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啊，你那还能匀出来一包方便面不？”


    刘婶也啃的冷野菜窝窝头，配的是从热水壶里倒出来的胡辣汤。


    麻辣鲜香，配菜丰富，刚开始也吸引了不少人注意，但哪里比得上方便面这样稀罕的东西，忍不住上前找边月商量。


    刘兴福坐在原地，没吱声，看着刘婶过去的背影。


    昨个借回来的收音机，他对隔壁邻居家不好的印象好了许多。


    人们没挪动目光，想看刘婶能不能要到手。


    王添禄捧着碗刨着饭溜达过来，是刚刚田翠英刚端来的，土豆炖茄子干，放上多多的大酱，吃得一脑门的汗。


    “唔，吵吵啥呢？张嘴不吃饭，喝西北风呢！”


    口腔里塞满被饭菜汤汁浸泡后的米饭，说话含糊不清，好奇看了四周。


    往日里比芦苇荡里的鸭子还吵，今天转性了？


    把另一份交到王婶手里，又吃了一大口，细细品味嘴里脆嫩的咸菜，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人的脸色。


    “啥味啊，像是有人炖鸡汤，还挺香，这小味要赶上我媳妇手艺了。”


    王添禄一屁股坐到土地边的田坎上，用手绢铺上旁边，示意刘婶来坐，脸颊鼓鼓囊囊，牙齿不断咀嚼，这会儿才后之后觉，闻到空气中的香味儿。


    [哟，看不出村长还有这一面啊～]


    [王婶：并不想理，眼里只有泡面。]


    “成，一箱呢！”


    边月这会儿吃饱喝足，心情舒畅，用手撑着地，看头顶橙黄的太阳，跟远处的刘婶打招呼。


    她那一箱泡面虽然只花了三百六十个积分，弹幕说过泡面现在有了，拿出来也不妨事。


    刘婶可在她耳边说了村里碎嘴婶子说的不同流言，连闫峰在外头还有老婆孩子都说出来了，这不得炫耀压下流言，家里还有孩子。


    好些婶子脑子灵活好使的也起了念头，再加上还有孩子催着闹着要吃，齐齐找上边月。


    “能给我家匀一包不？”


    “孩子嘴馋，咱也不白拿，用粮食，你要啥，我们换！”


    “唉，一箱也就十包，村里这么多人，哪里分得过来，我可听说市里都要三毛一包，还要粮票呢！最近闫洋不知道听外头谁乱说话，回来哭了个大花脸，这不得给孩子吃高兴，真匀不出来了！”


    边月心里偷着乐，面上装作可惜，看起来属实无奈。


    很快领悟的婶子把目光齐聚，这村里最喜欢胡咧咧的婶子不就那几个。


    被众人盯着，几个婶子坐在路边不敢抬头，认真啃着馒头。


    谁知道边月家里还有好东西，人也怪小气的！


    [嘻嘻，光闻着，馋死你们！]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可都记住了！]


    [这泡面算什么，今晚上还有更香的！]


    [好家伙，记仇系粉丝。]


    中午这一场闹剧过后，又开启繁重的劳动。


    日落西斜，大半土地播撒了种子浇了水，潮湿让泥土颜色变深，半个月就能看见发芽，旁边的白菜明早上就能精神。


    好些人心里憋着气，王添禄锣一响，扛着锄头，拎着篮子往家赶。


    今晚要还不做点好吃的，家里都有意见。


    本地储存肉的法子，分割成块自然风干，放到柜子或者地窖里面放着。


    这会儿都拿出来，同酸菜、豆角、粉条啥的炖了，贴玉米饼子，全家暖暖呼呼吃大餐。


    跳到窗台上晒太阳的小鸡一下扑腾回鸡圈，它们可不想被吃。


    外头炊烟连成一片，最后的夕阳更加昏暗。


    “啊啊！娘，吃，哥哥！”


    闫妍扶着门框，一下从门帘后钻出来，一下又躲回去。


    “我不能吃。”


    闫洋趴桌前写着今天的作业。


    “哎呀，我咋没瞅见人了？”


    边月嘴角怎么都压不下，站在灶前翻炒。


    红色辣椒圈撒入，让冒着热气的锅更加红艳，一坨坨软烂的羊肉随着汤汁沸腾抖动，格外诱人。


    早上在锅里翻炒调味好，放在旁边炉子上用几块碳煨着，这会儿皮子软弹、肉质鲜嫩，胶质都炖出来了。


    回家后加入的白萝卜和土豆现在已经染上颜色，火辣十足。


    “娘～”


    闫妍又冒出头。


    多种香料融合恰到好处，麻辣鲜香，在收汁时达到顶峰，从打开的门传出去，任凭风吹到更远的地方。


    [可爱捏！]


    [我说之前打赏的羊肉啥时候吃，今早上做的错过了。]


    [清汤炖的好喝，红汤炖的好吃，都往我嘴里来。]


    [多点汤，涮菜！新鲜地里刚摘的，简直不要摆了。]


    “就着几片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吃不起了！”


    “爱吃不吃，你咋不来做饭？”


    “外头这个味道好香，嫂子，我要吃这个！”


    “成，明天给你们做上！”


    “故意跟人作对是吧？偏偏要搞个更香的馋人！心眼多小来着！”


