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一过，顾鸢一家就回宁宜了，家里每天都有人来，顾鸢除了吃饭都待在楼上，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候。


    群里吐槽假期过的太快，其中还夹着各种试卷的答案。


    没写的赶紧抄，写完的赶紧发。


    你借我这科，我看你那科。


    企图用一支笔一盏台灯一个晚上创造一个奇迹。


    下午六点半的教室人满为患，各种作业乱飞。


    顾鸢的作业也不知道传到了哪里。


    “安静一下，七点之前各科课代表收齐寒假作业，没拿的一律记一份名单给老师。”


    “艹，我阿数呢？”


    “嘛呢，我小语呢？”


    “滚，别碰我老英。”


    江皓阳：“顾姐，你英语借我看看你。”


    言酥：“浅浅的英语在我这儿。”


    江皓阳：“哇，言酥你也没写？”


    言酥：“傻子，我收作业。”


    顾鸢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淡定地做着数学竞赛题。


    上课铃声拉响之后吵闹声渐渐停了下来。


    曹军平拿着保温杯踱步进来，“好久不见了同学们。”


    “有几件事跟大家通知一下，3月27日是运动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希望同学们踊跃报名，下来以后江皓阳统计一下名单。还有最近流感比较严重，大家注意保暖，教室多开窗通风，没事去外面走走多运动，……”


    曹军平说了近半个小时，顺便开了班会晚读就下了。


    顾鸢和言酥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两人的桌子上就堆满了各种零食，像个小山丘一样。


    “这是谁放的？”顾鸢说着拿起其中的一包棉花糖。


    前面的陈哲明转了过来，说道：“刚才进来几个人放下东西就走了没看清是几班的。”


    “呦，顾姐，这么多吃的分我们一点呗。”迟瑜从后面过来顺手拿走顾鸢手里的棉花糖撕开。


    这语气听着阴阳怪气的，顾鸢抽出他手里的棉花糖，点点下巴道：“自己取。”


    迟瑜真的不客气，两只手抓着往他的桌子上转移，没一会儿顾鸢桌上的零食就所剩无几了，留下的恰好都是她爱吃的。


    同学们。


    这是吃醋吧？


    吃醋了吧！


    顾鸢看着迟瑜书桌上的小山丘眨了眨眼，“迟瑜，你这么喜欢吃零食吗？”


    迟瑜唇角勾起，露出玩味的笑，“喜欢啊，我就喜欢吃！零！食！”


    顾鸢睇他一眼，转身坐好。


    下课后迟瑜把那些零食都分给周围的人，言酥桌子上的也被徐百川和江皓阳拿完了。


    放学后顾鸢把剩下的一道题写完才出去，等走到大厅，才发现左侧的走廊里有一盏灯坏了，一闪一闪的，在幽暗的楼道里透着诡异。


    顾鸢屏住呼吸不往那边看，脚下快的几乎小跑起来，突然有一只手抓住她的书包带子，顾鸢下意识手往后抓，正要使力，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是我，跑什么？”


    “迟瑜？”


    顾鸢扭头看向身后的人，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她松了口气攥住男生的胳膊。


    迟瑜愣了几秒，反手牵着她走到光照强一点的地方。


    “好点了吗？”


    半晌，顾鸢点了点脑袋，低低地嗯了一声。


    走出校园到马路边的这一段路，顾鸢一直和迟瑜保持着不超过十厘米远的距离。


    路边卖红薯的大爷还在，迟瑜拿了一个大的塞到顾鸢手里，见她还呆楞着，抓住她的手把红薯贴到脸上。


    温热的感觉涌进皮肤，顾鸢慢慢回了神，撩起眼帘看过去。


    男生是桃花眼，瞳色是高纯度的黑，浅薄的内双，睫毛又密又长，眉眼带了锋芒，额前的碎发有几缕遮住了眉毛一直落到眼角。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是脑海里炸出了烟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又好像是呼吸停滞了一瞬，有什么东西钻进大脑里。


