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被言酥拉到一楼文化栏看成绩。


    有不少人认出了她。


    “她就是顾鸢？”


    “中考缺考那个？”


    “林伟业比她低了二十分，魔鬼吧？”


    言酥抱着顾鸢的胳膊，呆愣地仰着脖子，喃喃道：“顾鸢，你做到了。”


    顾鸢微微勾着唇角，眸色淡淡，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


    看成绩的同学很多，推搡中顾鸢被撞到往后仰去，本来都做好了摔倒的准备，突然横出一条手臂揽在她身后，腰间的柔软被他掌心灼热的温度触碰，身体犹如过电般心跳停滞了一瞬。


    清冽的薄荷清香袭入鼻尖，顾鸢攥着他的手臂站好。


    须臾，迟瑜压着嗓子出声，“站好了？”


    睫毛扑愫了下，顾鸢回他，“好了。”


    回到教室之后，班里同学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江皓阳夸张的帮她拉出凳子，还装模做样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语气恭敬的像宫里伺候皇帝的小太监。


    “顾姐，您坐。”


    顾鸢撩起眼皮看过去，迟瑜抱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抬着下巴，指腹在手臂上摩挲，望过来的眼眸漆黑深邃，深深的漩涡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顾鸢垂下眼睫坐下，笑道：“谢谢。”


    一落座，周围立马围满了人，他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顾姐，你就是我们班的神。”


    “这下我们班出去可有排面了。”


    “断层第一啊，我以后出门弯个背都对不起顾姐。”


    顾鸢张了张嘴巴，讪讪道：“也不用这么严重。”


    她以前成绩好的时候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以往她周围的人出了成绩都是看一眼就回到座位上继续看书，根本激不起什么波澜。


    这些人反应也太大了。


    江皓阳捏着纸巾假意抽噎两声，“顾姐你是不知道，自从我们班上次拔河比赛赢了一班那帮人就看不惯我们。说我们只有蛮力没有脑子，这下看他们还能得瑟到哪里去。”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有几个感性的眼眶都红了。


    顾鸢心底一震。


    这事她没听过。


    上课铃声拉响，大家都回了自己的位置。


    顾鸢低头看着练习册，手里的笔迟迟没有落下。


    没一会儿，曹军平拿着十五班的成绩单进来。


    大家都放下笔抬起头。


    曹军平显然也很激动，眼眶微红，语气都有些哽咽，“孩子们，这次你们可给我争脸了。想知道我们班的名次吗？”


    “平行班前三总进了吧？”


    曹军平笑笑，“不止？”


    “不会第一吧？”


    “想啥呢，脸大。肯定是第二。”


    底下的同学都激动地看着讲台上的曹军平。


    曹军平也不再逗大家，说道：“咱们班是除了一班二班两个实验班，在剩下十八个平行班，取得了各科成绩总排名的、第一。”


    安静了好几秒，底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去，第一，我没幻听吧。”


    “牛逼啊我。”


    “太有面了。”


    曹军平挥了挥胳膊示意大家安静，嗓子发涩，“大家也知道，我刚毕业，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应怎么和你们相处，不知道要怎么管理你们才能最大限度地接受，让你们变得更好。”


    “但是我发现，是你们本来就很好，遇到你们是我的幸运，相信三年以后我们都能变得更好。”


    “你们有没有信心，跟着我干完这三年。”


    安静了几秒，底下的同学都开始喊起来。


    “曹哥，我们跟定你了。”


    “老曹我们相信你。”


    “绝对有。”


    曹军平攥着成绩单的手在发抖。


    他知道，他职业生涯的起点很高，已经很高了。


    “好，接下来我会一一叫人谈话，没有叫到的就安静自习。余荔先出来。”


    顾鸢正在发呆，隔着过道从左边传过来一张纸条放到她的练习册上。


    是一副Q版的简笔画，画上的人是她。


    顾鸢偏眸看过去，她左边坐着的是个腼腆的姑娘，飞快看了她一眼之后耳朵都红了。


    顾鸢在稿纸上写了几个字，撕下来放到她的课桌上。


    女生看完，显然更加激动。


    顾鸢勾着唇笑。


    余荔去了大概十分钟，下一个就是她。


    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里面的景象顾鸢吓了一跳。


    办公室里里面挤满了人，年级主任、一班班主任、二班班主任、还有一些她没见过的老师。


    主任朝她招手，语气和蔼，“别怕，过来坐。”


    顾鸢看向曹军平，曹军平点了点头，她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


    曹军平把她的成绩单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方便大家看清。


    “顾鸢，你这次考的很好。月考的试卷是统一的，你的成绩排到了全市第二。”


    顾鸢松了口气，不用说她也知道第一是谁。


    “第一你应该认识，池砚舟。”曹军平说完，言语中都透着兴奋，“老师分析了你和他的成绩，还是物理。池砚舟满分，你丢了三分，你的总分只比他低一分。”


    这说明什么，说明顾鸢有希望超过池砚舟，或者和他并列。


    捡到宝了，一中真的捡到宝了。


    啪嗒


    门被推开，又进来几个老师。


    看到来人顾鸢忙站起来。


    “吴校长。”


    一直到晚一下了顾鸢才回教室。


    学生的消息往往都是传得最快的，一时间都知道校长找她谈话了。


    言酥紧张地问她：“你们聊了什么呀？”


    顾鸢四下看了一圈，面色都是如出一辙的紧张。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林雪就出声了，“你是不是真的要去一班了？”


    顾鸢：？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见她迟疑了，林雪声音高了几个度，“我就知道，之前我就听到曹老师说一班班主任想要你过去，你果然要去。”


