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2 爱意潜藏的情书

作品:《西西弗斯的两封情书

    虽然听林隽那么说,谌玉还是有些犹豫。


    她如果在睡梦中被人吵醒,脾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要按门铃吗?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试探性地按了一下。


    门铃清脆的响声在她耳边响起。


    没人应。


    就在谌玉松了一口气,准备把药放在门口就离开的时候......


    门开了。


    她眨了眨眼睛,思索着该用哪一句话作为扰人清梦的开场白。


    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带有墨香的清冽拥抱。


    这个怀抱仿佛用尽了对方毕身的力气,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少年身上还未散去的寒气,连带着他炙热紊乱的呼吸,一并随着这个拥抱向谌玉排山倒海般袭来。


    谌玉甚至能感受到祁年小臂上凸起的筋骨,正紧紧贴着自己的肌肤,一寸寸重合、挤压。


    “祁年......”


    谌玉的脸微红,她敲打着祁年的背。


    “你抱得我喘不过气了。”


    她感到在说完这句话后,紧紧拥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僵硬了片刻。


    随后便是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迅速侵染上她肌肤的火热以同样的速度撤退得一干二净。


    几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谌玉的心却像是空了一块。


    “......对不起。”


    嗓音中还有着刚睡醒的沙哑。


    祁年收回手臂,退后了两步。


    两人恢复了正常的距离。


    仿佛刚才那几乎要把她揉进他身体的力道,只是谌玉的一个幻觉。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蓬松凌乱的发尾蜷曲着。有几根落在他眼睫上,被风微微吹过狭长的眼尾。


    宽松的衬衫也穿得歪歪扭扭,锁骨在太阳底下明显得刺眼。


    谌玉移开祁年被烈日照得有些反光的白皙皮肤:“你刚刚?”


    “哦。”祁年淡淡道,“以为在做梦。”


    不知道是谁的心脏在这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把你当成是昨天吃的烤肠面包了。”


    谌玉:“......”


    -


    “抱歉,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


    开灯的声音响起。炽烈的灯光将黑暗的客厅照亮。


    连同着散落一地的稿纸,也被照得反光。


    客厅很大,是欧式装修的风格,但除了沙发旁边堆着的稿纸和咖啡杯外,其他地方都干净得没有多少生活的痕迹。


    谌玉因为屋里浓郁的咖啡味皱了皱眉:“你昨晚喝了多少咖啡?”


    “记不清了,昨天灵感来了,就多喝了几杯。”


    祁年打开窗。


    “对了,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药。”


    祁年似乎是愣了几秒,弯腰拿起掉在沙发夹缝中的手机,解锁后划了一下。


    “原来你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


    比起快递小哥打的,也不算多。


    谌玉看了一眼低着头在捡稿纸的祁年,故意说了一句。


    “好了,既然给你送过来了,那我......”


    “嘶。”


    明明是极轻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却也明显得很。


    谌玉:“你怎么了?”


    “......没什么。”


    还学会装可怜了。


    默了一会儿,见谌玉还不说话,祁年又说。


    “就是感觉手指还有点疼,自己涂药有点困难。”


    又是长达数十秒的静默。


    房间里不知道谁微叹了一口气,药膏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我给你涂。”


    谌玉细致地将药膏涂在棉签上,在祁年受伤的指骨处滑动。


    疤痕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但皮肉里面还是有些淤肿。


    再加上刚刚夹到的红痕,在本就白皙的手指衬托下显得惊心动魄。


    “医生说要八周才能好,你这才过了一周,就没再涂药了?”


    感受到祁年要说什么,谌玉先发制人。


    “别说你最近几天忘涂了什么的,里面淤血都结块了。”


    祁年看着谌玉坐在靠近他的软垫上。


    黑色的发旋下柔润的发丝划过他的手臂,酥麻的触感通过神经触动他的心脏。


    谌玉的表情一直是自在且张扬的,配上她明艳的脸像是一株盛放的玫瑰。


    而偶尔露出这样安静专注的时候,又让人联想到流淌在玫瑰花心上的露珠。


    在几乎漫长又转瞬即逝的几分钟里,祁年感到手上一轻。


    按着自己的那只手已经移开。


    “好了,半个小时内别碰水。”


    谌玉站起身,拿起药膏打算把它放在柜子里,可是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客厅除了一张沙发和一个茶几以外什么都没有,根本找不到可以储存东西的柜子。


    “......”


    她指了指紧闭的房门。


    “我可以进去吗?”


    得到的是祁年毫不犹豫的点头。


    谌玉打开房门,和门外一样,祁年的卧室也是简约到单调的风格,除了床和衣柜,就是靠近窗户一个不算大的床头柜。


    她站在门口,望着床头柜的抽屉,莫名有一种直觉。


    她只要打开来,她和祁年的关系大概又要改变了。


    谌玉罕见地感觉到一丝恐惧,连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她从来不是喜欢逃避的人,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是因为谁呢?


    “月亮。”不知何时,刚刚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走到了谌玉的身后,炙热的温度伴随着熟悉的墨香侵染上她的身体,“不打开看看吗?”


