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 希腊雅典的月亮

作品:《西西弗斯的两封情书

    风透过车窗轻轻吹过谌玉的发丝,她因为祁年的话被撩得心神一晃,这在以往并不常见。


    只是一瞬间,那人又从容不迫地抽出距离,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绿灯了,谌小姐坐稳。”


    仿佛刚刚靠近她的不是他一样。


    车最终在云栖的一处小村镇停了下来,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座朴素到简陋的茅草屋,谌玉好似猜到了什么,眼神都开始颤动起来。


    茅草屋旁边是几棵苹果树和稀稀疏疏的菜苗,树枝上有鸟雀叫着,纷繁的树叶飘到女人的头顶,张扬妖艳的气质瞬间平添了几分可爱。


    谌玉刚想要走进去,手臂猝不及防被人轻轻握住。


    她回头,疑惑的倩眸望向祁年。


    祁年很快松开手,依然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我在外面等你。”


    谌玉:“好。”


    她走进屋子,屋里的装饰比外面还有朴素,仅有一张木桌和两把木椅。


    墙角已有几处年岁已久的破痕,天花板的角落处也结满了蛛网。


    窗户透进的光线将轮椅上的老人照亮,谌玉眼神复杂:“王伯,真的是你......”


    王青和蔼的眼睛望着谌玉从门口走来:“小玉,终于又见面了。”


    时隔七年再见面,谌玉罕见地无措起来。王青笑着招了招手,示意谌玉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王青:“这么多年了,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老人。”


    谌玉:“您是父亲的忘年交,我怎么会忘。”


    王青摇动着轮椅,揭开盖在天文望远镜上的红布,虽然看得出来年岁已久,却仍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埃。


    王青:“这架天文望远镜虽然是我和你父亲一起制造出来的,却是你把它改进成了独一无二的样子。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说实话,你拍下它是我没想到的变数,但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这几年最开心的时候了。你本来就是它的主人,现在也只是我物归原主罢了。”


    王青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也希望,这架望远镜不会让你回忆起过去一些不好的事。”


    王青的话让谌玉的背脊不由得僵硬了片刻,但她并没有否认:“爸爸去世那一年发生的事,即使没有这架望远镜,我也一辈子不会忘记。”


    “小玉,”王青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口气,“如果你父亲还在世,也一定不希望你被那一年的事困住。”


    谌玉只是望着窗户。


    窗户外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春天快到了,万物复苏得是那么快。


    可屋子里的伤痕,又岂是阳光照进来就能复原的。


    “王伯你放心,我从不是自怨自艾的人。”过了一会儿,谌玉还是朝王青展露出一个微笑,“那群人受到了该有的惩罚,至于妈妈......”


    她停顿片刻,继续若无其事说道:“应该也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吧。”


    “既然如此,我可不会一个人留在过去里。”


    王青听完谌玉说的话,动容地点了点头:“当年你父亲死后我伤心欲绝,关了在素盈开的天文馆搬到明汇的这座小镇。现在七年过去了,被你一启发,也觉得人总该向前看。”


    他朝谌玉和蔼地笑了:“我准备在云栖重新办一家天文馆,你若是有空,常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吧。”


    谌玉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您刚刚说,我拍下是您没有想到的变数。那么,您原本是想派给谁呢?”


    王青只是低头笑了笑:“向前走的时候,有时候也别忘了往后看一看,有没有被你落下的人。”


    “再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人老了,就越觉得你们年轻一辈的事,就应该自己做决定,老一辈的不该插手。”


    王青这句话说得模糊,谌玉有些疑惑,却还是没有多问。


    从屋子里出来后,谌玉仍感到恍惚。


    蓦地,她感觉视线一暗,炽热的阳光被挡住,墨香的气息猝不及防窜入鼻尖。


    祁年:“月亮。”


    听到这个称呼,谌玉鼻尖突然一酸,尘封的回忆再一次避无可避地涌入脑海。


    她抬头看着面前颀长挺拔的身影,忽然抬起手抱住祁年。


    意料之外的,少年并没有推开她。


    她原本以为像祁年这么冷的人,唇该是冷的,就连胸膛也该是冷的。


    可当真正在他怀里的时候,她却感觉一股温热而安心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包围,谌玉近似贪恋般蹭了蹭他的胸膛。


    不可否认,祁年是她这几年遇到的最合心意的一个。


    长得帅,身材好,最重要的是,还没权没势。


    不用像应付那几个上位者的男人一样心力憔悴。


    谌玉承认,自己真的很自私。


    明明他们还认识不到一个月,明明这个清冷无尘的少年与她悲痛的回忆不该扯上一点关系,可她还是忍不住用自己恶劣的嫉妒心将他拉入自己的深渊。


    凭什么他看起来事事不在乎,凭什么他一无所有却能一身轻松......


    谌玉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一下祁年的喉结。


    感受到少年的僵硬,谌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还是弯起狐狸眼,不计后果地闯入那双温海般的黑眸:“还记得我在江家别院对你说过的话吗?”


    做我的情.人,我养你。


    祁年低头,望向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你就这么想我做你的情.人?”


    谌玉:“你想要钱,还是权力?我都可以给你。”


    她顿了顿,娇媚到浑然天成的双眸落上他薄薄的唇瓣,近似蛊惑般地开口:“祁年,我要你的爱。”


    谌玉抬起纤细白嫩的玉颈,饱满红润的唇马上要接触到祁年的嘴角:“如果没有爱,其他的,也可以。”


    抱着谌玉的手陡然收紧,她吃痛一声,刚要撤离,猝不及防被祁年略微粗糙的拇指按住耳垂,动弹不得。


    祁年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有爱,也可以?”


