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写作文一般，一时兴起写下题目，就再也想不出任何内容。


    叛逆，要怎么才能算是叛逆？


    抽烟喝酒？她不喜欢烟味，更加不喜欢醉酒的感觉。


    之前同事聚会她喝了两杯就难受得不行。


    去网吧？她总觉得臭烘烘的。


    去ktv唱歌？她唱歌不好听，干坐着应该挺无聊。


    那......还能干什么？


    打架？她这个小身板。


    谈恋爱，对象呢？


    想着脑袋里蓦然跳出那个人的模样，夏瑾安手一抖。


    除了谈恋爱，她再也想不出要做什么才算得上叛逆，夏瑾安犹豫着迟迟没再落笔。


    直到外面响起冲水声，她猛地趴到桌上，把纸捂得严严实实。


    呼吸滞凝，夏瑾安盯着门，神经高度紧张。


    在听见父亲的咳嗽声后才松了口气，把手松开。


    杨丽琴不允许她锁门，所以当她没认真学习的时候，门外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高度紧张。


    看着门把手，夏瑾安突然有了主意。


    重新握好笔。


    【只要在房间，就把卧室门锁上，我需要私人空间与尊重。】


    她很满意这件事。


    将纸折好，放在枕头下，觉得不妥，还是揣到了衣服口袋里。


    一晃到凌晨十二点半，她蹑手蹑脚出门洗漱，全程没让这张纸离开自己的视线。


    睡前她又将它展开看了眼。


    眉眼含笑。


    *


    周一上课，公布月考成绩。


    夏瑾安排在年级三十七。


    她本想课间给杨丽琴发个消息，但又怕她说自己在学校还玩手机，索性放弃。


    这次沈叶馨考得一般，但她不怎么在意，也没看发下来的试卷，拉着夏瑾安：“走去上厕所。”


    夏瑾安随她去，路过五班碰见贾茹和秦霁菡。


    女生爱一起约着去厕所，路上聊了起来。


    秦霁菡：“景秀街开了家电玩室，要不要去看看。”


    “走啊。”沈叶馨挺激动：“什么时候开的？规模大吗？”


    “上周就营业了，你没看宣传？”秦霁菡说：“我哥去过，说还行。”


    夏瑾安脚步稍钝，这对话怎么那么熟悉。


    电玩室......


    她站在门口洗手发呆，这是上一世傅煜替秦霁菡打架出头的地方。


    记忆水阀被拧开，她记得之前也是秦霁菡发出邀请，然后沈叶馨要拉着她一起去，本来一开始她是同意的，还找了个去书店看书的借口。


    但后来夏梓桐去她家，杨丽琴就不准她出门了，让她在家里给夏梓桐补课。


    当时是周天，约的时间好像是晚自习之前，结果她没去，到晚自习的时候就听说出了打架的事。


    所以这一次会和之前一样打一场架？还是......是新事件？


    夏瑾安恍恍惚惚的，突然手上的凉意消退。


    “节约用水。”


    ......


    夏瑾安侧眸，一眼便看见站她旁边的傅煜。男生穿着校服，袖管卷起露出一节小臂，修长的食指停留在水阀上。


    她下意识往后退，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见他。


    傅煜视线蜻蜓点水般在她脸上划过，旋即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融入嘈杂中，夏瑾安抬头，沈叶馨从厕所出来，继续约她：“安安，一起去嘛。”


    刚刚听她们谈论电玩室，恍惚之间她随口说“算了”，没想到沈叶馨会再次邀请，夏瑾安指尖微僵。


    顿了会儿，说：“什么时候去？”


    “一会儿放学就去。”


    时间改变了…夏瑾安停顿两秒，才道好。


    放学到晚自习中间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下课夏瑾安胡乱收拾好课桌，挽着沈叶馨去车棚骑车。


    钟睿说他也要跟着，还约了两个同学。


    算上秦霁菡她们，拢共有七人。


    电瓶车停在指定位置，夏瑾安抬眸看了眼色彩缤纷的游戏厅招牌。


    三通门市店面宽敞，进门左手边有几个篮球机，现有几个男生在投球，没穿校服看不出是否是学生。


    夏瑾安走在最后，左顾右盼，没发现傅煜的身影。


    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开业酬宾，有充值返现活动，人不少。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烟味，越往里走，越发闷。


    里面男生居多，大多数看上去不像学生，口里叼着烟，一些还有纹身。


    女生没几个，偶尔还会看见几个小孩。


    去前台换币，夏瑾安攥着几个小钢镚，细细摩挲。


    看了一圈，她没什么想玩的，秦霁菡倒是拉着沈叶馨去玩跳舞机了。


    坐在一旁看她们选歌，她突然想起，秦霁菡学芭蕾。


    女生把校服系在腰间，高腰T恤勾勒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像只漂亮的白天鹅。


    女生发出笑声，时不时会引起旁人瞩目，尤其是附近的男生。


    钟睿察觉到那些奇怪的目光，没急着去找游戏机玩，就坐在椅子上。


    像个士兵。


    贾茹似乎也不太喜欢游戏，问：“安安，你想不想去抓娃娃？”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娃娃机。