    好些人家把门关上，嘴里吃着肉，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味道，肚里的馋虫始终不满足。


    “叮铃铃-”


    熟悉的自行车铃声，忍不住往外望去，那军绿色的身影逐渐靠近又远去，直到停在边月家门口。


    “同志，你的信！”


    边月正把锅里的羊肉转移到盆里，听见这话，赶忙往围裙上擦擦，才出门，脸上止不住的喜气洋洋。


    家里一向觉得寄信花上几毛钱不划算，这会又寄信来了。


    “诶，来了，来了！”


    “边月是吧？”


    “对对对，是我！”


    望着趁着最后一抹天亮往回的邮递员，边月欣喜地反复看手里的信封，熟悉的字迹，陌生的地址。


    另外还有个附带的大信封，厚厚一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机械厂？这个不是我们这边的龙头企业吗？]


    [上次不是这个地址啊？还有谁给主播寄信？]


    [大厂不会管我们这些小喽喽的吧？]


    [吃肉吃肉！]


    “月啊，你这谁送来的信啊？”


    刘婶趴在隔壁围墙上，一脸好奇，打听道。


    边月眼睛闪亮，上下微微颤动，嘴角勾着笑，“还能是谁的信啊，我要说是家里的，你信吗？”


    “跟家里又联系上啦，那方便面啥时候匀给我，给卫溪也尝一口，今晚上家里炖的山药排骨，等会儿给你端碗过来，闫妍也能吃呢！”


    刘婶一听这样，转到下午商量好的话题上。


    “婶子这就给我端过来，我给你面都泡上！”


    “成！”


    今天晚上又多了一道肉菜，闫洋坐在桌面，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难过，看边月拆了泡面送出去，望眼欲穿。


    “今儿炖的红烧羊肉，王三婶子连羊奶都不愿意给人匀匀，真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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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怕你们想吃原来那味道，另外给你端了个小碗。”


    边月越过围墙把两个碗送过去。


    刘婶看干硬的方便面觉得稀奇，还想附和着骂王三婶子一句，被人催促着快回去。


    “这方便面要盖着泡的，软了就能吃了。还有，刚是闫峰给我寄回来的信！”


    “诶诶！”


    刘婶哪能错过这事，赶着回屋放好，边月已经关上门吃饭了。


    闫洋热络地给自家娘盛上高粱饭，闫妍的鸡蛋羹也放到面前。


    自己的那份压了又压，没留下一点缝隙，天天上学，饿得比上山下河玩还快。


    等边月向红烧羊肉伸了一筷子，他迫不及待舀了一大勺盖在饭上。


    [能吃，会吃，多吃。]


    闫妍坐在桌子里侧，等边月用左手舀一勺蛋羹，自觉张嘴去接。


    大块的羊肉刚入口就酥烂，细腻嫩滑，辣椒与糖的比例恰到好处，温而不燥的辣味，层次分明。


    萝卜水嫩软烂，就像是在炎热的夏天吃下一个冰镇的西瓜，整个人都清明不少。


    闫洋筷子翻拌，土豆跌进汤汁浓稠，裹在米饭外，羊肉的鲜美，高粱米饭带着碳水的鲜甜。


    这一口吃上，筷子就停不下来了。


    要感觉腻味了，吃上一块白净山药，最解腻的要数里头的糯玉米，刚摘下来似的，外头脆，里头甜糯。


    闫妍吃完鸡蛋羹，再吃上几块山药就捧着苞米自己啃了。


    另外两人毫不顾及地大口吃饭，清炖的排骨时间还不到脱骨，但肉质鲜嫩。


    闫洋到最后，把剩余的米饭都盖进盆里，吃得干干净净，端到厨房里洗刷。


    边月擦干净收好炕桌，把闫妍的手也擦干净，抱在怀里拿出信封。


    展开信纸，是刚劲有力的字迹，一笔一划都在说着他的思念。


    [哇，主播老公失踪这么久，终于有个信了，比王婶来介绍个好多了。]


    [我之前还以为主播真38岁，离婚带两娃，谁在弹幕里瞎传的啊！]


    边月等不及，现在自己认识的字不少，直接展示在镜头下。


    【从我没了消息之后，你应该担心了许多日子吧？】


    【当时运完年前最后一批货物，有人介绍说可以往附近再跑一趟，收入不少，我同意了。】


    边月叹口气，主要还是为了家里多攒点钱。


    【夜雨路滑，找了村子暂住，遇上了滑坡，被附近的好心人救出来。】


    忍不住揪心，得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遇上天灾，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在医院昏了几日，救人的好心人给我介绍了工作，收入不少，垫的医药费还上了，在攒路费，来信报平安。


    车因为滑坡没了，可惜，但活着就还有希望，应当需要在这边再多呆几个月，多攒点钱给厂里还上。


    附件带报纸，可以看看。】


    边月抹抹眼泪，天高路远的，现在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长吐出一口气，调整好心情。


    【许久未见，我很想你，望家里一切平安，闫妍会说话了吗？家里只有你一人，辛苦了。】


    [哦～脸红了！]


    [闫洋呢，就这么被忘记了？]


    闫洋进屋丝毫没觉得不对劲，被自家娘塞了张信纸。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里掰着手指头计数着，自从爹不见之后，吃肉频率比以前更多了。


    边月手里还有一张汇款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