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 185 章

作品:《本官破案靠吃饭

    185


    吴晟的脸色灰突突的。


    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应该有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陈嵩他们把他抓进牢里的时候,他的行动很不自然,林与闻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但是他不能告诉给他。


    吴晟坐在牢中,手底下紧紧抓着草席,突出的眼球巴巴看着林与闻,“大人,为什么是今天?”


    林与闻不说话,对着他端起茶碗,细细品了一口,“我也想问你呢。”


    他问,“为什么是徐广厦。”


    吴晟咬着牙,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他的身体本能地颤抖,根本无法平静,今天可是放榜的日子啊。


    他等了三年,不,应该说他整整等了九年。


    “你该知道,你做下那样的错事,科考已经与你无缘了。”林与闻说完这话,观察着吴晟,果然吴晟脸上的肌肉轻轻抖动,他应该是愤怒起来。


    “大人说的,我全然不知。”吴晟从牙关中挤出这些字。


    林与闻也不着急,天亮之前他有的是时间。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林与闻从桌上摆得一沓卷宗里抽出一张纸,他把纸展开,给吴晟展示。


    吴晟根本无心看上面的字,眯了下眼睛说,“不知道。”


    “这个是徐广厦在生命最后写的文章。”


    林与闻把纸调转过来,“这上面写的是他有多恨自己生在一个高官之家。”


    “呵。”吴晟冷笑了一声。


    但这没影响林与闻继续讲下去,“因为他的叔叔是户部尚书,唯恐言官口诛笔伐,所以他错过了一次乡试,这次乡试也要掩藏户籍换个地方考试。”


    “有点矫情了哈。”林与闻斜了下头看眼吴晟,又读,“甚至他带着自己的得意文章去见主考官的时候,不仅没有得到对方赏识,还换得了一顿臭骂。”


    “他努力在同窗面前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回到房间里还是只觉得痛苦,明明已经有了让人羡慕的家世,为什么他还会觉得如此痛苦。”


    林与闻合上纸,“大约就是这样的意思,”他问吴晟,“你怎么看?”


    吴晟眼里有嫌弃,侧过头去没有说话。


    林与闻把这张纸放在一边,又在卷宗中翻了翻,找到另一份文书,“这个呢,是陆合书院的教习写给徐尚书的信。”


    “信中说徐广厦勤学好读,手不释卷,好几次久坐直到腰腿僵直不能动弹,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


    “这里还说了件趣事,说他和他的同窗为了能在考习中取得好成绩,连续几天枕着书本入睡,试图在睡梦中也能吸取知识。”


    林与闻看到吴晟的眉毛皱了下,满意地把这张纸也收了起来,


    “接下来是徐广厦自己的家书。”


    林与闻拿出一个信封,“这个是从他老家找到的,他好像经常给家人写信。”


    “他在信中比较清楚地写下了一些他在陆合书院学习的事情,”林与闻拆开信封,“这是他临乡试前寄给家里的信。”


    “他先是说了自己的头痛病症好像又加重了些,但是看书的话会让他减少些痛苦,”林与闻读到这时叹了下气,“他说他这次是和两个同窗一起赶考,压力并不太大,他听闻同窗说主考官陈有同是个品性良好的官员因此想先去拜访一下,当然,他不会把叔叔的身份说出去。”


    “他说同窗吴某是宝应县人,宝应产墨,吴某送了他许多。吴某因为考过两次乡试,很有经验,像是兄长一样照顾着他。”


    “他还在信中对家人疑问,这科考应当是非常公平的考试,他这样的官宦之家都要考虑再三报名,为什么吴某那样学问很好的人却也考不上呢,这让他非常担心自己的成绩。”


    林与闻把信纸重新塞回信封里,“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吴晟低着头,打算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没关系,”林与闻把卷宗上第一份文书拿起来,“你就当听我整理证据就好了。”


    “这个是徐广厦的验尸文书,他是因为砂汞中毒而死的。”


    “砂汞你知道吧,这是一种从朱砂和墨石中提炼出来的一种东西。”林与闻故作惊讶,“啊,你是宝应人,你应该很清楚的。”


    “这种东西无色无味,甚至只要呼吸就可以缓慢进入人的体内,一开始不会有什么感觉,久而久之会让人头晕,胸痛,甚至出现幻觉。”


    “吸入到一定量之后,这种东西会致人死亡。”


    林与闻看着吴晟,“徐广厦这个人,既不制墨,也不炼丹,几乎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样大量的砂汞,除了,”


    “除了你送给他的书墨。”


    “实际上他不是只要读书才会觉得身体舒服,他是只要少写字就会觉得身体舒服些。”


    林与闻努努嘴,“因为我问过他在家时候伺候他的书童,这个徐广厦和很多学子一样,都有个毛病,爱舔笔尖。”


    “他这样的习惯,会使砂汞更快地在他的身体里积累。”


    林与闻抬眼看吴晟,“对吗?”