    夏瑾安看了眼里面的盗版丑娃娃，默了会儿说：“去看看吧。”


    玻璃柜前，贾茹同她分析哪个更好抓，夏瑾安像个虚心学习的学生，认真记下她的话。


    然而落勾之后，事与愿违。


    “哎呀——”两人一同发出惋惜声。


    忽然旁边传来疏朗笑声，调侃道：“抓个娃娃还要算公式？”


    又是傅煜。


    夏瑾安对他的声音可太熟悉了，而且他每次出现总是未见齐人先闻齐声，神出鬼没的。


    贾茹与他不熟，但知道他在三班，也听过那些传言，往后稍退。


    夏瑾安本着同学友谊，问：“钟睿约你来的？”


    傅煜勾了勾唇，反问：“你们约钟睿来的？”


    ......


    他怎么那么在意钟睿，上次在电影院他也问过。


    不过，从前打架的时候，钟睿确实不在，只有她们三个女生，也没有其余两个男生。


    可能事件改变了。


    夏瑾安默了两秒，道：“嗯，我们约他来的，还有班里两个同学。”


    傅煜回头扫视电玩室，寻找到三个男生的身影，眉眼舒展，回头轻嘲地笑了下：“约他们都不叫我？”


    空气倏地安静。


    夏瑾安薄唇轻轻绷着，光落在睫毛上，眼睛忽闪忽闪的。


    她顿挫着回应：“我、我们干、干嘛要约你？”


    傅煜拿着硬币微微弯腰，笑意懒散：“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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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我们好歹一起看了场电影，你还关心我身体舒不舒服。”


    咣当两声，硬币落入机器，夏瑾安随之心头一颤。


    傅煜手抓在摇杆上晃动，寻找娃娃捕捉。


    似乎不在意她的反应。


    夏瑾安咬了下唇，说：“噢，那下次叫你。”


    傅煜侧头，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唇边弧度勾得更深，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劲儿：“好啊。”


    音落之时，他拍下机器上的按钮，爪子徐徐往下落，覆盖在姜饼人上。


    爪子收拢，直接将它稳稳抓住。


    夏瑾安视线转移，紧张地看着爪子升空，爪子没松，将姜饼人放在出口上方，两秒后掉落。


    傅煜弯腰将它取出，递上前：“谁要？”


    夏瑾安回神，摇头。


    贾茹一把将它接过，立刻道谢。


    傅煜笑意浅淡，松开手。


    他好像也不是特意来玩儿的，夹完娃娃就坐到了跳舞机旁边的椅子上，和钟睿打了声招呼。


    夏瑾安坐在他旁边，两人中间放着四瓶苏打水。


    拿起自己的那瓶喝了几口，可她还是胸口闷闷的。


    憋了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主动搭话：“你怎么自己来游戏厅了？”


    傅煜：“真话还是假话？”


    嗯？夏瑾安攥紧塑料瓶，傻愣愣地看他。


    “先听假话。”


    真话未必保真。


    傅煜低笑，泄出些许气音：“朋友约我来的。”


    接着他的话，夏瑾安瞬间问出口：“真话呢？”


    “上厕所的时候听你们说要来，所以我也来看看。”傅煜直言。


    夏瑾安微张着嘴，果然未必保真吧，她们又不熟，傅煜干嘛要跟着来。


    跳舞机上两个女生还在打闹。


    夏瑾安胡乱猜想，会不会是上辈子傅煜真的喜欢秦霁菡，所以这辈子也改变不了，他一听说她们要来玩儿，就偷摸跟来了，然后因为一些原因就打了场架。


    至于什么原因，她认为是旁边那几个不知道是不是学生的男生，从前她们三个女生来的，可能被骚扰，然后傅煜看见了。


    男生嘛，当然得为喜欢的女生出头。


    夏瑾安觉得分析得很有道理，轻轻点头肯定。


    旁边，傅煜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移开椅子上的水，朝她靠近两分，弯下头压着嗓音说：“我以为你不会来。”


    低垂的视线颤抖，夏瑾安警惕抬眸：“我？”


    “嗯。”傅煜若无旁人似得又凑近些：“你妈妈应该不允许你来这种地方吧？”


    夏瑾安发懵：“所以呢...”


    “我就和自己赌了把，然后特意过来看你来不来。”傅煜说罢失笑：“看来这个我赌对了，你会来。”


    他说话怎么怪怪的。自己和自己赌什么，还拿她来赌，她是什么乐子嘛。


    等等...特意这个词，用得好奇怪。


    夏瑾安薄唇微张，无意识脱口：“你不是来找秦霁菡的吗？”


    下一秒，傅煜明显一愣，语气疑惑：“我为什么要找她？”


    夏瑾安支支吾吾找借口：“就、嗯，你没听说吗，很多男生，还有女生都很喜欢秦霁菡，她漂亮，成绩还特好。”


    说完，她认为这个原因能搪塞过去，心跳平复些。


    “不是，”傅煜摇头，语气肯定：“我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