了眼，这道题他还没做，“我试试。”说着他拿出草稿本演算。


    三分钟过去了，笔尖停在一个地方落不下去。


    顾鸢拿过他的本子看，“这里要这样……”


    讲完一道题，顾鸢又把自己的书翻开指给他看，“这里的笔记记错了。”


    迟瑜：……


    因为姜女士说了晚上会来接她，所以下课铃声一拉响顾鸢开始收拾书包了。


    迟瑜诧异了一瞬，“今天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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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早？”


    “我妈妈来接我。”顾鸢说完背上书包往出走，“明天见。”


    时隔这么久，顾鸢看到姜女士只觉得她瘦了好多。


    “妈妈。”


    姜女士合上电脑，脸上笑意温和，“浅浅，这是秣秣给你带的礼物。”说着拿起旁边的盒子给她。


    顾鸢接过来打开，是一个很可爱的黏土人偶。


    姜女士继续说道：“浅浅，参加完竞赛，你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了吗？”


    顾鸢抬起头，看着明显消瘦了很多的姜女士，说道：“我想早点出来进公司。”


    姜之遥怔住，“是怪妈妈没有好好陪过你？”


    姜之遥心里酸涩，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轻叹道：“是妈妈不好。”


    “不是的。”顾鸢摇头，“这是妈妈的工作，我只是觉得妈妈太幸苦了，想把您分担一点。”


    “浅浅真是长大了。”姜之遥欣慰地拉着顾鸢的手，眼眶微红，“妈妈还是之前的想法，希望你申请国外的大学。”


    顾鸢低眸不语。


    姜之遥到嘴边的话收住，说道：“没关系，你自己慢慢想，还有时间。”


    ……


    回到家里，顾绍辉正好坐在沙发上看书。


    见母女俩进来，顾绍辉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回来啦，浅浅过来让爸爸看看，小公主又长漂亮了。”


    顾鸢卸下书包走过去，顾绍辉从沙发上拿起一个礼品盒。


    “看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顾鸢：“这是什么？”


    顾绍辉笑道：“打开看看。”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很可爱的棉花糖小羊的毛绒玩偶。


    顾鸢把小羊抱出来，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


    顾绍辉问：“喜欢吗？”


    “喜欢。”顾鸢爱不释手，“谢谢爸爸。”


    顾绍辉松了口气，“喜欢就好。”


    姜女士回了房间，顾绍辉问了一些她学习上的事，和姜女士一样，也问了她大学想在哪里读的事。


    顾绍辉说道：“浅浅，爸爸明年可能会去北京，要是你去北京上学，爸爸就能照顾你了。”


    顾鸢抬眸，诧异道：“您要去北京？”


    顾绍辉点头，“对，浅浅有决定好要去哪里了吗？”


    ……


    晚上躺在床上，顾鸢脑海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有之前和池砚舟边秣约好的承诺，也想留在国内，因为这里有她放心不下的人。


    她想多陪陪外公，也想和那个人一起上大学。


    顾鸢从小就是走一步要看很多步的人，两相比对之下，纠结了一晚上也没得出个结果。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放着一盒纯牛奶。


    顾鸢正要拿起来，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拿了过去拆开就喝。


    放好书包坐下，顾鸢盯着迟瑜看。


    他偏眸，语调微扬，“怎么了，这又不是你的？”


    顾鸢噎住，以为牛奶是迟瑜的，她转而又问：“那你怎么放我桌子上了？”


    迟瑜口齿不清，“手滑了。”


    顾鸢眄他一眼转回去打开书背诵。


    连续几天，顾鸢到教室的时候都会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盒牛奶。


    然后某人就会很自然地拿过去说是他的。


    周六，晚自习下了之后，顾鸢去了趟卫生间，回教室的时候迟瑜在给肖毅讲题，陈哲明也在旁听。


    位置被占，她只好坐到后面，祁蓉的旁边。


    祁蓉拆了包薯片放到桌子中间。


    “肖毅现在可用功了，你参加竞赛那会儿天天找迟瑜问题。”


    顾鸢咽下嘴里的薯片，“其实等上了大学还有很多机会，而且肖毅长这么好看，说不定会被星探发现签约了呢。”


    祁蓉也觉得可能，“这倒也是，我每天都要帮他带好多封情书。”顿了下，她凑到顾鸢耳边轻声说：“迟瑜长得也不赖，但给他送情书的人就没有。”


    顾鸢稍怔，视线投到前面的人身上。


    见顾鸢在发呆，祁蓉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你是不是最近几天来学校桌子上都放了牛奶？”


    顾鸢点头，“是，迟瑜每天都拿走，还说是他的。”


    祁蓉欲言又止。


    “你的橡皮擦掉地上了。”陈哲明弯腰捡起地上的橡皮放到祁蓉的桌子上。


    “谢谢。”祁蓉把橡皮撞进笔袋里。


    顾鸢问她，“你刚才是要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