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没中奖

作品:《如果雨落下

    温夏想清楚之后,把那张写有陈杏号码的纸条给扔掉了。


    也尝试着,把那串号码从自己脑海里抹去。


    这世间缘分最是奇妙。


    自从那次见面后,温夏就再也没有见过陈杏,甚至半点消息都没听到过。


    直到——七月底。


    七月底,温夏手上的一本短剧已经进入后期阶段,字幕制作上她就熬了一周。她将字幕文件交给米娅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开始了喧闹鼎沸的夜生活。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三点。


    温夏从米娅的办公室出来,回工位关了电脑下班。


    她没给景栩打电话让他来接。


    景栩之前跟进的市实验新校区图书馆的项目,昨天已经正式施工。


    他暂时不接新的案子,说要好好休息一阵子,宋陆鸣约了他好次都没能约出去。


    她实在不忍心霸占他的休息时间。


    但景栩半小时前才给她发消息,想到他之后很大可能会睡个天昏地暗,估计不回腾出时间吃饭。她就去他们常去饭店买了些炒菜,外带去了他的公寓。


    她刷了电梯卡,到景栩家门口,轻车熟路地输入密码。


    走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她去卧室看了眼,没人。


    之后又去书房看了眼,也没人。


    没回来吗?


    还是出去吃饭了?


    温夏给他打去电话,他很快接通,打了个哈欠才困意滔天地叫她:“夏夏。”


    “你在哪?”温夏问。


    “医院,我……”


    话没说完,通话就被掐断。


    温夏听着那声“滴”,眉间浮起担忧的神色,赶紧跑下楼。


    人一慌就容易六神无主,她跑出电梯才想起来给景栩打回去。打回去却被提示“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伸手拦车,却没车停下来。


    这几分钟里,她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是关机。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她立刻开了车门钻进去:“师傅,去医院。”


    “哪家医院?”师傅问。


    “……”


    温夏不知道,张着唇却说不出半个字。


    犯难之际,手机里进来一串陌生号码,她接起,电话那端传来景栩的声音:“夏夏……”


    听到他的声音,温夏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紧绷起来。


    “你在哪家医院?”温夏没等他把话说完,立即丢了好几个问题,“怎么会去医院呢?发生什么了?受伤了吗?”


    她问完,听见景栩低低笑一声,“在青大三院,放心,我……”没事儿。


    话没说完,他听到温夏说“师傅,青大三院”,他半垂着眼:“同事低血糖晕倒了,送她过来。”景栩安抚着她,“放心,没什么事儿。”


    说完,他又解释:“刚才是手机没电了。”


    尽管她这么说,温夏这口气也没完全松下来:“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景栩知道她得亲眼看一下才会放心:“我在这等你,听说三院的食堂不错。”


    半小时后,温夏到达医院大门口。


    景栩早就等着,他的第一句话是:“真的没事儿。”


    市医的住院部和大门离得最远,温夏说:“不用特意跑出来等。”


    “知道你总要看一眼才会安心,”景栩牵起她的手,慢悠悠地,“所以我早点出来,你早点看到我。”


    “你同事呢,怎么样了?”温夏问。


    “她输着液呢,没什么大碍。”景栩走进三院门口的水果超市,“带你去见见她。”


    “嗯?”


    景栩偏头看她:“这女同事好像对我有想法,带你去宣誓个主权。”


    “……”


    到病房,温夏和病床上的人还没开口,景栩先出声了:“宝宝,这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陈旭然。陈总,这是我女朋友,温夏。”


    两个女生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景栩把水果篮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我说都是同事不在意这些,但我女朋友说让我打好同事关系。没办法,得听老婆话。”


    温夏:“……”


    景栩持续输出:“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你没什么大碍,有什么事儿按铃就行,或者你给你朋友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照顾下你。我要带我女朋友去吃晚饭了。”


    温夏:“……”


    陈旭然:“……”


    走到一楼,温夏忽然停住脚步。


    景栩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在她视线定格的那一秒,偏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陈杏和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正拉着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


    此时夜深人静,医生护士各自沉默地忙着,穿梭在医院大厅,偶尔有几句交代“三号床病人该换吊水了”“十五床的病人又偷偷跑出去了,快通知家属”之类的话。


    他们离得不远,温夏能听到陈杏带着宠溺的责怪:“非要去搞那个什么无人机,都饿瘦了。为了搞那个破无人机,连健康都不顾了是吧?还把弄得肠胃炎进了医院,你想急死我跟你爸是不是?”