    谌玉不答,祁年无奈笑了声,刚要后退几步,被女人冰凉细嫩的手抓住了手腕。


    他猛地顿住,顺着谌玉的动作被拉着一同到了床头柜前。


    谌玉将手放至床头柜的把手处,轻轻一拉,首先看到的是一盏破败的玫瑰花灯。


    有点眼熟,好像在希腊时他就是拿着这一盏花灯坐在酒吧门口。


    而放在几乎干枯的玫瑰花瓣下的,是堆叠成小山的信件。


    上面的时间无一不是七年前,但信纸除了边角略微有些泛黄之外,十分干净整洁,足以看出它们的主人悉心照看的程度。


    谌玉颤抖着手将信封取出来,看到上面的地址和寄信人之后,一下就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一封,两封,三封......


    信件的数量远比江初尧说的要多得多,谌玉每取出一封,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徒手捏了一下,酸酸地发疼。


    而那些信封的表面,无一不印着鲜红的“未读退回”几个大字。


    直到取完最后一封,谌玉的眼皮轻颤,看着信封上的字由工整利落,到最后因执笔人的疲惫而略显潦草,展开信纸,少年笔力锋劲的字体却还是写满了一整页。


    展信佳,


    你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消息,我很担心你。


    ......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母亲吗?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在两周前,她去世了。


    ......


    如果是之前我说的话让你感到厌恶了,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不要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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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好?


    ......


    母亲去世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不管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至少回一封信给我,让我知道。


    ......


    月亮,我好像,真的,有点累了。


    夜晚在此刻寂静得突兀。


    一阵凉风透过窗户沁入房间,谌玉眨了眨眼睛,突然感到下颚一湿。


    嘀。


    一滴晶莹顺着她脸颊蜿蜒而下,从下巴处滴落,与信上少年干涸的泪迹重叠,晕染出一圈深痕。


    这滴泪落在祁年眼里,就成了愧疚情绪下的怜悯。


    他扯了扯嘴角,乌黑的眸中闪过一抹自嘲。


    “月亮,你不用可怜我。我承认,在希腊看到你的时候,一开始是有些埋怨,才会故意和你装作不认识,想要看看你要做什么。但是这一个月里......”


    他摇了摇头,笑容加深,眼中却透着深厚的缴械投降意味:“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只要对上你,我都是输家。”


    从他破解她当玩乐设下的谜语,打开她改装的天文望远镜望向那个坐在月亮前方的少女时,就注定了祁年对上谌玉,只会是仰望的态度。


    他妄想用一张张的信纸堆砌自己,能够与她平起平坐,却永远赶不上她坐着的高楼。


    即使是现在,他身为江氏的首席执行官,身在整个明汇最高的办公楼中,只要谌玉一个“不”字,他也会立马输得一败涂地。


    “月亮。”


    他叫她。


    “陪我去花园看看那些花吧。”


    祁年口中的那些花,是一大片的玫瑰。


    在见到那一大片赤红色如同火焰的花群时,谌玉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她从没见过那么密集的玫瑰花。


    几乎是把后花园全部填满的生命力,充斥在空气中蓬勃地向上,甚至有几只溢出了花园围栏,就连瞳孔都染上了玫瑰花瓣颜色的炽热。


    “我母亲年轻时最喜欢的就是英伦红玫瑰,”祁年道,“听她说,她曾经把满屋子的玻璃花瓶都插满了从伦敦采购的玫瑰。”


    “遇到我父亲后,她将玫瑰种子洒向和父亲一起住的小院,只是还没等玫瑰长成,父亲回国后就失去了音讯,她再得到父亲的消息,是他和别人在国内结婚的新闻铺天盖地地报导到了世界各地。”


    “从那以后,还未开花的玫瑰被母亲一朵一朵地拔掉,转而种上了苍白的荼蘼花。荼蘼的花语是,一盛开就是末路。在我印象中,母亲虽然一直都是温柔爱笑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像是被半路截杀的玫瑰种子那样,没有求生的欲望了。”


    “直到七年前,”祁年走上前弯着膝盖,轻柔抚摸着玫瑰如火焰般娇艳肆意的花瓣,“我在天文馆看到了你。那一瞬间,我好像又看到了玫瑰盛开的样子。而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我的第一反应是......”


    “自卑。”


    风吹过树叶草丛,发出嘶哑的呜咽声。


    这位江家最年轻的首席执行官,平日里淡到不在乎任何一件事的人,竟然会在一个人面前袒露出自卑的情绪。


    祁年停下了拨弄花瓣的动作。


    “我想,我其实已经和母亲种的荼蘼一样,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悲观主义者,却还是在看到开得正盛的玫瑰那瞬间,会不可自拔地被她吸引。”


    他像是一支被拼凑起来的笔,前17年倾尽全力也只能书写一片荼蘼的悲剧,直到遇到谌玉,才意识到人生有另一种写法。


    可从那以后,他又何尝不是困在那晚的月夜里,用尽心力写满一封封的信纸,却徒劳无功。


    耿耿于怀而说不出口的,只有他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