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能力。


    夏瑾安骤然一颤，心跳更加不平静。


    几秒后心道：你别不信，我还真有。


    感受到傅煜身上的热度，她又往旁边挪了挪，嗫嚅道：“噢，她马上来。”


    两人中间至少还能坐两个人的距离，傅煜好奇问：“这是给她留的位置？”


    知道他有意调侃，夏瑾安没理会。


    傅煜又将票递到她眼前：“你们的位置在哪儿，要不要一起？”


    夏瑾安视线短暂扫过他的票，第九排。以前沈叶馨也说过，傅煜坐在她的后面。


    她闷声回答：“第七排”。


    傅煜眸光凝视着夏瑾安，女生拿票的手在轻轻颤抖，眼神也有细微惊慌，呼吸缓而重。


    她有些不安。


    傅煜得出结论：“你偷跑出来的？”


    夏瑾安心口咯噔一下，嘴硬回答道：“不是。”


    傅煜静静看她几秒，又礼貌收回视线。


    时间流逝，沈叶馨迟迟未来。夏瑾安望向进门方向寻找她的身影，余光不经意间落到傅煜身上。


    傅煜喜欢穿黑色卫衣，从前也是这样。


    宽大帽檐修饰着少年的脖颈线，他垂着眸，也没看手机，只是在发愣。


    她的视线偷偷落去男生的眼睛上。


    男生的睫毛很长，双眼皮褶皱很深，这双眼没有他的长相那般冷淡，倒显得几分温柔。


    夏瑾安试探着同他搭话，打发时间：“那双鞋还是没有货。”


    傅煜蓦然回神，侧头看她：“不开心？”


    “觉得遗憾，也可惜。”夏瑾安轻声说，眼底却浮着笑：“如果当初坚持，可能会和妈妈吵一架，但是也可能会买下那双鞋。”


    傅煜安静听她说完，喉结滚动，话还没说出来，听她又开口。


    “不过也没关系，或许未来某一天我能自己做主的时候，我能买下那双鞋，哪怕是二手的。”


    窗外的雨小了，电影院嘈杂的声音不再明显。


    傅煜将她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刻在脑海里，一种道不清的酸涩如海浪一般淹上来。


    傅煜凝视她其实不太开心的脸，停顿少倾，柔声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夏瑾安赫然抬眼，倏然一愣。


    傅煜指尖微颤，收紧手中电影票，说：“如果这场电影现在没看，未来某一天哪怕它重映，我有机会看了，还是会觉得遗憾。”


    夏瑾安：“为什么？”


    傅煜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因为现在有夏瑾安，未来不一定有。”


    听见他的回答，夏瑾安长睫发颤，刹那间移开与傅煜对视的眼神。


    双手慌乱，险些打翻旁边的可乐，夏瑾安赶紧将它扶住，却在动作间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不断加快，快到要跳到喉咙口。


    傅煜在对她笑，那双温柔的眼注视着她。


    这令她浑身不自在，发烫得厉害。


    夏瑾安掐着掌心稳定自己的情绪，说：“你这话像是在...咒我。”


    傅煜的视线从她绯红的脸上挪开，淡淡说：“我的意思是现在咱俩是同学，一起看电影的机会挺多。但毕业后各奔东西，同学重聚很难，更别提一起看电影。”


    明明是破坏暧昧话语的解释，奇怪的是，夏瑾安却觉得堵得慌。


    迟迟才回应：“也是。”


    高考结束后，杨丽琴把她的手机没收了整整一个假期，退了微信群，删掉同学，还更换了手机号。导致大学之后她和高中同学再也没有联系。


    她这个小透明，彻底消失在了同学的视野里。


    要不是班里一位学生的小姨刚好是她高中同学，她都没机会听说沈叶馨和钟睿走到一起，也不会听说卓磊出事。


    这段记忆倏然闯进大脑，夏瑾安抬眸望向傅煜辨不清情绪的侧脸。


    想要开口提醒什么，话到嘴边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


    傅煜好像察觉到了，看她：“想说什么？”


    夏瑾安片刻晃神，手指收拢，轻声问：“你和卓磊关系很好吗？”


    傅煜明显呼吸一沉，眉心微蹙：“还不错。”


    “他今年十六岁吧？”夏瑾安试探着问。


    “嗯。”傅煜颔首。


    “那你得提醒他别骑车了”音落她补充说：“未成年人骑车是违法的。”


    傅煜看她的眼神一瞬变得有些奇怪。看着女生懵懂、青涩的样子，他收回那份诧异，低低回应：“好，我提醒他。”


    夏瑾安心知这个话题沉重，赶紧转移话题，聊他可能感兴趣的事，问：“你和他经常一起打架吗？”


    “就一次。”傅煜说。


    只有一次么，夏瑾安晃神，上一世听同学八卦，他们似乎经常打架。或许是谣传，也或许是傅煜在撒谎，她无从考证，声音略显不确定的应了声：“哦。”


    傅煜正要问她是否不信，沈叶馨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掌撑在膝盖上，弯腰喘息：“还好赶上了。”


