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章
作品:《谋卿》 忽地,帐帘被从外掀开,新鲜的空气随着明媚温暖的阳光一同洒了进来,裙摆摇曳,两名衣着光鲜的贵妇被簇拥着走了进来,犹如神女下凡。
左手的那个阿沅昨日刚见过,正是颜夫人谢氏,她身后站着颜听姝。
谢氏却不是站在前头的,她还搀扶着一位拄着龙头拐的华发老妇,那老夫人神态端庄,面容威严,眼神如电,气派非同小可。
所有人看见她们进来全部起身问好,就连大公主都收敛了刚才嚣张的气焰。
那名老夫人带头向大公主行礼:“老身见过大公主,听说大公主这边热闹,老身也带她们过来凑凑热闹,没打扰了公主的雅兴吧?”
大公主不敢受她全礼,屈膝搀扶起她,恭顺地道:“老太君快请起,我是怕您嫌吵才没派人去请的,老太君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此人正是太子和郁望舒的外祖母—荀家老太君,荀家乃颍川望族,威名赫赫,先人不光身居高位,更曾出过一代大儒。荀老太君与太后交情匪浅,梁帝更是感念荀皇后的贤德,加上爱妻英年早逝,对荀家不免有所亏欠,因此不光赐了老太君龙头拐杖,更是免了老太君的跪礼,在她面前犹如晚辈。
梁帝尚且如此,大公主之流又岂敢在她面前拿乔,更何况一同前来的还有谢氏。
荀老太君浑浊却不失精明的眼横扫四周,在这如电的目光下,所有人不免露出惭色,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
周氏看到老太君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了片刻,努力掩饰尴尬地上前屈膝赔笑:“老太君安。”
她这个继室在荀家面前难免底气不足。
荀老太君没有任何反应,暗含威严的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阿沅身上,定定地瞧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皱纹奇迹般地舒展开来,就跟花开了一样,右手不动声色地甩开大公主,向阿沅招了招手,不失慈爱地道:“好孩子,过来。”
所有人都倍感意外,阿沅指向自己,呆呆地张嘴:我?
“对,就是你。”荀老太君语气含笑,声音温和却令人无法拒绝,“让老身看看你。”
大公主本该让到一侧,她却迟疑着不肯退步:“老太君,这是怎么回事?”声音已经暗含不悦。
难不成这老太婆竟是为了她来的不成?
荀老太君笑容一收,薄薄的唇傲慢地闭了起来,见状,大公主只能不甘心地后退半步。
老太君敬大公主是她知礼,大公主却不能托大,否则太子和父皇,随便一个,就够她喝一壶的。
大公主能得梁帝宠爱这么多年,也不是个莽的。
谢氏松开荀老太君,亲自过去拉阿沅过来,推到荀老太君身边,轻柔的声音优雅动听:“昨日倒是我误会你了,还不知道原来你竟是老太君的干孙女,倒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荀家和谢家素来有姻亲,谢氏的母亲更是和老太君亲如姐妹,老太君自幼把谢氏当亲闺女一样疼。
此言一出,包括大公主在内的所有人个个双目圆睁,活像池塘里的□□,就差呱呱叫两声了。
周氏更是失态地喊了出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沅看向这位威严中又不失慈祥的老人,一脸茫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们可是第一次见啊?
荀老太君枯瘦的手抓住阿沅的手:“舒儿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他娘是我长女,舒儿自幼流落在外,承恩你诸多照顾,荀家惭愧啊。”
说着眼角泛起了泪光,可见是情真意切,老太君弯了膝盖,看样子竟是要向阿沅下拜!
阿沅惊得双手齐出,半跪在地上,稳稳地托住老太君,就连给公婆抬棺都没这么小心翼翼,等把人扶稳了,她才站直了身子,一个劲儿地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猛然醒悟过来对方不懂手语,忙招呼小桃过来翻译。
荀老太君压住阿沅忙叨叨的手,慈蔼地道:“不要紧,我懂你的意思,你不持恩图报,这点很好,但舒儿是我荀家血脉,荀家绝不是知恩不报之人。”
老太君耷拉下来的眼角有意无意地扫过周氏,后者脸色愈发铁青。
“听说你无父无母,正巧我最喜欢女孩儿,你若是不嫌弃就来给荀家当个孙女儿吧。”荀老太君乐呵呵地搂过阿沅的肩膀,将她收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阿沅终于明白原来郁望舒说的无妨是指这个意思,他早就给她安排好了靠山,而且还是这么强有力的靠山,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颜听姝站在后面一直听着,撅了撅嘴,不甘心地瞅了一眼旁边的荀蕙,想看看这位真正的荀家大小姐、老太君的嫡长孙女,究竟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对方神色平和,眸光浅浅,竟是一点错漏都让人挑不出来,真无趣,颜听姝翻了个白眼。
谢氏轻轻推了阿沅一把,面带鼓励地对她点点头:“傻孩子,还不赶紧拜见干祖母?”
阿沅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听话地拜了下去,当着众人的面这事就算过了明路,以后再有人想欺负阿沅,就要掂量掂量她身后的荀家得不得罪的起了。
大公主气得肝疼,荀家如此袒护阿沅明摆着是下她的脸,偏生她得罪不起,结果这还不算完。
荀老太君让荀蕙搀起阿沅,一同站在身后,她看到姜姬烫伤的脸和惨不忍睹的手,还有些舞姬凄惨的模样,眼里划过一丝不忍,皱了眉对大公主道:“老身逾矩,劝公主一句,这玩乐归玩乐,若是失了分寸,不光有损公主的美誉,也失了皇家的体面。”
谢氏点头道:“大公主龙章凤姿,更应柔明懿淑,为闺阁之表率才对。”
她们话说得还算委婉,但大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还当着众人的面,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眼里更是含了泪,只可惜泪下藏着令人心惊的恶毒。
全都是那个贱人的错!她绝饶不了她!
