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酸痛麻木，黎佑珉缓缓睁开眼。她睡了很久，深陷乱七八糟的诡异梦境，长满荆棘的桌椅缠住她的腰，她伸出求救的手，哭喊求饶。


    醒来时，真实感令她舒心，她眨眨眼，眼角湿润。


    原来真的哭了。


    陌生的环境，黎佑珉瞪圆眼，手捏紧被角，忽而感觉身上空空的，肌肤与被料直接相贴——断片的大脑瞬间恢复连接。


    几帧画面闪过。


    黎佑珉：……天呐。


    梦的后半部分尺度太大，如果拍成电影绝对属于十八禁一列。


    桓崇拉住她的手，哭喊声变为抽噎声，那是带着情调的抽噎与喘息，一上一下，波浪逐渐袭击她的大脑，感觉有内而外散发开情愫。


    朦胧的视线，桓崇的腹肌近在咫尺，那双眉眼让人沉醉，醉在他眼底，忘却一切。


    “快一点”、”“黎小佑”、“你真的爱我”、“叫主人”……


    挥之不去。


    这是做什么梦，男主竟然是桓崇，她的腿盘上腰什么什么的，红晕爬上脸颊，黎佑珉自觉地拉过被子盖过脑袋。


    梦境与现实相叠。她大概知道为什么身体会酸痛了。


    人生只有两个人：完蛋。


    门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门把手下压，男人的身影走进。


    黎佑珉飞速转身，背对着门，假装还在睡觉，特意放大呼吸感，胸膛呼吸带动起背，一伏又一伏。


    桓崇轻手轻脚，绕了一圈看见，风尘仆仆地脱掉大衣，坐在卧房的木椅上，一言不发。


    紧张地控制不住眨眼，黎佑珉以“黑灯瞎火谁也看不清”安慰自己，默默祈祷。


    由于闭眼黑灯，她的听觉格外敏锐。


    突然，桓崇起身，他两手夹着大衣，走路时衣料相磨发，发出怪异的声音，刺激她的神经。


    好难受，难受的想睁眼。


    但是不行。


    终于，桓崇走到了卧房门口，开灯。


    黎佑珉暗自咬唇：我忍。


    “不好意思，手不小心碰到。”桓崇自言自语道歉。


    黎佑珉在心里回：没关系。


    门又被关上。


    黎佑珉睁眼，大口大口呼吸，调整呼吸频率。她坐起身，翻开枕头、拉展被子、检查床头柜……统统没有手机。


    她仔细回忆——昨晚她去Alove工作室，工作室股东暗示她逼她放弃一些本该是她的机会，然后她闷闷不乐在咖啡厅吃蛋糕，沛玉带她去酒吧解放坏心情。


    行云流水，可她今天为什么躺在桓崇的床上？


    更重要的是，她昨天主动和桓崇亲密了！


    疼，很疼，即使断片了她也觉得疼。


    应该给桓崇定个罪。


    没有这样的道理。


    呜呜呜呜呜呜……黎佑珉栽回床，又觉得贸然指责桓崇理亏，毕竟、毕竟她有主动的举动。


    难以言喻的心情，她掰着手指头细想。


    或许她把桓崇当成她把月光了？


    还没等大脑加载出答案，门外的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的脚步声没有上一次响亮，她保持相同睡姿。


    洗净风尘仆仆，桓崇带着一身浴液味。他轻掀被角，钻进，手自动扣住黎佑珉的腰，将人往怀里一捞，腿锁住怀中人的动作，亲昵而又霸道。


    黎佑珉想装作伸懒腰，一用力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肘关节抵住桓崇的腹肌，无端地，她又想起昨晚碎裂的片段。


    靠几个画面拼凑出完整的过程并不难。


    羞涩，内疚，难堪占据她心头。


    她甚至不确定，她昨晚有没有说话，有没有喊错名字。


    “醒了？”桓崇撩了撩她的头发，搂住腰的手上移，“身体有不舒服吗？”


    黎佑珉继续装睡，眼皮忍不住眨。


    气氛有点奇怪。


    桓崇将她翻过来，捧住脸，吻她唇。


    “唔！”


    黎佑珉闪躲，缩回舌尖。


    桓崇勾唇：“这下真醒了。”


    他寻找台灯按钮，白炽灯亮起，半间卧房发亮。


    黎佑珉遁入被窝，喊道：“关灯关灯。”


    太啊，她的脸色怎么见人！摸着发烫，更别说看着了。她越往下，腿叠成形，突然看见了……那个。


    桓崇的那个。


    不敢多看一眼。


    冲击力太强。


    黎佑珉在心里祷告：祈求上天还女一双干净的眼睛。


    然后她偷偷睁开一只眼，又闭上。


    形容不出来。


    桓崇精神焕发，任有黎佑珉胡闹，二话不说：“好，好。”


    灯关灭，黎佑珉仍旧闷在被窝里。


    桓崇想不通，他用脚蹭了蹭黎佑珉的腿，“宝宝，你是想体验什么？”


    腿带动肌肉，这下她看的更清了。


    失去的记忆突然回到大脑，更为细致的记忆，她无地自容。


    怎么面对这个世界！黎佑珉努吼。


    她爬出来，额头不小心碰到桓崇下巴，桓崇借力捏住她的脸，不管不顾地亲吻。顷刻间，凶狠劲覆盖刚刚的亲和。


    “伸出来。”