    看她气喘吁吁的，夏瑾安赶紧递可乐给她：“喝一口。”


    沈叶馨含着习惯猛吸，舒服些了，才朝旁边的人打招呼：“傅煜你也来看电影呀？”


    “嗯。”傅煜浅浅颔首。


    沈叶馨指旁边：“钟睿那小子也来了，喏。”


    夏瑾安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取票机，钟睿正弯腰拿票。


    这...她微微一怔，不对呀，沈叶馨没说过钟睿来了。


    是她记错了？


    她下意识将视线落到当年同在电影院的傅煜身上，见他眼底也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诧异。


    夏瑾安没读懂他眼底的疑惑是什么，直接问：“你约了他？”


    “不是。”傅煜摇头。


    钟睿取好票过来，满嘴抱怨：“多好的周末呀，偏偏要下雨，差点儿浪费一张电影票。”


    看见傅煜他招呼了声：“她们约的你？”


    傅煜没答，反问：“她们约了你？”


    “自己想来。”


    傅煜唇边挂着淡笑：“我也是。”


    夏瑾安感觉奇怪，来回看两人，沉默不语。


    沈叶馨拽了她一把：“还有三分钟开场，我们进去找位置吧。”


    夏瑾安习惯性抿唇，“嗯”了声。


    两个男生跟在她俩身后，不远不近的，看起来不像是一路人。


    傅煜跟在夏瑾安背后，看她脑后的马尾轻晃。视线停留几秒，转移到她手上，那把伞好像是他给她的。


    原以为她会丢掉。


    傅煜眉眼间蔓延笑意。


    三号厅，他在第九排落座，第七排是夏瑾安和沈叶馨，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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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睿。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出现在沈叶馨旁边，那个位置…他想不起来当年是男是女了，但肯定，绝非钟睿。


    傅煜想不明白。


    他回忆开学第一天，夏瑾安在校门口被母亲斥责，之后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在广知楼外发愣，到教室之后，他俩的座位。这些事和从前是一样的。


    但她去职中看打架；去他家小卖部；一起躲乒乓球台下，一起去天台；还有钟睿来电影院这些事又从未发生。


    如果说军训最后一天是他自主决定要去扶住夏瑾安，那么这些交集，是不是因为这一次的夏瑾安在做出改变。


    就像钟睿也对这部电影感兴趣了。


    傅煜还没彻底想通，电影开场，整个空间一瞬暗了下来。


    幕布上的白光猛然亮起，直射傅煜的眼球。


    忽然间，一段货车鸣笛声在耳蜗里响起，像是刺激到某根神经，鸣笛声停止，尖锐的耳鸣声不断，导致他整个脑袋都开始跳痛。


    无声打了个干呕，傅煜眼尾红透，下颚绷紧，下意识摸包，取出一颗薄荷糖含进嘴里，用力咬下。


    清凉的味道在嘴里炸开，傅煜眼前倏然一白。


    *


    夏瑾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着。


    还做了一个梦，重生回来的第一个梦。


    梦里是她当年开学的第一天，杨丽琴拿着二中的录取通知书不停说着什么。她一直垂着头，接受母亲的数落。


    后来杨丽琴看时间不早来才放过她，她进校后就直接去了广知楼，坐在石凳上望着天空发呆，抱怨自己没考好。


    场景转换得很快，突然祁平县下雪了，她在法院的空地里，站在雪中，把它当作凝结的雨，开心的接住它。


    一时间她觉得很恍惚，记忆、梦境重叠的感觉十分虚幻。


    眨眼间，她又来到一家咖啡厅，见到穿着蓝色衬衣，带着黑框眼镜的相亲对象。


    彼此介绍着家庭情况，下一秒场景就到了婚礼现场。


    她站在观众席，以第三视角看见身着白纱的自己面无表情的和相亲对象站在一起，彼此正在互换结婚戒指，而她手里却是握着一把透明的，与现场格格不入的雨伞。


    她抬眸寻找伞的主人，在刹那间与傅煜对上视线。


    梦醒了。


    面前电影仍然在播放。


    她闭了下眼，眼前的光太过刺眼。


    睁开眼的瞬间，她去看自己的无名指，没有任何戒指。


    松了口气。


    放映厅里很安静，夏瑾安耳膜残余着梦境之后带来的耳鸣声。


    沈叶馨没发现她的异样，专心看电影，和钟睿探讨剧情，亲密的样子，俨然像是小情侣。


    收回视线的瞬间，她稍稍转动，视线往后。


    再次回头看傅煜。


    他好像对这场电影并不感兴趣，眼眸低垂，视线虚望着屏幕。


    白光落在他白皙的脸庞，透出一丝病恹恹的惨白。


    傅煜一眨眼，脑海中的场景都消弭不见。


    整理好情绪，抬眼的瞬间，视线穿过黑暗与路人。


    发现长久以来，他一直期待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再次回头看他了。


    看他的女生不是大人模样，穿着白纱。


    她扎着马尾，满脸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