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儿的啼叫声穿透薄雾，轻轻拂过女人柔软的发丝。阳光透过轻纱窗帘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静谧的早晨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外衣。


    房门被敲响，谌玉微微眯起睡眼惺忪的眸子，雪白笔直的腿轻轻触到地面。


    缓缓披上外套，应该是酒店的外卖送了过来。


    昨天睡得太晚，早晨醒来也没有多少力气。


    谌玉打开一条门缝，洁白如玉的手臂伸出门缝外面。


    “给我吧。”


    她伸出来好久，也没有得到回复，因此不耐地张开五指。


    “给不给......”


    话还没有说完，被一只瘦长的尾指勾住了食指。


    谌玉愣了愣，想收回时已经来不及。


    男人屈起膝盖，轻轻一顶，房门被打开。


    谌玉：“你......”


    “早上好。”


    十分自然的早安，符合他一如既往淡漠的性格。


    却又有些太过自然了。


    仿佛昨晚那个火热至极的吻只是谌玉的一个梦。


    祁年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裸.露的右肩，又很快移开。


    “今天素盈的气温有点冷。”


    谌玉：“是吗？昨天好像也是这个温度。”


    “是的，”祁年肯定得十分快速，“小心着凉。”


    这样说着，他十分好心地把谌玉刚刚匆忙套上的外套往上紧了紧。


    谌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瞥过祁年手里的药膏：“我都说不用了......”


    “你有说过吗？”祁年向她投来疑惑的眼神，“我不记得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学坏了。


    谌玉轻拂了拂挡在额前的发丝，不再扭捏，直接接过了药膏：“那谢谢了。”


    女人没有了妆容的修饰，不同于平时艳丽的攻击性，显出几分稚嫩和年幼感，罕见地透出些许娇憨。


    “不用谢，”他的眼神轻触谌玉的脸颊，停顿片刻，淡淡地问道，“你左手涂不方便，需要帮忙吗？”


    这么小的伤，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可他的语气又太正襟危坐，谌玉被他引导得真的思考起这句话的合理性。


    等到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男人已经站起身从她手里拿过药膏。


    熟悉的墨香游离于周身，呼吸交错之间，昨夜的记忆重现。


    谌玉的身体莫名有些绷紧。


    这是她以前从没有过的反应。


    “你在紧张。”偏偏祁年还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只是涂药而已，谌玉小姐在想什么？”


    好一个谌玉小姐。


    谌玉知道这人是在报复自己。


    偏偏这样近的距离让她的大脑如耳边喷洒的气息那般灼烧起来，重话迟迟说不出口。


    “翻译姐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沈茶语见门没关，推门而入。


    在看到高大帅气的男人紧紧靠着身边的谌玉时，她眨了眨眼睛，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你...点男模了？”


    好一个男模。


    谌玉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观察着祁年的表情，并没有预料之中的生气或是别扭，反而还透着一股......


    只有我配做谌玉男模的心情愉悦？


    见沈茶语一副着急的样子，谌玉还是后退了一步，刚刚两人暧昧的氛围却并没有消失。


    沈茶语在外面懊悔地拍着脑袋，就看到房间里的女人走了出来。


    谌玉看了一眼沈茶语，她的脸上戴了鸭舌帽和口罩，看样子是躲了记者过来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经纪人知道吗？”


    “她...不知道，”沈茶语支支吾吾的，“翻译姐姐，昨天拜托你的事情......”


    “我今天会和Agathon先生说的。”谌玉想起昨天没有说完的话，“但他同不同意我就......”


    “我同意。”


    带着法式发音的缱绻嗓音从背后传来，谌玉看到沈茶语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谌玉回过头，恰好看到Agathon的眼神瞥向自己。


    “真的吗？谢谢Agathon先生！”


    沈茶语太激动了，说了一大通感谢Agathon的话，在触及到男人疑惑的眼神时才发现他听不大懂中文。


    将视线从沈茶语身上淡淡转至身边一言不发的谌玉，Agathon挑了挑眉。


    明明是她同意帮这个艺人的，自己同意了，她好像没有多开心？


    唉，难懂啊。


    事实上，开心算不上，只是算是帮了老同学一个忙。


    谌玉心里更多的是疑惑。


    以她对Agathon这几天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改变公司方案。


    更何况以谌玉这么多天的观察下来，这次的视察决定了他在全鼎素盈分部的领导地位，他没有不小心的道理。


    所以，Agathon......


    你有点不对劲啊？


    就在这时，从谌玉房间里走出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


    亚麻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立体精致的五官是一眼就让人忘不掉的程度。


    一件普通的白T在他身上都穿出了高定的味道。


    祁年揉着头发无视掉所有人，一脸无辜地望向谌玉。


    “在外面说话那么久？”


    谌玉：？？？


    他什么时候把外套脱了的？


    她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以祁年为中心凝固起来。


    “江首席，”Agathon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打破了走廊里的寂静，“你还真是越来越让我感到意外了啊。”


    要是以前有人和他说，祁年能为一个人做到这样，Agathon肯定会笑他没脑子。


    但现在看来，是他太保守了。


    “江...首席？”


    沈茶语半是震惊半是疑惑地望向面前漫不经心的白衣男人。


    明汇的江氏集团，最近好像就新出了一位首席执行官吧......


