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河继续问道，“那玉儿觉得，什么样的东西，算是好卖的东西？什么样的掌柜，又算是能力强的掌柜呢？”


    沈柏玉歪着头，仔细想了想。


    “玉儿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好卖的东西。只是看这东西放在哪里，怎么卖，卖给谁。


    就像卖梳子，寺庙可能不好卖，但道观却肯定能卖。


    东西都有价值，只是看咱们怎么找到要买它的人。”


    沈长河捋着胡子，笑了笑。


    “我儿聪慧。”


    沈柏玉继续说道，“至于掌柜能力的问题。玉儿觉得，人人都有自己的优缺点，有自己的长处，短处。


    咱们要注意的，就是怎么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譬如，中庸的掌柜，适合挑个伶俐的伙计配合，一个维护后方的支出，一个帮助前方的收入。这样搭配起来，是最好的。”


    沈长河面露疑惑，“难道玉儿不觉得，换个伶俐的掌柜更好？”


    沈柏玉失笑，“爹爹，世间哪有那么多伶俐的人，况且伶俐的人，未必就能做好掌柜的。


    目前，咱们沈家这块的商铺，也不是个个都要精明强干的掌柜。一个铺子里有那么一两个伶俐的，这铺子的收入就不会成问题。”


    沈长河若有所思，“玉儿这番话，我还从来没有想过，今天还真是让爹惊讶于你的想法。


    这几年，我最头痛的，就是各个商铺的掌柜的水平高低参差不齐，今天被玉儿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用伙计和掌柜来搭配的方法，很是不错。”


    沈柏玉笑道，“若是掌柜平庸，就搭配伶俐的伙计；若是掌柜能干，就搭配忠厚的伙计。


    这样搭配起来，铺子才能稳定发展。”


    沈长河点点头，“还是咱们玉儿读书多，这些，你爹我都没考虑过。除了你说的人员搭配的问题，货物售卖的问题，爹这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沈长河叹了口气，“如何你二叔那边，天天嚷嚷着，生意不好做，布匹卖不出去。


    你三叔那边，也嚷嚷着首饰不好卖。


    我天天头疼的很。


    今天被玉儿这么一开导，我想，也许你二叔三叔说的问题，的确存在，但更重要的，还是咱们怎么把每样东西卖给适合它的，需要它的人。


    没有难卖的货物，这个观点，我和玉儿持一样的意见。”


    沈柏玉笑了笑，并不言语。


    按照现代的话来说，伙计+掌柜，这就是团队的搭配问题。


    至于商品的问题，书上早就说过了，任何东西都有价值，只是看怎么发掘它的价值。


    正如古代的野菜，是众人讨厌的对象；换成现代的野菜，确是众人追逐的绿色营养品。


    沈长河今天和沈柏玉这么一交流，感觉十分开心。


    “看来我儿，的确身上流着咱们沈家人做生意的血。


    胸怀锦绣，腹有良策，以往还真是爹小瞧了你。”


    沈柏玉笑着给沈长河添茶，一时间，父女两言笑晏晏。


    送走了沈长河，沈柏玉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她不但让沈长河同意她参加年中大会，允许她看账本，插手沈家的生意；还小小的显露了一把自己的经营才华，来刷新沈长河对于这个女儿的认知。


    只有爹爹沈长河发现她的才华，未来才更可能把沈家交给她。


    想到今天进展颇丰，沈柏玉忍不住开心的笑了。


    两日后，年中大会正式开始。


    早上，沈家各房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全国各地的沈家铺子的掌柜，都来到了苏杭的沈家主院。


    还好，沈家的宅子多，房间多，安排了3，4个掌柜一间房，才把100多位掌柜的，全部安置下来。


    第一天，沈长河安排了好酒好菜招待所有掌柜的，还请了戏班子晚上来唱戏，给众位掌柜放松了心情。


    第二天一大早，从辰时开始，在沈家大房正房的花厅里，进行年中各个铺子的经营情况的汇报，以及查账工作。


    花厅最里面是4张椅子。


    沈长河坐在正中间，一左一右，分别是二房和三房。


    再往下方一点的位置，是沈长河留给沈柏玉的。


    “大哥，竟是让小玉来看账？”


    沈家二房，沈长江有些疑惑。


    “这孩子，不是和咱们家那几个女孩子一样，对做生意不感兴趣的嘛，怎么突然想着要看账，听年中会了？”