    谌玉的耳垂被他一轻一重地揉捏着,像是解压的玩具。


    谌玉忍住耳垂处传来奇异的酥麻感:“......对。只要你同意和我在一起。”


    情人的关系,总是始于最原始的冲动。就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也许不会持久,却在氧化的过程中用最激烈腾涌的情绪满足着人的实感。


    不期待爱,就不会被爱困住。


    这是谌玉从谌玦和魏怜那两个人身上学到的。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摩挲着耳垂的手松开来,祁年垂下好看的眼眸:“那你不准反悔。”


    这是同意了?


    谌玉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地抬头吻上祁年的喉结,到下巴,火热的温度却从相触的肌肤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开来。


    昨夜的记忆开始复苏,唇齿间的交融让二人温度升温,冰凉的海水被一朵玫瑰燃得沸腾。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再度响起,两人唇齿分离时,无一不喘着粗气。


    谌玉将电话从包里拿出,看了眼祁年后按了接通键:“喂,时情?”


    时情那头快要哭出来似的:“我的姑奶奶,你现在在哪里呀?”


    谌玉:“刚刚去找了拍卖会的一个收藏家,怎么了?”


    时情:“你快回公司吧,袁总再见不到你我们都要集体加班了......”


    袁野这是闹哪出,陪李家小姐还有心思管她的事?


    谌玉说了声知道了,挂掉电话后,抬眸看向祁年。


    祁年:“你要走了?”


    刚确认关系就走,谌玉莫名有种提上裤子就走人的罪恶感。


    谌玉干笑了两声,拿出一张纸匆匆写上了一行字。


    “这是我家的地址,有空可以找我。”


    祁年接过纸粗略看了一眼,暖阳小区。


    记忆中是位于明汇老城区的一处老旧小区,连电梯都没有。


    还真是一点也不像她会住的地方。


    急着走的谌玉并没有注意到祁年情绪的变化。


    她边打车边打电话叫人把天文望远镜运到家里,刚坐上车,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谌玉才刚挂完电话,无意间瞥了一眼,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是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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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卡退款的退款信息,金额是...300万元。


    但让谌玉惊讶的,是后一条。


    -


    明汇,卓野集团总部。


    明亮的灯光将一切照得展露无遗,谌玉一进总裁办公室,就看到了袁野对面那一头鲜艳的海蓝色头发。


    “鱼鱼,你来啦!”两周未见的江初尧和之前有了些不一样,他刚刚似乎在把玩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看到谌玉时眼底多了几分真诚,“正谈到你呢。”


    谈到她?


    谌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自然地坐在了袁野的旁边:“你们在聊什么?”


    袁野将谌玉身后的抱枕摆正了些:“今天江家小少爷参访鄙司,就随便聊了几句昨天拍卖会的事。”


    江初尧笑意未减:“是啊,袁总阅历丰富,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是点袁野老呢。


    袁野的脸黑了片刻,很快恢复成风度翩翩的形象:“只是袁某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江初尧:“您说。”


    “既然江家也对Agathon先生和他旗下的全鼎感兴趣,”袁野的指骨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昨天的拍卖会,怎么没有看到一个江家的人呢?”


    闻言,江初尧脸上的笑容扩大:“您怎么知道没有呢?”


    整个总裁办公室瞬间寂静,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时间不早了,我晚上还有课,就先回学校了。”江初尧临走前特地向谌玉挥了挥手,“鱼鱼,回见。”


    江初尧走后,谌玉大概琢磨明白了怎么回事。


    虽然袁野此刻的目标十分明确,是利用李倩蕊获得李家的资源和人脉,但在以Agathon为代表的全鼎进军明汇之后,显然转换了目标。


    李家固然是明汇“银树圈”中的世家企业,但总部在法国的百年房地产集团全鼎此次将业务扩展到明汇,还派出董事长最疼爱的小儿子Agathon亲自来明汇,足以看出他对明汇市场的重视程度。


    袁野当然舍不得错过这个机会,但却忽视了狼多肉少,银树圈里许多盘踞已久的大家族也在盯着全鼎的动作,期待利用全鼎进一步扩大市场。


    思及于此,谌玉打开ins,看到还未通过的好友请求里显示的名为“Agathon”的昵称,陷入了沉思。


    作为现在炙手可热的香饽饽,Agathon怎么会记得她这号人物,还想方设法找到了她的ins?


    说什么一见钟情未免太假,她从第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个处处留情没心没肺的浪荡子。


    袁野朝她看:“怎么了?”


    “没什么,”谌玉想到袁野现在和Agathon的关系,还是先不告诉他为妙,“你这么急叫我回来,原来是因为江初尧来公司了。”


    她说着,站起身:“不过袁总可能误会了,上次在江家别院的时候我就和他说清楚了,我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


    她刚要走,袁野握住了她的手腕:“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既然袁野挑明了,谌玉也不藏着掖着,如实告诉他:“昨晚钱志在香薰上涂了迷香,我被算计了。”


    刚说完,握住她的那只手明显紧了紧。


    袁野聪明得很,一开始在早上的时候见谌玉不在房间,怎么可能不知道里面有问题。但他还是选择让谌玉来找他,而不是他找谌玉,无非是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照顾。


    现在看到袁野这副紧张的样子,谌玉扯了扯嘴角:“放心,袁总,我肯定没让他得逞。只是钱志这个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们不能和他继续合作下去了。”


    说到这个,袁野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狠辣:“放心,他敢这样对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主动辞掉负责人的位子。”


    袁野这人有时候不靠谱,但还是言出必行的。


    谌玉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放手,那只手却还是紧箍着不放。


    谌玉:“还有事?”


    袁野顿了片刻,突然站起身。


    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谌玉不解,却见袁野低头问她:“你昨天晚上在谁那过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