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作品:《挽罗衣》 起初,宋绾栀还有点心不在焉,眼睛看着,手上写着,耳朵却一直留意着角门那边的动静,一颗心更是飞到了凉亭的上方,翘首以盼。
同时也伴有一点点忐忑,担心他见到她会不高兴,偶遇没成,反倒加深俩人之间本就不愉快的芥蒂。
为了平复心情,她强行把期待的心思拉回,专注的看着笔下的字,心中默念着每一个笔划的步骤和要领。
慢慢的,心竟也沉静下来了,越写越觉得自在,越写越专心致志。
待到周景屹拿着书卷,从角门那边欲往凉亭阅览时,她也浑然不觉,满心满眼都是笔下的字。
倒是周景屹看到她时,意外的愣了愣。
从她旁若无人的状态可猜出,并非刻意在这里堵他,倒像是听进他的话,寻个清净地好好练字。
基于这点,周景屹倒是没太反感她的出现,只是脚下本该利落往前的步子顿住且迟疑着。
春末夏初的时节,绿意盎然,骄阳还没那么炙热,落日余晖透过茂密的枝叶,星星点点的撒在凉亭的石桌上,也为她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写得专注又认真,小脸微红,鼻尖也染了薄薄的汗,周遭的风不断吹动她鬓间的发丝,挠痒痒似的在她脸侧荡来荡去。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泛红的耳尖让周景屹的脑中闪过那日手把手教她写字的场景,猛然回神后,他急急的撤回视线,转身欲走。
“别闹,让我好好写完这个字。”
少女独有的清甜嗓音自身后传来,周景屹迈出的步子又是一顿。
“你这么调皮,很容易让我分神,若是一直写不好,他便一直都不会原谅我,写字好难的,你就当帮帮我的忙吧,行吗小风?”
小风?
周景屹诧异回眸,这里除了他和她,根本没有第三者,她在同谁言语呢?
待他转身重新看向她时,宋绾栀正好展颜笑了起来,微微仰着脑袋,对着风吹来的方向,浅浅的梨涡又甜又缱绻。
她夸赞着不再吹来的风,“真乖!”
周景屹眼底闪过一丝讶色,之前还吹拂着的微风,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好似真的听懂了她的话。
而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从那张娇俏又灵动的脸上移开,似不可思议,也似情难自禁。
宋绾栀正准备收回看风的视线,余光瞄到她魂牵梦绕的熟悉身影,当即便转头看过来,眸子里满是惊讶与欣喜。
周景屹这才惊觉自己的唐突,用最快的速度垂眸,握着书卷的手指随之收紧,对着她所在方向的脚步一时不知道如何动作。
宋绾栀也没有贸然出声,在他垂眸的那一刻,她眼底的欣喜便消失了,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以免让他生出反感。
就这么远远的看一下也很好了。
如此安慰完自己后,她重新提笔,可心思却怎么也没法集中,小耳朵像是有自己的想法,悄咪咪的竖起来,听着他那边的动静。
周景屹最终还是往她这边走了过来,这里本就是他的专属地,不管谁来,都是不速之客。
听闻脚步声朝着自己这边而来,且越来越近,宋绾栀的心脏又一次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她用余光瞥了眼旁边练完的字,还好方才她有认真练习,不至于被他看穿自己的意图。
她这般勤奋,他该是不会再冷言相待了吧?
宋绾栀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写字,周景屹走到她面前时,她刚好写完一个比较规范的“我”字。
相比那日在课堂的惨不忍睹,今日的字倒是能看出她的进步。
虽然这点进步在周景屹眼里等同于乌龟走道,但只要稍许想想她的笨拙,便也不以高标准来要求她了。
念及此,周景屹不怎么痛快的表情缓和了一点。
宋绾栀觉察到他在看自己的字,抬头对着他浅浅一笑,面上带了丝羞意,“我已经尽力在练了,虽然还有点难以入目,但胜在有那么一点点进步,不信你瞧。”
为了证明自己有在好好练习,宋绾栀忙把旁边练过的纸张摊开给他过目。
纸张上的字迹依旧歪歪扭扭,一笔一划还是透着笨拙,字虽丑,但胜在间距整齐,纸面清爽,倒是担得起整洁二字。
周景屹收回视线,对她道:“你演示一遍写字的过程给我看。”
“啊?”宋绾栀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在她看来,这种情况,应当是先生做示范呀?
