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黎九
作品:《为了避难嫁给病秧子后》 黎半夏盯着画像看了许久,侧头看向周景之,低声问了一句。
“画中的松狮犬可是莺莺?”
周景之摇头:“不是。画上的这只松狮犬已经不在了。”
虽然不是同一只狗,黎半夏却敏锐地察觉到,这只狗与莺莺应该有某种联系,周景之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也从侧面佐证了这一点。
周景之话毕,一抬眼,却见黎半夏正盯着他,一副等着他下文的模样。
见自己一副懵逼的模样,她更是一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嘟囔一句——又来了。
周景之瞬间就如同打通了任督六脉,立马补充道:“它虽不是莺莺,却是莺莺的母亲。”
黎半夏倒也不算太意外,果然是与莺莺有关的。
那么问题来了。
画中与莺莺如此相似的松狮狗是莺莺的母亲,那么画中与她如此相似的清河公主呢?
黎半夏也不傻。
那些昔日清河公主的故旧,比如刘嬷嬷、陈神医、朱姨都纷纷找上了她,不由分说便鼎力相助,不是一张与清河公主相似的脸便能解释的。
今日慧太妃情况危急,周景之又及时将她带了过来。太妃口口声声询问孩子如何。
更何况,黎半夏脑海里还有隐约残存记忆片段。
还有上次周景之与祖父在天牢的对话,有一些话让黎半夏心生困惑,如今却如醍醐灌顶一般。
以上种种,拼凑出一个事实,尽管荒诞,尽管还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但是这明显就是事实。
黎半夏抬眼,问道:“慧太妃方才询问的孩子,是我吗?”
周景之看了过来,眼底似乎闪过了若干情绪,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是。”
果然。
黎半夏深吸了一口气,还想再问,却见刘嬷嬷神色匆匆跑了过来。
刘嬷嬷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黎半夏一眼,道:“夫人,郎君。慧太妃醒了,前头神志糊涂了一阵,这会子又清醒了些,嚷着要寻……”
“去瞧瞧。”
黎半夏再次进了慧太妃的屋子。
与一个时辰前初次见面不同,如今的黎半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再见慧太妃时,心狠狠地颤了颤,脚步竟都有些乱了。
一抬眼,俩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黎半夏感觉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
“清河……”慧太妃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黎半夏压下心中的激动,快步走了过去。
慧太妃迫不及待地问道:“清河,孩子呢?”
陈神医驾轻就熟地开了口:“孩子好着呢。”
“是吗?”慧太妃一脸殷切地看着黎半夏:“清河,孩子在何处?”
黎半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就在此处。”
话音落地,陈神医手中的药碗都险些端不住,瞪大眼睛望了过来。
刘嬷嬷与朱姨也是一脸震惊,连大气都不敢出。
“什么?在此处?”慧太妃也是一脸惊讶,“为何我看不到?”
“是我。”
“什么?”
“我不是清河公主。”黎半夏:“而是您口中的那个孩子。”
“是你?”慧太妃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眼神热切,细细打量着她。她眼底似乎有些困惑,一直重复道:“是你,竟是你……”
眼睁睁看着慧太妃的眼神逐渐失焦,即将切换到神志不清的状态。
黎半夏低下头,有些心酸,又有些不忍。
突然,手上的力道又猛地增大,黎半夏一抬眼,发现慧太妃神色再度恢复清明。
“你都长这般大了。我……我这没准备什么见面礼……”
说着,慧太妃松了手,开始手忙脚乱地四处摸索起来,“我怎么没备见面礼……”
黎半夏心里一酸,安抚道:“太妃娘娘之前给过了。”
“你怎么这么称呼我?”慧太妃再度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道:“你该唤我外祖母才对。”
“是。外祖母。”黎半夏眼眶有些热。
刘嬷嬷没忍住哽咽了一声,捂着嘴跑了出去。
朱姨也是泪花闪闪地望着这边,哽咽到失语。
“孩子。”慧太妃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忽而朝她笑了一下,“孩子,你娘呢?”
黎半夏微垂着眸子:“我娘在家,没过来。”
慧太妃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她的手:“下次叫她过来。”
停顿了好一会,黎半夏才郑重地点了头,“好,下次我和我娘一起来看您。”
“好。”
——
黎半夏与周景之从清河公主私宅出来时,已经是将近黄昏了。
马车上光线昏暗,周景之往前凑了凑,仔细打量了黎半夏一眼。
“夫人还好吗?”