    顾鸢蹙眉，这副眼神看她是怎么回事。


    素来寡言的陈哲明突然出声，“学委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就是曹老师也不会干涉。”


    林雪瞪他，“你就知道了？”


    陈哲明：“那天我也听到了。”


    顾鸢真没想到，这事还有这些后续，她正要开口，上课铃响了。


    第二个自习陆续有人被叫出去，除此之外教室里安静到地上落了根针都能听见。


    晚自习下了之后顾鸢收拾好东西就下楼了。


    这个时间点出去的人多，她也不用害怕。


    过马路的时候，因为想到了办公室里的谈话，她走了神。


    突然，书包肩带被一把大力扯住，顾鸢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仰头就看到一张冷峻的脸，狭长的眸子眯着，眼里蕴藏着愠怒。


    “想投胎？”


    顾鸢噎住，抬起胳膊拂掉他的手往旁边挪了一步，“你怎么在这儿？”


    男生乌黑的瞳眸盯着她半晌，嗓音寡淡，薄唇吐出两个字，“夜跑。”


    顾鸢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腕就被攥住带着过了马路。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到了小区门口，迟瑜转身就要走，顾鸢抓住他的手腕。


    女生微仰着脖子，一双鹿眸在夜灯的亮的出奇，语气软软的，“你生气了？”


    迟瑜别开眼，冷哼一声，“大小姐走路都是不看路的吗？”


    是因为这个？


    顾鸢轻轻晃动了一下他的手腕，好脾气道：“没不看，我是在想事情。”


    “哦。”


    “所以我……”


    “不还是没看，有什么区别。”


    本来就是自己理亏，顾鸢又放软了声音，“我保证，以后一定看路。”说完她举起另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样子。


    看她这副模样，再大的气也没了，迟瑜低眸视线扫过衣袖上白皙的手指，“记得就行，进去吧，我走了。”


    顾鸢站在小区门的的路灯下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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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转身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真好哄。


    洗漱完，顾鸢收到了池砚舟的消息，【厉害！】


    顾鸢回他，【你也厉害。】


    以往他们俩的分数就咬的很紧，这次竟然只差了一分。


    都是因为他的物理成绩提了上去，这也归功于迟瑜，顾鸢咬着下唇想了想，点开那张星空头像。


    【谢谢你帮我补物理。】


    过了几分钟，对面回了过来，【是你自己厉害。】


    顾鸢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打开相册滑动的成绩单。迟瑜的成绩除了物理好的突出，其他都比较平均。在班级的名次也排到了中下，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你也很棒，到时候分科了你选理科很有优势。】


    对面是正在输入中，顾鸢没收到消息就坐在书桌前看书了。


    她要加油，下次超过池砚舟。


    姜之遥加班到很晚才回来，顾鸢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餐桌上贴着便签。


    【妈妈知道成绩了，很棒，继续加油】


    —


    六点半，顾鸢的座位是空的。


    七点，顾鸢的座位还是空的。


    八点，顾鸢的座位依旧是空的。


    江皓阳凑到迟瑜耳边小声嘀咕，“不会吧，顾姐真走了。”反应过来什么，江皓阳自言自语，“不对啊，没在一班看到她，再说要走这书也得搬走吧。”


    “转班这么大的事好歹跟我们说一声吧。”


    迟瑜黢黑的眼眸盯着前面的空位，没有应声。


    突然，江皓阳想起来了什么，眼眸瞪大，说出一个近乎可能的结论，“不会是去附中了吧？”


    迟瑜冷冷地睨着他，眸低寒光乍现。


    江皓阳缩了缩脖子，“猜测，我也是猜测。”


    过了两秒，江皓阳又不怕死的说道：“万一真是分手了又和好了那你、”


    迟瑜的嗓子平淡到毫无起伏，“上课了。”


    “哦”


    江皓阳不敢说话了，越冷静越不平静。


    余荔拿着教学日志，言酥下课之后去问他，余荔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回她，“曹老师说她请假了。”


    言酥：“请了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


    余荔摇头。


    一早上江皓阳都过的如履薄冰，大声说话也不敢。尤其是今天给顾鸢送情书送零食的人多了好几倍，知晓好兄弟心意的他只能默默叹息。


    唉，他兄弟可怜的刚冒出芽的暗恋就这么被掐断了。


    中午放学之后，四人一起去了食堂。


    江皓阳拉着言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顾姐去哪儿了？”


    言酥摇头，她也不知道。


    徐百川拍了拍迟瑜的肩膀，无声安慰。


    迟瑜看傻子的看了他一眼，冷嗤一声，“你有病。”


    徐百川：“我这不是看你伤心安慰你。”


    迟瑜皱眉，“安慰我什么？”


    徐百川一副理解好兄弟的样子，“没关系，反正你们有缘还会再见的。”


    迟瑜哼了声，敛去眸底神色。


    他顶多算个朋友，再多加个互助学习好友，他伤心个毛。


    都有病。


    下午，预备铃拉响之后，前面的位置依旧空着，第一节课刚上没多久，天色蓦地昏暗下来，雨滴砸在窗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阴风吹的树叶乱飞。


    教室里的都灯打开了。


    晚读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下去，江皓阳终于按耐不住，“哥，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迟瑜没理会他。


    江皓阳安静了两分钟又开始逼逼，“哥你总得迈出这一步，虽然说你的成绩确实是比那个池什么的差了一点点，但你真的不用自卑。喜欢就要说出来。”


    迟瑜睨他一眼。


    问个屁，他什么身份。


    晚上到家之后，迟瑜躺在床上把手机翻过来又翻过去。


    窗外亮起一道闪电，迟瑜猛地起来穿上外套往出走。


    江皓阳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