    “我不……”


    “乖。”


    “我都、说了不要……”


    桓崇追上，拉扯，勾勒上鄂。长时间张开嘴，口水不由自主地从嘴边流下……情急时，黎佑珉咬住。


    见血，桓崇拍她屁股。


    黎佑珉推他，小腿乱蹬：“我不要我不要！”


    “那你昨晚为什么要？把我想成了谁？”


    本是一句调情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恰巧戳中黎佑珉一直隐藏的心。


    不偏不倚，黎佑珉没再反抗，只是沉默。


    桓崇抱紧她，哄小孩似的，接着说：“黎小佑，你把我想成了谁呢，我都猜不透你，叫的欢跑的快，是不是你？”


    黎佑珉没办法回答，记忆中的白月光的形象开始模糊。


    只是怔然。


    又吻了会儿，这次黎佑珉如同木偶，任由摆布，连“哼”这样的音调都没了，她气息微弱，双手扣住床单。


    桓崇发觉她情况不对，停下动作，化为温热的怀抱。


    两具身体间有一拳的距离。


    “宝宝，我爱你。”桓崇告白。


    黎佑珉故作镇定地：“嗯。”


    转瞬心便小路乱撞，前一刻的沉着崩塌，乱了方寸，身体随之颤抖。


    “黎小佑宝宝怎么了？是不是我昨晚弄疼你了？”


    “没。”


    “那你……”


    “我想一个人静静，我的手机在哪里？”


    桓崇使劲地抱住她，柔声说：“我去取。”


    他起身，拐入隔壁的书房，又回来。


    黎佑珉一点笑意浮在脸上，眼睛直勾勾，“我可以一个人待会吗？”


    桓崇没说可以，也没说不行，他两手插兜，睡袍的腰带没有勒紧，若隐若现可以看见胸肌。


    他抬起手腕：“下午五点，要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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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次，应该都会害羞，难以面对人吧。


    桓崇这样想，大摇大摆地去了餐厅等饭。


    黎佑珉全当他同意了。


    她开始百度第一次后的症状，腰间的酸是胀酸，大腿肌肉也酸，就连肘关节小臂都酸，活动一番，开始发疼。


    她懊悔昨晚醉酒，但没立场责难，因为她也主动了。


    可她喝酒了。


    喝酒能算一个原因吗？


    思来想去，黎佑珉联系了Lina。


    【酸痛的柚子：在吗我的姐，你肯定和男人睡过吧，什么感觉？】


    Lina正在办公室修改派对方案，闻哲简直戏精上身，她逼近崩溃。


    【Lina：不在，很忙，有空帮我向闻总求求情吧……他到底要什么！】


    【酸痛的柚子：他喜欢低调但暗含装腔的设计，你是不是光顾着低调了？】


    Lina恍然大悟，高兴地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黎佑珉觉得手机发烫，她险些握不住，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贴近耳廓：“怎么突然打电话啦。”


    Lina：“感谢高人指点。”


    “那你快告诉我啊——”


    Lina打响指，吃瓜的心涌上心头，“你和谁？”


    “不说了再见。”


    “别别别，我又不乱说话，只是好奇。”


    黎佑珉仅有的傲气在此刻竖起，直接挂断。


    什么人嘛。


    【Lina：柚子老师别生我气，八卦之心，而你身处豪门中心，难免我想开开眼，对不起错了！以后绝不过问！另：看对方技术。】


    技术。


    这两个字很陌生。


    黎佑珉回味，品不出任何。


    总不能问沛玉，很没面子，而且就是沛玉把她交给桓崇的！


    烦躁的心情遇上脆皮的身体，双重折磨。她在床上来回打滚，偏头，看见桌上有一盒烟。


    粗烟，劲大。


    黎佑珉眯起眼。


    她打开衣柜，翻出短袖套上。桓崇的短袖又长又宽，在她身上像裙子。她翻开烟盒，下意识拉开窗，轻车熟路地将烟咬在嘴边，单手拢住，星星火点燃起。


    第一口烟往往是浓的，她直接吐出。


    第二口烟可以回吸，烟劲太大，黎佑珉咳了几声。


    窗外景色怡人，高楼耸立，像是小说里描述的A市，纸醉金迷一挥间。


    形形色色的人。


    一只烟燃尽。


    黎佑珉舒服多了。


    早年她不抽烟的，是宋培彦真真切切与她断了联系才去抽。她觉得炫乎，没想到几根过后她的状态有所缓解。


    “借火。”


    桓崇背手而立，目光笔直地锁定她。


    黎佑珉穿他的短袖，不太合身，稍微塌下一点腰，就能看见绝对领域。


    “不借。”


    黎佑珉困倦，她还想抽，烟刚夹在手里便被桓崇抢走掐断，“抽你两根烟而已，小气。”


    桓崇一本正经：“有害身体健康。”


    “……”黎佑珉随手捏起烟盒，烟盒飞出卧房，躺在楼道。


    桓崇仍看着她，爱意的眼光藏不住。他捏住黎佑珉的下巴，逼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盛气凌人。


    黎佑珉不挣不怒，任他如此。


    “你……”


    两道声音同时亮起，黎佑珉听不清自己的话音。因为对方说：


    ——“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