“嗯。”
今日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但是其中的细节究竟如何,还是不得而知。
“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祖父不让你告诉我?”
周景之点了点头:“祖父不忍心你被身世所累。”
“尽管黎家可以利用我的身份脱困,祖父也选择不用?”
“嗯。”
黎半夏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塞得满满当当的,那些情绪都快要溢出来了。
“去天牢,有些话还要当面问问祖父。”
作为清河公主的女儿,却被养在了黎府,这其中的缘由,没有人比祖父更清楚了。更何况,黎半夏觉得,黎府如今获罪,说不定与她的身份也有某种程度的关联。
——
天牢。
黎丞相一抬眼,便发觉黎半夏今日的情绪不太对劲,他心里猛地一咯噔,难道……半夏什么都知道了?
“祖父可还好?”
黎半夏的这句温声问候,让黎丞相心里踏实了不少,却还是忍不住用眼神询问周景之。
然而,下一瞬,却听周景之道:“我祖父已提前将天牢安排妥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只是,时间不宜太久。”
黎丞相猛地一震,瞪大眼睛看了看周景之,又看了看黎半夏。
“你……你……半夏……”
周景之适时地解释道:“慧太妃命悬一线,我方才带黎半夏去清河公主私宅探望。”
“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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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瞒我到几时?”黎半夏的语气有些委屈。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黎丞相眼神复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瞒下她的身份,与当初收养她的初衷已经相悖了,更与先帝的旨意相悖。
只是亲手将她培养长大,虽无血缘,亲情却不掺假,黎丞相实在不忍心让她陷入那些刀光剑影中。
只是如今黎半夏已然知晓,那也就没什么能瞒的了。
他理了理思绪,终于开口说起了旧事。
“当年清河公主嫁给了多弥的二殿下,多弥王最宠信这位二殿下,半年后便册封二殿下为太子,并写信给先帝分享这个喜讯。只是信刚传到京城,没多久又传出多弥三殿下发动政变的急报。
清河公主被传在这场政变中当场丧命,其实死的那位是二殿下的侍女,真正的清河公主被二殿下护着逃出了王宫。
清河公主当时已有身孕,行动不便,歹人一直穷追不舍。无奈之下,二殿下以身诱敌,将歹人引开。清河公主被手下精锐护着,逃出了多弥,至大渊西境一处暂避。
只是后来先帝驾崩,宏王殿下被传领兵前去多弥为妹妹复仇,之后却杳无音讯,慧妃娘娘大受打击神志不清。咱们大渊朝这边,姜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姜太后扶持亲子登了基,多弥王朝那边,三殿下血洗王宫,屠戮数日后,亦强势登基。
清河公主大受打击,痛不欲生,生下孩子没两日,便撒手人寰了。
待你五岁那年,我寻到了你,遵循先帝遗愿,将你接到了黎府抚养,替代了三房早殇的黎九。”
黎丞相讲述时,黎半夏一直没有插嘴,但是黎丞相能感觉到她明显有一些疑问。
待讲述完,黎丞相顿了顿,道:“可有什么想问的?”
黎半夏几乎是立马开了口:“先帝知道我的存在?”
黎丞相:“先帝也只是怀疑,所以命我寻找。
清河公主有孕一事,所知的人不多,慧妃是少数知情者之一。清河公主殒命的噩耗传来后,慧妃才将此事告知先帝,而多弥送来的尸首并无怀孕迹象,先帝这才起了疑。”
黎半夏点了点头,又问道:“黎府如今获罪,是不是与此事有关?”
黎丞相看出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与自责,连忙道:“并无太大关联,你莫要自责,放宽心。黎家此次是命中注定的劫数。”
祖父这话明显是在宽慰她,黎半夏是不太信的。这次给祖父定罪,最有力的证物便是祖父那些与多弥频繁往来的信件。
而且,据襄阳侯查出来的细节,似乎太后一直耿耿于怀,意图逼迫祖父交出某个东西,祖父一直不从,所以才有如今的祸端。
祖父为何与多弥往来频繁,想来是为了寻她。至于太后想要逼迫祖父交出来的东西嘛……
黎半夏略想了想,问道:“先帝是不是给祖父留下了什么密旨?”
黎丞相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点了头。
“先帝临终前送出了三道密旨,一道给汝王殿下,一道给我,还有一道给了……”
他顿了顿,看了黎半夏一眼,才继续道:“最后一道密旨给了柳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