    沈家三个兄弟，每一房都生的女儿。


    大房的沈柏玉，二房的沈柏银，三房的沈柏金。


    三个女孩，一个赛一个的，不喜欢插手沈家生意，可把三位老父亲急得团团转。


    现在眼看大房的沈柏玉，似乎对打理家财有些兴趣了，二房三房均是一脸惊讶。


    “我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仿佛突然开窍了似的。


    说起铺子上用人的事情来，头头是道。


    还给了我不少生意上和用人上的建议。


    估摸着这孩子大了，懂事了，知道咱们不容易。”


    沈长河长舒口气，“要是这孩子能把沈家撑起来，我还真不想把咱们哥仨打拼的家财，给那些不相关的外人。”


    沈家三房沈长海拍了拍手，“那敢情好，要是玉儿有经商天赋，带着几个妹妹一起撑起沈家，我就算闭了眼睛，也能放心了。


    大哥，你不知道，我一直都觉得招婿来延续沈家的富贵，不是个好主意，求人不如求己，这年头，靠谁都不如靠自家人。”


    沈长河和沈长江点点头，很是赞同沈长海的说法。


    “可惜咱们哥仨，都是女儿，也不好强求。


    只能等孩子们自己想通，懂事了，才行。


    今天小玉想要来听听，看看账，你们不知道，我这心里多开心。


    就等她跟着听听看看，磨炼磨炼，未来也好给两个妹妹做做榜样。”


    “那就再好不过了。”沈长江和沈长海点了点头，对沈长河一脸羡慕。


    没过一会儿，沈柏玉打扮的光彩照人的出现了。


    她对着沈长海和沈长江福了福身，见了礼。


    得到两位伯父的允许之后，才坐在了下方的位置上。


    辰时三刻，各地的掌柜，开始按照远近排序，一个个的，拿着账本进入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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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受沈家四位主人家的检阅。


    先盘点的，是沈家三房主管的首饰铺子。


    首饰铺子，主要集中在京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合计4家铺子。


    4位掌柜，一一上前见礼。


    “给当家的问好，我是京城东边铺子的掌柜何大力，这里是东边铺子的这半年的进账和出账。”


    “我是西边铺子的掌柜，冯聪，给当家的问好。账本我也带来了。”


    “南边铺子的掌柜，李名，给众位当家的问好。铺子的账本做了两份，分别是大项的收支和小项的收支，请当家的过目。”


    “我是盛忠，京城北边铺子的大掌柜，给当家的见礼了，这是我们铺子这半年的收益情况，支出我分为了伙计们的工钱开支和铺子里的开支。请当家的过目。”


    坐在正中间的沈长河点了点头，给了沈柏玉一个眼神。


    沈柏玉直起身，再次对沈家三房，沈长海福了福身。


    “三伯父，玉儿年纪小，不懂事，对于生意还在学习之中，还请三伯父带着玉儿一起看看账本，多给玉儿一些教导。”


    沈长海还是第一次听见沈柏玉，这么有礼貌的和他请教生意上的事情。


    以往，这小姑娘对这些经营之事不感兴趣，看了他也只是叫叫人，就躲开出门去找小姐妹玩耍，或者买胭脂水粉，首饰衣物去了。


    哪曾想到，她还有这么一心学习，恭恭敬敬的一天。


    沈长海忍不住扶起了自己的大侄女，擦了擦眼泪，感叹道，“呜呜呜，玉儿果然是长大了，说话，做事都有条有理的，你能关注咱们家的生意，说实话，我比你爹还高兴几分。


    沈家有今天不容易，偌大的家财若是只靠招婿，难免不妥当。


    若是你能撑起一部分来，我和你爹，就是以后死了，也能瞑目了，呜呜呜…”


    沈柏玉点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穿越过来之后，她就从原身沈柏玉的记忆里得知，自己的二伯父，三伯父都是好人，三伯父沈长海啥都好，就是爱哭。


    二伯父沈长江，什么都好，偏偏贪吃。


    自己的爹爹，沈长河，什么都好，偏偏太粗心。


    沈家三兄弟，性格迥异，但各有特色。命运也出奇的有些相似。


    都只生了个独女，对老婆死心塌地，还不喜欢纳妾。


    三兄弟最大的希望，就是找个人把沈家的家财守住，庇护三家人以后的生活。


    可惜，沈家三姐妹，一个赛一个的懒，不喜欢生意这些俗物。


    个个都期盼着未来能有个如意郎君，可惜一个个都所托非人。


    才导致沈家快速败落了下去。


    眼看三伯父沈长海一脸激动，沈柏玉笑了笑，开始和沈长海一起看账本。


    一刻钟后，沈长海还是正常脸色，沈柏玉却蹙起了眉头。


    “小玉，有何不妥？”沈长海注意到她的表情，先一步询问道。


    沈柏玉福了福身，“三伯父，你觉得这些账本如何？”


    沈长海没想到，沈柏玉不答反问，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