    马路上车灯闪烁，划破夜的暗淡。


    —


    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很快就进入了紧张的学习氛围。


    顾鸢又恢复了一点睡五点起的作息，但有时候写题忘了时间会熬到两点，加上午休的二十分钟，一天睡四个小时勉勉强强。


    姜女士请了营养师专门为她搭配营养餐。


    这个年龄既要长身体又要拼成绩，家里能做的就只有衣食住行上的支持，两人在这方面倒是意见一致。


    一晃进入三月，春雨忽至，淋淋沥沥的落在窗沿上。


    “姐姐们，哥哥们，报个名吧，就当为班级做贡献了，求求了各位。”江皓阳又开始了每日一催。


    迟瑜被他吵烦了，拽着人坐下去，言辞简扼，“还差什么？”


    “一千五和三千，哥，你报哪个？”江皓阳拽着迟瑜的胳膊晃啊晃，脸上堆满讨好的笑。


    迟瑜抽出胳膊，拿起笔写名字，“这这这，填这儿。”江皓阳指到了三千米的地方。


    迟瑜眄他一眼，还是写上了名字。


    “呼—”江皓阳站起来又开始找新的目标，眼睛像是点兵点将一样，最后点到了徐百川。


    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江皓阳走过去钩住他的肩膀，“川，填一个。”


    “呕—”


    言酥捂着嘴巴做呕吐的动作，“江皓阳你能别这么恶心吗？”


    江皓阳眼珠子一转，朝顾鸢和言酥道：“顾姐，言姐，报一个？”


    “拒绝。”言酥双手画叉，“我连早操都天天想逃的人让我去跑步，你脑子瓦特了。”


    顾鸢：“……”


    “顾姐—”


    江皓阳扯住顾鸢的袖子开始假哭，“顾姐你报一个吧，迟哥也报了。”


    顾鸢抬眼，有些意外，“他报了什么？”


    “三千。”


    江皓阳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声说道：“报一个我告诉你一个迟哥的秘密。”


    顾鸢二话不说拿起笔就把名字填了上去。


    也是三千。


    江皓阳瞪大眼睛，恭敬地朝她鞠了一躬。


    “感恩。”


    言酥担忧道：“浅浅，你行吗？三千可不是小数目，要不改一千五也行啊。”


    “来不及了，一千五刘欣报了。”江皓阳美滋滋地拿着单子去办公室。


    顾鸢抬起下巴，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没问题，你就等着看吧。”


    小小三千米，随便拿下。


    迟瑜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不动声色问：“三千米你能跑下来吗？”


    顾鸢扭头睨他一眼，“看不起谁呢，我要是跑下来了怎么样？”


    身体往前倾了倾，迟瑜勾起唇角，含笑道：“你想怎么样？”


    顾鸢：“……”


    她想看、咳、“我还没想好。”


    “行。”他靠在椅背上，那双散漫锐利的眼睛平视着她，漆黑中透着亮光，“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其他人：……


    这是有情况吧？


    这绝对有情况吧！


    晚自习下了之后操场有很多跑步的人，大部分是高三高四的学长学姐压力太大出来放松，小部分是为了运动会，极小部分是单纯的锻炼。


    顾鸢在边上活动着手腕脚腕，瞥到迟瑜幽幽望来目光，定了定神道：“你看我干什么？”


    挑了下眉梢，散漫拖长音调，“看你能跑几圈。”


    迟瑜对顾鸢的影响还停留在娇气，胆小，瘦胳膊瘦腿。


    别跑两步摔了还得去校医室。


    顾鸢眄他一眼，走到外圈跑起来。


    迟瑜敛神，抬脚跟上。


    皎洁的月光洒在操场上，一阵微风吹来，发丝扬起刷过脸颊。


    少年身形落拓，仅几息便看不见身影。


    操场内圈是400米，顾鸢跑的外圈，跑到第五圈的时候腿开始发软，慢走几步停下来双手支着膝盖调整呼吸。


    言酥看她停下忙跑了下来，“先休息会儿吧，你都跑好久了。”


    顾鸢摇头，“没事，我再走两圈。”


    刚跑完就坐明天腿就废了。


    言酥扶着她走到内圈，“那我陪你走。”


    她不喜欢跑步，但她喜欢散步。


    江皓阳在后面幽幽道：“顾姐牛逼啊。”