    想起刚刚说的话，她的心顿时泛起惊涛骇浪，还来不及道歉，却见祁年的目光始终放在谌玉身上，根本没有她分毫的位置。


    这样专注的目光，即使是拍对手戏时也很难模仿出来。


    就好像，他看的，是目及之处唯一的光。


    沈茶语顺着他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望向谌玉，后知后觉自己还应该感谢一个人，话要出口时，那个面容昳丽的女人却先说话了。


    她的皮肤很白，嘴唇却是艳丽的红，说话时声音纤细，却不会让人感到无力，反而很有份量。


    “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也不要想着自己会不会有更好的决定。”


    谌玉说的这句话多少有点辩证。


    沈茶语听到后，甜美惹人怜惜的笑容却一下子僵在了嘴角。


    在几乎窒息的一秒钟后，沈茶语无辜的声音响起。


    “翻译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谌玉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


    素盈，影棚。


    今天是Agathon在素盈市考察的最后一天，谌玉早早地就来到了影棚准备做收尾工作。


    梁媛媛坐在折叠椅上，看到她来了后立马站起身走过来。


    “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茶语肯定又要闹一阵子了。”


    梁媛媛听说了谌玉替沈茶语说情的事，眼底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真挚。


    蓦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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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眼神不经意扫到谌玉身后站着的祁年，眼睛眯了眯。


    “我是不是见过你......”


    虽然这句话有故意搭讪的嫌疑，但她好像真的见过这个男人......


    这么帅，见过一次面肯定是有印象的。


    就是具体在哪里呢......


    梁媛媛突然有点记不起来了。


    又或者说，她见过的那次，和他现在的样子有点不一样。


    梁媛媛这样想着，眼神望向祁年那头耀眼的亚麻色头发。


    就在她仔细回忆的时候，外面的骚动吸引了片场里人的注意。


    “怎么了？”梁媛媛问从外面匆忙跑进来的工作人员。


    “刚刚有人在网站上po了姚子青在酒店里向工作人员吐烟圈的视频，现在外面全是媒体，快让他终止拍摄！”


    工作人员的话让梁媛媛的脸瞬间僵住。


    她虽然不是姚子青的经纪人，但这个节骨眼刚刚确定了和沈茶语的情侣捆绑关系。


    姚子青在外营销的又一直都是清爽小生的形象，这样CP还怎么炒下去？


    沈茶语不被牵连就不错了。


    看到梁媛媛在慌张了一瞬过后快速冷静下来打电话联系公关人员，谌玉又想起八年前那个连站起来回答问题都会脸红的小女孩。


    时间真的会改变人挺多的。


    “你和她是同学？”


    谌玉正想着，耳边传来祁年的声音。


    她挑了下眉：“这你也是因为，好奇？”


    祁年既然说自己是来素盈旅游的，那本就没必要来拍摄现场。


    只是今天早上她要走的时候，他说了句好奇就和她一起坐车来这里。


    说实话，“好奇”这两个字在他嘴里说出来有种违和的感觉。


    “嗯。”祁年倒是承认得坦荡，“关于你的事，我都好奇。”


    这反而把谌玉噎了一下。


    “对。”过了一会儿，她缓缓道，“高中同学。”


    祁年听到谌玉的答案，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一瞬。


    谌玉有些疑惑地抬眸望他，恰好和他漂亮的眼眸对撞到一起。


    那双眼睛倒映云树的时候就极为好看，像是一片澄澈的温海。


    可每每映照她的脸时，却仿佛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雾气。


    谌玉又想起那个吻时，祁年看向她的眼神。


    晦涩生猛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谌玉的眼神移向那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你是怎么想到染这样一个发色的？”


    祁年的头发比一般的男人要长一些，乖顺地贴在额前的时候，发尾恰好遮住他硬朗的眉骨。


    亚麻的颜色配上他白皙的皮肤，像是人群中一颗随时在发光的星星，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怎么想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谌玉的错觉，祁年的眼睛颤了颤，下意识地逃避了谌玉看他的眼神。


    “因为不能总是那样，所以染了一个喜欢的颜色。”


    不能总是那样？


    哪样？


    谌玉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颜色好浅，光线下看都接近银色了。应该漂过好多次了吧？”


    “没有。”


    祁年的回答本该被吞没在喧嚣的片场中，却在此刻的距离中显得无比清晰。


    “我的头发，没有漂过。”


    他又说了一遍，语气明明那么平静，谌玉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缓慢席卷的微风。


    没有秋风那样萧瑟，也没有春风那样温和。


    一闪即过的波动淡到仿佛谈及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一场欲下未下的雨。


    下一秒，她听到他说。


    “我生来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