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迪克沉默了。


    2.


    “孙子哥”这个称呼是有些怪。


    看把我的乖孙，也就是我的新大哥整不会了。


    “那我叫你迪克吧。”


    3.


    他瞳孔一缩，仿佛对我知道他昵称这件事感到意外。


    3.


    姑奶奶我啊——


    真难做啊。


    如果让我的新大哥知道我不但知道他昵称叫迪克，还知道他有个代号叫夜翼。


    不得当场发出尖锐爆鸣声。


    4.


    “我是从《哥谭日报》上知道的，上面总会写到你是布鲁斯.韦恩的养子，全名理查德.约翰.格雷森——”


    我顿了一下。


    “报纸一段时间还开设了你的前女友专访专栏，她们无一例外会提到你的昵称叫迪克——但凡关注《哥谭日报》超过几十期的人都知道。”


    5.


    哥谭各家报社一定是感谢韦恩一家的。


    布鲁斯.韦恩或真或假的花边新闻和封面女郎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家报社。


    而迪克，哪怕去了布鲁德海文，他和某些女友的爱恨情仇，也为一直因“韦恩养子”身份长期关注他的哥谭日报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娱乐素材。


    虎父无犬子。


    子承父业，造福百姓。


    6.


    迪克显然信了，似乎也默认了我就这么叫他。


    但慢慢的，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我甚至从中看出了一丝难堪。


    7.


    我瞬间懂了。


    哥谭日报报道了太多关于韦恩一家的桃色新闻，猎奇的，虚假捏造的也不少。


    怕我误会他们。


    众所周知，哥谭新闻三要素：布鲁西、蝙蝠侠、涩涩。


    8.


    大哥帮我打开了车门，很绅士，我钻进了车后排。


    加上他身上的制服。


    我产生了一种坐上警车，马上要进局子的错觉。


    9.


    抛开实际血缘关系不谈，我曾有过一个关于考公的荒谬想法——当然，此欲望不是很强烈。


    而且这个想法从我知道自己侄子是布鲁斯那时就再未深入过。


    布鲁斯早年好像进去过……我政审那关就过不了。


    另一层身份蝙蝠侠更不用说了，在哥谭法律上蹦迪呢；杰森如果暴露了老大哥身份，又会上点难度。


    再加上混血debuff，我大概是直接无缘体制内了。


    假如这是去往GCPD的路上——


    其实就算是真的……也还行？


    端上铁饭碗，那包吃包住，作息规律，又有囚号——有编号……四舍五入也算有编制了。


    入监即送一对银手镯子，还有配套的高级VIP住房，拎包入住，都不用排队。


    想想就心动啊。


    10.


    我告诉大哥，不用叫我姑奶奶，叫我笑笑就行了。


    他哽了一下，随后念了声“xiao xiao”，竟意外的字正腔圆。


    11.


    大哥转着方向盘，时不时问我些基本情况，我也一一告诉他了。


    但我能从他的语气和状态判断出来，他似乎还有着一些放不开，甚至有些忸怩，呼吸都有些不稳——刚见面那会儿反而不是这样的。


    他比我更像是那种囚徒的状态——


    “I can''t breathe.”


    我猜测，他还惦记着我看过许多期《哥谭日报》的事。


    12.


    要想让我的大哥不那么难堪，我得假装自己没浏览过类似的新闻。


    我善解人意道：“迪克，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在哥谭日报上面看过揣测布鲁西疑似有黑发蓝眼小男孩炼铜倾向、你在布鲁德海文警察局当众被几个前女友轮扇耳光、布鲁斯包养蝙蝠侠以及正义联盟这类新闻——通通没有……包括上面刊登的一张你的美臀照，我也没看过。”


    13.


    大哥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14.


    我不是说那些我都没看过吗？


    15.


    大哥像是要转移话题一样，说了声“快到了”，又问起我数学是不是很好，他说听说种花家的人数学都很好。


    经典问种花家人数学好不好。


    16.


    首先，他说完这番话，我们果然到目的地了。


    他先下了车，还帮我开车门、取行李。


    17.


    其次，对面是一座我穷尽词库也描述不出的庄园。


    18.


    最后，我还是选择回答大哥那番言论。


    “种花家的人数学普遍不错，我就马马虎虎凑合。”


    其实我记得外国人对数学什么的应该也比较重视。


    毕竟，我听说他们为这个还组织过普奥战争。


    听名字这场战争好像是要普及奥数来着。


    还有普法战争——是普及法律的对吧，他们甚至愿意发起一场战争来捍卫海洋法系的光辉地位。


    19.


    强调一遍，我讨厌两种人。


    第一，是对很多事物充满刻板印象、尤其还会因此开地图炮的人；第二，是不识数的人；第三，哥谭人——他们大多数肯定有紧身衣癖好，这是不好的，诱而不漏，即是原罪。


    当然，以上的话也不是针对我的新大哥，毕竟他没恶意，就是好奇。


    20.


    说说那个刻板印象吧，随便举个例子，就像那个“中国人人均白毛控”，这不就是典型的刻板印象吗，怎么可能人人……


    只不过是海量个例罢了。


    21.


    前面那个从机动摩托车翻身而下的白毛……是谁!


    不对，严格意义上讲，他头上只有挑染的一撮白毛。


    呃，时刻要谨记一滴血原则，演变一下，就是一撮毛原则——哪怕你只有一撮毛是白的，不管你的大部分发色是什么样的，你都得被划分为白毛。


    这是我刚编的，没权威认证。


    22.


    他就是白毛，嘿嘿。


    23.