高贵妃的侄女高妍和大公主尚算有些私交,高家近来因高贵妃和高大将军的关系水涨船高,高妍自诩高人一等,而且颜、高两家向来不太对付,她便站出来替大公主打抱不平:“颜夫人此言差矣,舞娘本就是用来取乐的低贱之人,能博大公主开心是她们的福气,怎么能为了这些下人倒数落大公主的不是。”
颜听姝很是不满高妍的态度,她算哪根葱,敢抢白长辈!
颜听姝要站出来回嘴,却被荀蕙拉住了。
阿沅顺着动静看向那名紫衫少女,她脖颈带了一条珍珠链子,衬得人容色温乎如莹,见阿沅回头,她便柔柔地回以一笑。
这才是阿沅想象中大家闺秀的模样,贞静平和,气度高雅,完全长在了她的心尖上。
阿沅十分友善地对她展露了一个极具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注意到对方眼里的惊艳之色。
那边,谢氏被高妍抢白也只淡然一笑,荀老太君更是当高妍不存在,只对大公主说道:“还请大公主把人散了吧。”
在这些望族的眼中,高贵妃再得圣宠又如何,他家不过是市井之辈,根本入不了眼。
高妍气得发抖却又无法,对方连句话都没说就可以让她颜面尽失,周氏更是和周莹莹避到一旁当不存在。
关键时刻,没一个得用的!
大公主咬牙忍了下来,低声道:“我知道了。”
这时,荀蕙主动来到阿沅旁边:“沅姐姐,我是荀蕙,也是齐王的表妹,你叫我…”说到这儿,她突然发现不合适,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怎么方便怎么来,让你的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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鬟帮忙说也可以。要是姐姐不介意,我一会儿带你出去逛逛吧?”
她倒真是人如其名,蕙质兰心,阿沅很喜欢她,但还是对她摇了摇手。
荀蕙以为她不想出去便也不强求,没想到却看见阿沅亲自将舞娘一个个扶起来,然后对着小桃比划了好长一串。
大家看向小桃,小桃不禁有些发憷,想说的话跟沾了水的棉花似地堵在喉咙里,正着急的时候,肩上一沉,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从暖暖的掌心传了过来。小桃回头,在那春水般的浅色眼眸里,她悬在半空的心一下就定了,稳稳当当地向在座所有人行了一礼,道:“我家夫人说,这些女子不能说话不代表就不会痛,望诸位在她们离开前能好好看看她们的眼睛,问问自己,是否还能做出刚才的举动?舞娘也是人,一样的血肉之躯,望诸位小姐修德修容莫要忘了修心,万物有灵,莫负了这一世轮回为人的德行!”
这最后一句话可是说得重了,什么意思,是说她们不配做人?!可是碍于谢、荀、颜这三大家的面子,谁也不敢反驳,有些人不屑一顾,高高仰着下巴沉默地不可一世,但也有几个人,许是心虚,真的半是好奇半是敷衍地看了那些人一眼。
那是怎样的眼睛啊。
再精致的妆容也无法遮盖那一双双包含伤痛的眼睛,是那么地令人悲伤心碎,她们没有被打,却早已千疮百孔、伤痕累累,这些舞娘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却在用整个灵魂哀嚎!
看看,请她们看看,看看她们遭受的苦难!
难道说不出来,便可以当做不存在,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为所欲为了?!
有的姑娘害怕了,也愧疚的。
荀老太君叹了口气,拉过阿沅:“难为你的心了,可惜…”
可惜什么她没说,却引得人浮想联翩,是可惜她也不会说话,还是可惜她出身不好,亦或者是可惜拥有这般德行、样貌俱佳的人偏偏不是金枝玉叶?
谢氏心中一动,不免看看阿沅,再看看大公主,暗地里将她俩作了一番比较,眼神中的答案不言而喻。
若是别人也还好了,偏偏是谢氏,这样的眼神简直令大公主要疯,她心中烧起了一把熊熊烈火,这样的奇耻大辱她受够了!
竟然敢拿一个村姑和她相提并论!
她怎么敢!
就在她要发作的当口,宫女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不好了,不好了,太子坠马了!”
众人惊讶不已,荀老太君龙头拐杖重重捶了一下地,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成功震慑住了乱作一团的众人,她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
宫女战战兢兢地道:“听说是太子被山里的猛兽惊了坐骑,坠了马,人刚抬回来。”
荀老太君与谢氏对视一眼,当即杵着龙头拐,大步往外走:“走,快去看看!”
荀蕙紧紧跟在荀老太君后面,颜听姝、周莹莹等人都一脸惶惶不安,只有高妍低着头,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暴露了她的真心。
阿沅更担心郁望舒,他的骑术可能还不如太子呢,可千万别出事啊!
大家推推搡搡地一窝蜂往外走,阿沅不知不觉被挤到了后头,身后忽闻小桃的低呼。
“夫人,小心。”
阿沅一回头,就见她已经倒在自己脚下,再一看,大公主正神色狰狞地等着她,暗道一声不好,转身就要跑,就被躲在暗处的茶糜用帕子捂住嘴巴,一股刺鼻的香味涌入鼻间,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家只顾着太子,根本没留意到身后的动静,茶糜把帘子拉了下来,遮住了一切罪行。
“想跑?”大公主踹了不省人事的阿沅一脚,歹毒地冷笑,“把她给本公主扔到狩猎场喂野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