周景屹垂眸看着她,补充道:“你的笔划顺序无大碍,但用力不均导致的字体不规整依旧存在,我想看看你是如何运笔的。”
“哦。”她乖顺的应了声,提笔开写。
她的握笔和坐姿都很标准,落笔的力道也恰到好处,唯独运笔时,手腕有点颤抖,导致笔划颤颤巍巍,毫无根骨可言,一如他猜测的那样。
周景屹看了眼她旁边练字的纸张,自放学到此刻,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旁边却已练了五六张纸,足见她的心急之处。
而她的手腕之所以抖,更多的原因是练得太多,不注重休息所致,而并非手的问题。
“你每日花多少时间练字?”他进一步确认着。
“不算多,也就三四个时辰。”宋绾栀兴冲冲的冲他竖起三根手指。
周景屹面色一沉,“胡闹!”
学堂申时放学,除去晚膳时间,岂不是要练到子时了?
宋绾栀委屈巴巴道:“是你说要多练的呀,怎的又成胡闹了?”
周景屹一噎,默默在心底呼出一口浊气后,又说:“欲速则不达,多练也要有章法,须得循序渐进,如你这般练习,只怕手折了也没个长进。”
“哦。”
宋绾栀闷闷的应了声,脑袋沮丧的耷拉着,发间的蝴蝶簪子蒲扇着翅膀,端的是楚楚可怜。
周景屹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脑中又冒出她昨日红着眼睛看他的委屈样。
他无奈的叹息道:“笔给我。”
宋绾栀也是有脾气的,接二连三被他凶,委屈又生气,听到指令后,头也不抬的把手里的笔举高,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
周景屹顺手接过,语气不再似往常那般冷冰冰的。
他说:“我演示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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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照着做。”
宋绾栀不情不愿的抬眸,周景屹在他对面落座,挺括的身形,如松般笔直,月白斓衫将他整个人的气质衬得越发不染纤尘。
他一手揽起广袖,一手握笔,姿势端正,修长的指节,白皙清瘦的手腕随着他的动作,于漫不经心间书写出结构平稳端正,风骨内含的遒劲字体,足见他功底之深,练习之久。
再往上,是那张看过一次便再难忘怀的俊颜,此刻正敛眉垂眸,专注的看着纸上的字,眉眼间少了素日里的疏离,多了丝难以掩盖的儒雅与温润。
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便是他吧。
宋绾栀不知不觉看入了迷,待到周景屹注意到她又在走神时,不悦的把手中的笔重重放在砚台上,冷声道:“你究竟有没有在看?”
她回神,张口就道:“我一直看着呢。”
周景屹默了默,心中郁结。
“那你做一遍。”他示意她拿笔,“若和我做的一样,便证明你在看。”
宋绾栀慌了,他怎的这般较真啊。
她磨磨蹭蹭的拿起笔,学着他的样子一手揽袖一手运笔,黛眉微蹙,神色沉静,就连他抿唇的姿势都学了个八|九分像。
待到落笔时,又是颤颤巍巍,抖抖索索的笨拙样。
他下笔沉稳与运笔的轻盈之态,她压根就没在意。
周景屹面色当即黑成锅底,她确实看了,看的却不是字,而是他,就连微表情都看了个仔仔细细。
好啊,真好!
周景屹不高兴的起身,怒瞪着茫然抬头的她,薄唇恨恨的嗫喏半晌,最后憋出一句:“孺子不可教!”
见他又一次拂袖而去,宋绾栀反倒笑了,这才是她认识的周景屹嘛。
生气便生气吧,总归在他心里,她肯定是第一个把他气得说不出话的存在,且是屡次,而非一次。
周景屹带着满腔的不快踏进院门时,周清让正坐在银杏树下饮茶,垂眸翻看着什么,听闻动静朝他看了过来。
周景屹忙冲他行礼问安,“父亲在看什么?”
周清让举起纸张示意道:“今日季夫子教策论,宋凌霄的策论博古通今,针砭时弊很有想法,确实是个可塑之才,季夫子大为赞赏,特意拿来给我看,你也过来瞧瞧。”
春闱在即,针对举人以上的学子,书院教授的内容全都与科举挂钩,以文学、政事策论为主,诗赋为辅。
周景屹恭敬的双手接过,仔细的翻看着,眼中逐渐流露出欣赏与敬佩之色。
周清让忽然啧了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费解,“兄长如此优异,奈何妹妹实在愚笨,诗歌古文一窍不通,字还写的奇丑,像这般没有天赋的人,不若回家学女红,读《女戒》,再不济同她父亲学经商,也好过在书院虚度光阴,真不知宋甫是如何想的,有两个儿子的优秀在前,怎就看不到女儿的蠢笨呢?”
周景屹的脑中再次涌上宋绾栀刚刚看他入迷的样子,倏然收紧手指,攥得纸张都皱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一再上她的当呢,明知她的心思不在学业上,总忍不住做出好为人师的莽撞举动,可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