    那个男人，身材魁梧，穿着棕色皮夹克，内衬偏深色，裤口袋装着小刀，大腿外侧挂着枪套，里面装的应该是柯.尔特M1911手枪，整体打扮偏军事风格，像行走的军火库。一头不羁黑发，带一撮白毛 ，脸庞刚毅硬朗，翠绿色眸子，一只手握着枪，隐约还能窥见他手掌上分布的老茧和疤痕，看起来武德充沛，不像好惹的。


    也就是不开口，怕开口就迸出西海岸口音。


    我非常佩服对面，短短几秒内——


    我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看到我第一眼时眼神中那种惊讶，转变成疑惑，进一步发展了隐忍的怒意——直觉告诉我那种怒意不是冲着我来的，然后我又眼眼睁睁看着那点情绪再回归不解。


    奥斯卡没你我不看。


    24.


    这撮在部分版本中较为标志性的白毛使我第一眼就知晓了对面的身份。


    杰森.陶德。


    韦恩家那个颇具叛逆色彩的蝙蝠崽子，死而复生过。


    排行老二，抛开心理年龄不谈他今年应该18岁，我还得视他为二哥。


    一看到他，我就想起那个能复活亡者的拉萨路之池，脑子也就自动激发了某些ai女声配音——


    我重生了，这一世，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25.


    我很好奇这位新二哥日常出行需不需要开具死亡证明。


    26.


    很早之前，国内有家银行闹过这么一个新闻——男子去某家银行取钱，结果银行要求必须要死者本人来签字。


    我想杰森去那家银行取钱就没这种顾虑。


    27.


    见两位疑似用眼神对峙了几秒。


    抛开现场带点火.药硝烟味儿的气氛不谈，我第一时间想的是——


    格妃娘娘母仪天下如明月光辉，陶妃娘娘国色天香似明珠璀璨，妾等蒲柳之姿望尘莫及。


    迪克警察打扮，而杰森打扮偏雇佣兵那种风格。


    两人装备精良，我真觉得不打一场感觉对不起他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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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武器。


    我未免有些愧疚，一定是我在场耽误人家兄弟“打成一片”了。


    罪过罪过。


    看得出来大家都是实干派，处理情感问题时，也许不善于表达，但都善于动手。


    28.


    我不敢挑明说，一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某个朋友制作过的一系列小游戏——上辈子，我有一个学了三年动画的朋友，她想为DC做一些类似于4399画风的flash小游戏，还请我出点馊主意。


    我不负所托，给出了一坨……美丽的建议。


    就不在此赘述，以后再提。


    29.


    “她是谁?”


    30.


    和迪克不同的是，杰森此时此刻的声音充斥着一种带有质问意味的铿锵感，以及一种隐隐约约的荒诞感和戏谑感。


    也许是发现了我这个未成年，他自然而然地把手中那支枪插回了大腿一侧空着的枪套中。


    31.


    “咳咳，”我看见迪克给杰森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提醒对方收敛一下匪气，“杰森，她就是徐，徐笑笑——如果你昨晚认真阅读过布鲁斯临时发来的那份邮件的话。”


    杰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巧了，上一礼拜，我就把老头子的邮箱又拉黑了。”


    又。


    我很遗憾他没有接着讲下去。


    我对这些豪门的爱恨情仇还是蛮感兴趣的。


    ——话说他们家庭的交流方式也很奇怪，邮箱一般都是工作学习上才用的，他们竟然不是直接打电话的吗?


    32.


    迪克继续给杰森介绍我。


    说到布鲁斯是我名义的侄子。


    杰森“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当然，她……也算我们的姑奶奶。”


    肉眼可见的，杰森表演了笑容消失术。


    33.


    我是一个实诚的人，想到什么就问。


    在迪克又给我简明扼要介绍了杰森的姓名后，当着能够一拳一个小朋友的杰森的面，我还是忍不住发问:


    “报纸上不是写韦恩二子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么，网络上还能找到当年为其举办葬礼的影像。”


    对面面不改色，过了两秒钟，嗤笑了一声，轻轻蹙着眉，不急不缓说着:


    “我曾在月光下和魔鬼共舞过，他告诉我:你怎么确定葬礼代表着彻底的死亡，那只是一种形式——遗忘才是。”


    “于是我带着这个疑问，从地狱边缘爬回了人间。”


    什么带哲学家。


    我没想到二哥说话还这么文艺，难道这就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么。


    有人给我办过葬礼≠我死了


    有公式做题就是快。


    34.


    迪克让我别听杰森胡说八道。


    乍一听，杰森那番话听起来很离谱，那种音乐剧男主的腔调，还带着股不知针对谁的阴阳怪气劲儿——他估计知道一般人不会信的。


    可我真的会信。


    35.


    为了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起先，迪克估计没想好编什么理由，在那支支吾吾着，后来顶着杰森震惊的目光，告诉我——


    杰森以前在家上网打游戏，打到最关键关卡时，被布鲁斯切断电源，气得离家出走了——全家人找了很久，都以为他死了，还顺带给他举办了一个葬礼，没想到后来才发现他还活着。


    我分明看见杰森嘴角抽搐着。


    尽管我感觉秽土转生那个版本更刺激更精彩，我还是不得不对两位新认下的亲人表示自己信的是第二个版本——有一说一，第二个版本更符合普通人的认知。


    36.


    我们一齐往大门里面走。


    我始终觉得应该对杰森说点什么赞美的话。


    37.


    “你英语说得真好，杰森。”


    38.


    怎么杰森也开始咳个不停，这哥谭的风水不怎么养人啊。


    39.


    美国人不该都说美语吗。


    ——一个美国人能把英语说得这么流利，不该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