    迟瑜推了他一把，两人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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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你不是要考体育，和家里商量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还和江皓阳剃头有关系，以他的成绩考二本很吃力，所以找来找去就挑了体育。


    江皓阳这人，从小做事都是三分钟热度，所以他家里人也都是听一句忘一句。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他就又把头发剃了。


    “我也是曲线救国，我的成绩你还不清楚，要不是你那会儿逼着我，我怎么可能考的上一中。”


    “自己想好，这条路比起高考也不轻松。”迟瑜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我不比你和徐百川，你们俩都是能学的进去，学了也能有成绩。可我不行啊，我对这东西真的不感冒。”说着江皓阳低头笑了声，“说真的，我还以外我会跟你去职中徐百川一个人待在一中呢，没想到是把我拉上来的。”


    晚上有点凉，迟瑜把外套拉链拉上，听他这么说，漆黑的瞳眸也闪了闪，“我只是帮了你一把，成绩是你自己考出来的。”


    江皓阳有点感动，“就是我这人吧，有点矫情，我怕你和徐百川都去上大学了，就把我留下来。人家都说了，距离远了感情也就淡了。你们到时候把我忘了怎么办，我不想被丢下。”


    “再说了，有时候我就觉得我跟一个后来者一样你懂吗？”


    迟瑜皱紧眉心，“什么玩意？”


    “唉，就是你和徐百川是一起长大的，你俩感情好啊，那我就是有点危机感嘛。而且三个人的感情本来就挤，我、艹”


    从后面过来的徐百川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脑子有毛病啊江皓阳，什么玩意三个人的感情。说感情也得是人顾鸢和迟瑜，关你我毛事。”


    徐百川为人温和冷静，这话都说出来可见是气狠了。


    江皓阳连忙道歉，“不挤不挤，我错了。我这不是觉得自己和你们俩的差距太大了自卑吗？”


    迟瑜懒得和这俩傻子计较，大步往前顺手提上了顾鸢手里的书包。


    徐百川抬眼，“看见了，你跟我都一样，不一样的在那儿。”


    兄弟是兄弟，喜欢的人是喜欢的人。


    “知道知道，川哥？徐哥？”


    “别，江少，我可受不起。”


    —


    第二天顾鸢一脸痛苦的走进教室，言酥忙把准备好的水给她递过去。


    顾鸢眨眼，“这是什么？”


    “这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体力恢复滋补温养大全汤”，尝尝？”


    前面的徐百川转身，垂眸看着里面飘出来的菊花、枸杞、红枣、柠檬片、玫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言酥？”


    “有问题？”


    “红枣是热性的。”


    “是啊。”


    “菊花是凉性的。”


    “对。”


    “所以这两样东西可以放到一起吗？”徐百川不解，且大为吃惊。


    言酥一副你不懂我的样子，没理会他。扭头眼巴巴看向顾鸢。


    顾鸢正要喝手里杯子被人拿走。


    迟瑜看着大杂汤皱眉，“这玩意能喝？”


    顾鸢眨眼，“怎么不能喝？”


    迟瑜难以言喻地看了眼她，把水杯塞到徐百川手里。


    刚从外面跑进来的江皓阳看都看仰头就喝。


    言酥愤怒。


    顾鸢可惜。


    徐百川错愕。


    迟瑜讶然。


    江皓阳在几人的目光中坦然坐下，“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


    顾鸢慢腾腾地说道：“原来你是要给江皓阳喝。”


    眼看顾鸢还要说什么，迟瑜忙打断，“我赔你一杯奶茶成了吧。”


    顾鸢不依，“那是酥酥亲手做的，和买的怎么能一样？”


    “我给你做。”迟瑜按着她坐下，“下午就给你拿来。”


    “不了，我还是喝奶茶吧。”顾鸢说着把下节课要用的书拿出来。


    迟瑜挑眉，懒散道：“不相信我？”


    顾鸢摇了摇头，“不是，太麻烦了。”


    中午就那点时间，午休都不够。


    迟瑜眉目垂落，缓缓勾着唇神情愉悦。


    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