    吴晟握紧着拳。


    “从他房间收上来的笔墨上被查出含有大量的砂汞,他的习作,文章上也有,这些都是物证,已经都被封存好了。”


    “被害人这方面的证据差不多就是这样,然后就是加害人这一方。”


    林与闻这回掏出的是一沓信封,“这个是陈有同大人提供的,你与他之间的信件交换。”


    “你们确实是感情很深的师徒了,天知道本官把这些信读完花了多少时间。”


    林与闻把一部分放在桌上,“有很多是你之前和他的信,信里主要是你对前两次乡试的不解和反思。”


    “陈大人一直在安慰你,说考官们的品味不一致,只要你再精进学问,下一次就会考中。”


    “这之后,你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通信了,”林与闻斜着头看吴晟,“是不是你已经不大相信陈大人那些话了,他那种只要努力就会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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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的言辞,对于已经失意的你来说其实是一种很残忍的话吧。”


    吴晟依旧紧抿着嘴,但是林与闻看他把草席抓得更紧了。


    “你们再开始通信是你进了陆合书院之后,”林与闻说,“这是陈大人写信推荐你去的。”


    “为了这件事,他亲自到了书院考察,并且送了院首一些礼品,我想他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因为院首本人也很震惊。”


    “得到了他的推荐,你终于能到这个所谓举子之乡的陆合书院学习,这里的学生非富即贵,不然就是那些极为聪明,早就名扬天下的才子,你应该很焦虑吧。”


    “这段时间你给陈大人写的信最多,大都是说你的两个同屋好友,他们其中一个很刻苦,像你一样,你很喜欢他,希望与他一同进步。”


    “但很快,你发现这个同窗并不是与你相同的寒门学子,而是户部尚书的侄子,你开始觉得很痛苦,这样优秀家世的人却和你一样努力,那么你本来就极为狭窄的上升之路就会变得更加拥挤。”


    “陈大人还是那一套老话,他自己就是寒门学子考上去的,他只知道努力学习这一条路径,他说他觉得在科举中家世并没有那么重要,他还举例一些首辅之子也一样名落孙山的例子安慰你。”


    “大约半年前,你好像突然就调整好了心态,给陈大人的信中也没有那么大戾气,也是在这个时候,据徐广厦的家人讲他开始有了头痛之症。”


    林与闻吸了口气,“毒害自己的同窗这样阴暗的事情,会让你整个人放松下来吗?”


    他有点生气,把信纸放在一边,“证据齐备,所以你其实不用再等明日的成绩了。”


    吴晟抬头看他。


    “你想知道结果,因为你今日不认,你就不是戴罪之身,明日的榜上就有可能会清清楚楚写上你的名字。”林与闻呼了口气,“那样即使日后判刑,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毕竟你半生努力也只是为了那个榜而已。”


    “……”


    “不是那样的,”吴晟终于开口,他的眼圈红红的,“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的。”


    “你其实该知道,乡试只是会试的资格考试而已,你毒害了一个徐广厦并不会就使你自己的成绩排在前面,两京十三省,这么多的学子,他们其中卧虎藏龙,你难道真能把他们全都毒死吗?”


    吴晟低着头,有眼泪从他的眼睛里落出来,他死死握着草垫,抬头看林与闻,眼神里竟然透露着一股狠毒,


    “大人,我考中了是不是?”


    林与闻无言地看着他。


    “因为你知道我考中了,才会连夜叫人把我关进来,你想以此击溃我的心理,让我认罪伏法。”


    “所以我考中了是不是。”


    “即使到现在你心里也只是想着成绩吗,”林与闻多少有些被气笑了,他是到现在才觉得这个科举出现问题了的,但不是因为它可能会出现不公和舞弊的现象,是因为这个延续了近千年的唯科举最重的观念。