    少年揽过陈杏的肩膀,混不吝的样儿,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放心母亲大人,不会有下次。”


    “再有下次,我死都不会让你再研究那个无人机。”陈杏说。


    温夏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渐渐走远,眼眶不知不觉湿润。


    看着这一幕,温夏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夏日白昼长,天亮得早。


    此时天已经亮了,市医楼下那条街上多了许多卖早餐的小摊,空气里除了晨露的味道,还有各类小吃的味道。


    在微凉的空气里,天边倾斜出第一缕薄光。


    街道热闹繁荣,温夏走在人群里,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在三院的食堂里吃完早餐,两人往出走。景栩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一家蛋糕店,给她买了一个草莓蛋糕。


    到地下车库,景栩替她系好安全带。


    温夏捧着那个草莓蛋糕,嗫嚅道:“谢谢。”


    谢谢这种时刻,你陪在我身边。


    “谢什么。”景栩发动车子,“我应该做的。”


    -


    温夏拒绝了景栩送她回去休息的提议,让景栩直接送她去公司。


    她坐上工位就哈欠连连,午休的时候,趴在工位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傍晚,下班前,项目主管米娅姐通知加班。


    但经过她工位时,冷着脸说:“从早上过来就一直半死不活的,先滚回去休息。”


    温夏耸耸肩,知道这是她们嘴硬心软的主管又借着刀子嘴大发慈悲,立刻狗腿地收拾东西滚了。


    走之前不忘强装快乐、假装俏皮地冲米娅来了个wink,“谢谢老大,回来给你带小蛋糕。”


    米娅摆摆手:“快滚,明天晚上九点前,把手上那本《玫瑰城》收尾交给我。”


    走出公司,温夏脸上强装出来的无所谓立刻消失殆尽,无力感从骨子里拨开层层皮肉,又开始浮出来。


    她走到马路边。


    此时天光大好,橙黄色晕满天边,最显眼的是夹杂了点残红的天际线,隐在这座钢铁森林里。


    下班高峰,城市里的各种车都挤在马路上,鸣笛声此起彼伏。


    这座城,热闹而漂亮。


    温夏以前会十分有闲情逸致地停下来欣赏这幅画,但今天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


    她站在风里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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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欲坠。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重复播着,酸涩成倍地往上涌。


    她期盼了十多年的东西,就像是泡影,都不用刻意戳,猝不及防地“啪”的一下就破了。


    陈杏新家庭的幸福像是在她脑子里积攒了千万吨,在猝不及防间从阀门泄下,然后在她团成好重的一团黑云,压得她头昏脑胀。


    她终究没撑住,晕了过去。


    她倒下去前,被稳稳接住,她看到一脸担忧的景栩。


    她没晕太久,见她转醒,景栩立刻按响床铃。


    医生检查过,说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情绪波动太大,加上连续熬夜,身体扛不住才晕了过去。


    她不说话,景栩就坐在她床头,哄着她吃了些东西。


    一勺一勺喂,一句一句哄。


    医院的窗户,内侧安装了纱网,傍晚橘黄的余晖穿过层层物质漏进来,照在病床上,斑斑点点。


    那些光线轻柔细微,像是裹挟着好些不知名的情绪,以一种极端的方式钻进她的脑海里。


    压垮她的那些情绪太复杂,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她恨上天安排了这样一个操了蛋的时机让她们母女重逢,但更恨自己的敏感脆弱和自以为是。


    被爱好似中彩票。


    她一向运气不好,所以,没中奖也正常。


    正常的。


    对吧?


    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他。


    最后一缕残阳消失的时候,她终于有了点点反应。


    她抬头看向景栩的那瞬,后者被她眼底的悲戚看得心头一惊。


    那个眼神要怎么形容?


    所有色彩都消失,只剩下一眼望不到头的迷惘。


    她动了动唇,却发现眼泪被语言先出来。


    “景栩。”


    景栩抱着她,拍着她单薄的背脊,“在呢。”


    她在他怀里无声落泪,哭过后,她就行像一个木偶娃娃,毫无反应。


    即使她毫无反应,景栩今晚仍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景栩多细心的人啊。


    想用这种方式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她像是没有了所有感官,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温夏的状态显然不太适合工作,原本八月底辞职回学校上课的计划,现在不得不提前。她强迫自己加了几天班,把手上快要收尾的剧本完成后,就递交了辞职信。


    她辞职的事儿没跟任何人说,一来没有时间精力,二来她觉得这没什么可说的。直到看到她的工位清空得干干净净,同事们才反应过来温夏要走了。


    那天中午,部门的同事在仓促间给她办了一场简单的欢送会。


    甚至收到了一个十分用心的草莓蛋糕。


    她请大家喝了咖啡,这群可爱的年轻人说虽然不做同事了,但仍欢迎她随时回来玩,欢迎她随时约饭。


    大家或许是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在她离开前,都过来抱了一下她。


    都不约而同在她耳边说一句:“要开心啊。”


    “温夏。”车开出去后,他突然喊了她一声。


    “嗯?”


    “我知道这句话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他顿住,超了两辆车后才说,“会有很多很多人爱你。”


    如果没有。


    那我就给你很多很多爱。


    温夏关于这天的记忆是非常杂乱的。


    但年深月久,她记得最深的就是这一幕——


    男人雾蓝色衬衫袖子半挽到小臂以上,清晨的阳光照进车里,没入他的发丝,眼底因为陪着她一夜没睡而浮着浅浅乌青。


    阳光刺眼。


    但最亮的。


    是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